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太子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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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楊源。”林幻城的話音裹著碎玉般的雪粒子,撲在楊源覆著狐裘的肩頭。少年指尖攥緊鎏金韁繩的指節驟然泛白,雕花鞍轡在熹微晨光中抖落冰碴,晃出冷冽的光弧——他轉身時,恰好看見那襲青衫半跪在地,正替陳如玥係緊猩紅鬥篷的流蘇。
雪光映得林幻城睫毛半透明,指尖拂過她發間冰珀簪的動作極輕,像春風掠過琴弦。楊源忽然想起那年暮春,同樣的指尖曾蘸著朱砂,在他遞去的奏折上圈畫錯字,袖口墜著的羊脂玉擦過宣紙,留下半道溫潤的痕。而此刻,那抹青色正專注地調整簪子角度,琥珀在雪光中流轉金紋,與陳如玥耳墜上的銀狐尾墜相觸,發出細碎的輕響。
“昨夜新雪,路麵滑得緊。”林幻城的聲音裏浸著暖意,替妻子掖好鬥篷邊緣時,指腹擦過她唇角。楊源望著這幕,忽然注意到青衫下擺露出的靴底,繡著的並蒂蓮紋樣已被磨得模糊,卻與自己案頭鎮紙下的定情帕子,針腳分毫不差。
穿堂風卷起簷下冰棱,砸在青石板上碎成齏粉。楊源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混著馬嘶,韁繩上的鎏金獸首硌進掌心,竟比當年受刑時的鞭痕更疼。他看見陳如玥抬手替林幻城拂去肩上落雪,指尖觸到的,正是他曾用龍涎香薰過的披風領口,如今卻染著塞外鬆木的煙火氣。
“時辰不早了。”林幻城起身時,青衫掃過積雪,露出內襯上若隱若現的雲紋——那是他去年賞的蜀錦。楊源望著他腰間晃動的玉佩,忽然想起昨夜在宗人府,自己攥著同樣紋樣的玉墜,在燭火下坐了整宿。
雪粒子忽然變大,撲在楊源護心鏡上,將眼前人影碎成光斑。他聽見林幻城替陳如玥緊了緊手套,聲音裏帶著十二分的溫柔:“若覺得冷,就拽我的披風。”那語調,與當年在擷芳閣,怕“林喚兒”著涼時的叮囑,如出一轍。
鎏金鞍轡再次晃出冷光,楊源這才驚覺自己攥斷了韁繩上的流蘇。他望著眼前相依的身影,忽然想起張大師卦辭裏的“鏡花水月”——原來他執念的月,早已落在別人的衣襟上,而他守著的鏡,不過是自己心湖的倒影。
陳如玥忽然回頭,冰珀簪在風雪中劃出半弧流光。她朝他輕輕頷首,耳墜上的銀狐尾墜與林幻城腰間玉佩相碰,發出清越的響。楊源深吸一口氣,雪粒子灌進口鼻,卻壓不住喉間的澀意——有些畫麵,終究隻能在記憶裏,被雪水慢慢洇開,淡成水墨。
陳如玥垂眸替丈夫整理箭囊,指尖觸到鹿皮袋上的狐狸刺繡——那是之前她熬夜縫的。她能感覺到太子殿下的目光像冰棱般落在自己肩頭,卻故意將鎏金暖爐往林幻城懷裏塞了塞:"北境夜風刺骨,把這個綁在馬鞍上。"話音未落,林幻城已牽住她的手,掌心的繭子蹭過她無名指上的銀戒,那是他們在塞北小鋪裏打的對戒。
"此去山高路遠,我剛讓人備了防風雪的猞猁皮裘。"林幻城指了指馱馬背上的包袱,狐裘邊緣露出的猩紅布料,正是陳如玥改的男裝。楊源望著那抹刺目的紅,忽然想起自己昨夜讓人塞進林府的金絲軟甲,此刻正被壓在這對夫妻的行李最底層。
"孤已備妥一應物資。"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馬嘶,生硬得像凍裂的冰麵,"隻是...為何要帶她?"喉間滾過的"凶險"二字,被馬蹄踩碎在雪地裏。陳如玥忽然抬頭,目光撞上他眼底翻湧的暗色,卻看見他袖中露出的一角銀匕首——那刀柄上的"眾"字,與林幻城腰間佩劍的刻紋如出一轍。
"如玥不是尋常女子。"林幻城替妻子攏了攏鬥篷,指尖掠過她時,動作輕得像觸碰一片雪花,"她能識得北極星辨路,能徒手剝熊皮熬湯。"他忽然轉頭望向楊源,目光裏有雪狐般的清透:"何況...有些路,須得與心上人一起走。"
雪粒子忽然轉急,撲在楊源護心鏡上發出劈啪聲。他望著陳如玥鬢角新添的凍瘡,想起密報裏寫著她每日晨起替林幻城煎藥,藥渣倒在院子裏引來過三隻流浪貓。喉間泛起苦意,他卻聽見自己說:"既如此,便上路吧。"
三騎馬踏碎薄冰前行時,楊源故意落後半丈。他看見林幻城的青衫與陳如玥的紅鬥篷在風雪中交疊,像幅刺目的畫。銀匕首在靴底微微晃動,他忽然想起張大師的話:"血淵蓮需至愛之血澆灌。"原來這至愛,從來不是他以為的、鏡中的雪影。
陳如玥忽然回頭,將一袋糖炒栗子拋給他。紙包裂開的刹那,暖香混著糖霜撲來,驚得他險些脫手。"殿下嚐嚐,"她的笑意在風雪中綻開,"幻城說你最愛這個。"話音未落,林幻城的聲音混著馬蹄聲傳來:"小心路滑。"
楊源攥緊糖炒栗子,油紙在掌心發出細碎的響。他忽然懂了——有些醋意,注定要埋在雪地裏;有些心事,終究要讓風帶走。北極光在天邊若隱若現,他望著前方交頸而行的身影,忽然揚鞭催馬,讓漫天風雪將眼底的情緒,碾成細細的、化在舌尖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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