第237章 走吧,我不能在她這裏死去,給她看見了會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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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辛渾身劇震,手中燈籠險些跌落。他終於看清密檔裏夾著的泛黃卷宗,其中一頁繪著剝皮拆骨的鎮妖司刑具,旁邊用蠅頭小楷寫著:"雙生魂體乃逆天之物,若動凡心,魂火將於融合之時暴走,宿主筋脈寸斷而亡,所愛之人則魂飛魄散,永墮阿鼻地獄。"那些字跡曆經歲月,卻仍透著森冷殺意,像極了鎮妖司地牢裏終年不化的冰。
"所以我今日用道術去了三生石畔。"林幻城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咒印突然灼痛難忍,恍若當年鎮妖司長老用烙鐵刻下印記時的劇痛,"我看見自己的命盤上,有兩人,與如玥的正緣紅線早已被魂火灼斷,餘下的半段纏著楊源的命輪孽緣,卻也是黑紅色的劫數。"他忽然笑起來,笑聲混著血沫濺在雪地上,驚起簷下寒鴉數聲,"海辛,你說可笑不可笑?我連愛誰的資格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我拖進深淵。"
風雪突然轉急,吹得道觀殘碑上的"鎮妖"二字簌簌落灰。海辛望著林幻城耳後愈發猙獰的咒印,終於明白為何今日路過城隍廟時,他會突然對著姻緣樹發呆——那時少年伸手觸碰紅繩,指尖剛碰到陳如玥的名字,繩結便驟然斷裂,仿若天意。
"可陳小姐不上說過不論你是怎麽樣的,她都願意和你在一起。"海辛想起之前陳如玥說的"她說哪怕你是妖,他也要同你成親..."
"夠了!"林幻城厲聲喝止,咒印猛地竄上臉頰,在左眼下方織成蛛網狀的青痕,"你以為鎮妖司的密檔為何會流落到民間?你以那道士為何突然頻繁出入鎮妖司?"他抓住海辛的手腕,後者驚覺他掌心溫度已如寒冰,"他早就知道我的體質,早就想拿我做鎮魂柱的祭品,隻差一個讓我自願交出我靈魂的理由..."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更夫敲五更的梆子聲,驚破漫天風雪。林幻城望著陳府方向,那裏已亮起熹微燈火,像極了陳如玥昨夜等他時的燭火。他摸向懷中的密檔殘頁,指腹撫過"魂飛魄散"四字,忽然想起道士臨走前說的話:"施主若想保命,唯有自毀情魄,永絕七情。"
"海辛,替我做件事。"他掏出隨身匕首,刃鋒在雪光中泛著冷意,"我知道我大限已至,幫我剜去心口的情魄,就當...就當我從來沒有過心,從來沒有來過這世間!"
海辛驚恐地後退半步,卻見林幻城已扯開衣襟,露出心口咒印——那幽藍紋路正圍著心髒瘋狂跳動,像極了牢籠裏的困獸。雪花落在他蒼白的皮膚上,竟瞬間熔化成水珠,混著冷汗滑進咒印縫隙,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少主不可!"海辛撲上去按住他握刀的手,卻被他眼中的決絕震懾。遠處的雄雞開始報曉,晨光刺破雲層,照在林幻城臉上,將那抹青黑咒印映得愈發猙獰。他忽然想起初見時的少年,騎在馬上笑得張揚,說"人生在世,總要為真心拚一次",可如今,真心卻成了催命符。
"放手。"林幻城的聲音輕得像歎息,"與其看著他們因我而死,不如我先剜去這顆會愛人的心。"匕首刺破皮膚的瞬間,風雪忽然停了,第一縷晨光落在他眼角,竟將那滴未落的淚,照成了血紅色。
話音未落,又是一口血噴出,這次濺在海辛胸前的銀鎖上——那是林幻城十歲時送他的生辰禮,刻著“平安”二字。細雪落在血珠上,竟凝結成冰晶,像極了陳如玥簪頭的珍珠。林幻城望著自己的血跡,忽然想起陳如玥前日在小樓說的話:“無論你是什麽體質,我都要你。”
少女的指尖撫過他唇畔,帶著甜絲絲的溫熱,卻讓他渾身發冷,因為他知道,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奢望。
“你再去去替我辦件事。”林幻城抓住海辛的手腕,後者驚覺他的掌心燙得驚人,“把我房裏的《山海經》送給陳小姐,扉頁夾著她去年替我補的帕子。還有……”他頓住,從懷裏掏出半塊碎玉,斷口處還沾著胭脂紅,“把這個埋在她窗下的梅樹旁,就當是我賠她的春日紙鳶。”
海辛接過碎玉,觸到上麵的淚痕,忽然想起方才在陳府牆外,他聽見陳如玥的哭聲,那聲音像被弓弦勒緊的鶴唳,撕得人心肝俱碎。而他的少主,卻隻能坐在雪地裏,任咒印爬滿脖頸,任真心碎成齏粉,卻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能說。
此刻的六月離居然下雪了,雪越下越大,林幻城在海辛的攙扶下站起身,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望著陳府高聳的院牆,透過紛飛的雪花,仿佛看見少女立在窗前,將他送的玉簪插進發髻,珍珠步搖在燭火下輕顫,卻不知那支簪子的芯子裏,藏著他未敢說出口的“心悅”二字。
“走吧,我不能在她這裏死去,給她看見了會心疼的……”他輕聲說,任由海辛扶著他走入風雪。身後的雪地上,一串血腳印被新雪覆蓋,很快便了無痕跡,如同他在陳如玥生命裏留下的所有痕跡,終將被時光的大雪掩埋。唯有牆角那株老梅,在風雪中綻開半朵紅梅,像極了他破碎的真心,即便零落成泥,也要在記憶裏,留下最後一抹血色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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