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獸首燭台驟然爆開一朵燈花，將林幻城驟然蒼白的麵容照得忽明忽暗。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成冰，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猛地揮開那隻撫上他頸側的手。楚琉璃腕間的玉鐲與他相撞，清越聲響中，青銅鏡裏那張明豔麵容因驚怒扭曲變形，眉峰豎起如出鞘利刃，眼底翻湧著滔天怒意。
    "立刻想辦法換回來！"他踉蹌著撞翻身後的妝奩，胭脂水粉灑落滿地，"否則就給我滾出我的身體！這麽多年你已經害我太多了！"話音未落，刺骨寒意突然自足尖竄上脊背，仿佛千萬根冰針同時紮入骨髓。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四肢關節發出細密的哢哢脆響，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無形絲線牽引，不受控製地蜷縮僵硬。
    楚琉璃倚在雕花榻上，慢條斯理地轉動著玄鐵扳指，鎏金護甲劃過金屬表麵，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林大俠，你以為這副身軀還由得你做主？"她輕笑出聲，眼尾的朱砂痣在搖曳燭火中妖異如血，"從你踏入虛空之鏡的那一刻起，就該知道，命運的齒輪早已開始轉動......"
    林幻城想要反駁，卻發現連張開口都成了奢望。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抬起，撫上鏡中扭曲的麵容。窗外驚雷炸響，將他最後的怒吼碾碎在漫天黑幕裏。
    鎏金燭台映出搖曳的碎影，楚琉璃垂眸凝視著被揮亂的纏枝蓮紋廣袖，慢條斯理地用染著丹蔻的指尖撫平褶皺，銀線繡就的葉脈在她手下泛起冷光。當她抬起頭時，朱唇勾出的弧度似毒蛇吐信，妖異得令人脊背生寒。
    "不論是我的身體，還是你的......"她俯身逼近，發間步搖的珍珠擦過林幻城耳畔，冰涼的觸感混著迷魂香撲麵而來。林幻城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某種無形力量禁錮，喉間泛起鐵鏽味的恐慌。
    楚琉璃吐字如珠落玉盤，每一個音節都裹著蠱惑人心的甜膩："你不知道吧？那場雷暴不僅交換了魂魄，更重塑了兩具軀體——如今我們都擁有了自由切換男女之身的奇能。"她頓了頓，指尖劃過林幻城緊繃的下頜，鳳仙花汁的嫣紅與他蒼白的皮膚形成刺眼對比，"可惜我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藥石無醫......"
    話音未落，林幻城瞳孔驟縮。記憶如利刃劃破迷霧：難怪“楚琉璃”的身體總是縈繞著藥香，難怪她周身總有若隱若現的黑氣遊走。而此刻，對方染著花汁的指尖正順著他的脖頸緩緩下移，在鎖骨處流連："但你的武者筋骨，卻能完美承載這奇特的力量。"
    她忽然輕笑出聲，聲音裏滿是病態的狂熱，"想想看，當我的意識掌控著這副完美容器，既能變幻雌雄，又有無窮內力......簡直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存在！可惜那道士困住了我，你這軀體我一直用不了……"
    窗外驚雷炸響，照亮楚琉璃眼底翻湧的貪欲。林幻城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豔麗麵容，第一次發現她眼尾朱砂痣紅得像凝固的血。而他被困在楚琉璃的軀殼裏，連顫抖都成了奢望。
    楚琉璃倚在雕花榻上，鎏金護甲慢條斯理地摩挲著玄鐵扳指，燭火在她眼瞳裏躍動出貪婪的幽光。"但是現在，我還要用我的軀體做點事......"她忽然輕笑出聲，尾音拖得綿長而曖昧，"那太子看來跟你關係很好嘛，倒是可以為我所用......"
    話音未落，窗外驟然響起驚雷炸響。狂風如猛獸般撞開半掩的雕花窗欞，將層層紗帳卷成獵獵戰旗，燭火瞬間被絞成幽藍鬼火。楚琉璃的笑聲混著風聲在屋內回蕩，既妖冶又癲狂，直往深邃的夜空裏鑽去，驚得梁上夜梟撲棱棱振翅而逃。
    被困在軀殼裏的林幻城，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尖輕撫過鏡麵中陌生的容顏。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在狂風呼嘯中，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妖異的弧度，那抹笑容豔麗得近乎扭曲，與楚琉璃眼底瘋狂的笑意完美重合，宛如深淵裏開出的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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