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方羽打了個哈欠，準備上床睡覺。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
    方羽一陣警惕，當即驚醒。
    方羽閃電般翻身下床，右手已摸到枕下的駁殼手槍。月光從糊著油紙的窗戶透進來，在地上拖出一道窈窕的影子。
    “別動！”
    冰冷的槍口頂住來人的太陽穴時，方羽聞到股淡淡的櫻花香。被按在牆上的女人穿著不合身的粗布軍裝，領口紐扣崩開兩顆，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膚。
    “方...方君...”
    宮野夏子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中文帶著古怪的京都腔調。
    她突然抓住方羽持槍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和服腰帶不知何時已經鬆脫。
    “混蛋！”
    方羽猛然甩開手後退兩步，手槍卻始終穩穩指著對方眉心。
    借著月光，他看見這女人暴露出來的白晢。
    “和尚！”
    方羽暴喝出聲，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幾乎同時，窗外傳來裝甲車引擎啟動的轟鳴，探照燈雪亮的光柱瞬間撕破夜幕。
    宮野夏子臉色驟變，楚楚可憐的目光看向方羽。
    正當此時……
    “大帥！”
    和尚等人端著衝鋒槍衝進來，身後兩名突擊排士兵的槍口已經鎖定目標。當看清屋內情形時，眾人表情都變得古怪——女人淩亂的衣衫下，大腿綁著的皮質槍套赫然在目。
    “啊？”
    “咳……”
    “那…那什麽……”
    “大帥。”
    “我們是不是來錯了。”
    “我們這就走。”
    “您…您隨意……”
    “您不用管我們……”
    “嘿嘿嘿……”
    和尚眼珠子都快要瞪飛了。
    這家夥雖然是和尚，但實打實的，就是個花和尚。
    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素來很感興趣。
    “滾！”
    “滾蛋！”
    “將人帶走！”
    “少他娘的扯淡！”
    “小心勞資斃了你！”
    “回去之後。”
    “做好戰鬥準備。”
    “就這兩天。”
    “可能有一場大仗要打！”
    方羽一腳踹在和尚身後，沒好氣地瞪了和尚一眼。
    這小子，真是沒個正形。
    第二天……
    仍舊還是訓練。
    當然除了訓練之外，方羽也會下山去尋找一下有沒有合適的鬼子打個伏擊什麽的。
    訓練場上。
    訓練場上騰起的塵土裏，兩支木槍啪地撞出悶響。解國柱手底下的小戰士王鐵牛一個突刺，槍頭卻戳在了二營新兵張二嘎胳肢窩。
    “哈哈哈！鐵牛你往哪兒捅呢！”觀戰的士兵們拍著大腿笑作一團。
    張二嘎趁機耍了個花槍，木槍頭挑起鐵牛的褲腰帶，愣是把人掛在了單杠上。
    解國柱蹲在沙袋後頭啃地瓜，黃牙上粘著地瓜皮就開罵。
    “二營的崽子們淨整這些花架子！要是在戰場上……”
    話沒說完，二營副營長劉誌輝的皮鞋尖已經踢飛了他手裏的半截地瓜。
    “解大腦袋，不服練練？”劉誌輝笑了笑，嶄新的呢子軍裝上連個褶子都沒有。
    他手裏的木槍還係著紅綢穗，活像戲台上的武生。
    兩人剛拉開架勢，炊事班長老馬端著蒸籠路過：“開盤了開盤了！地瓜賭地瓜！押解副營長一賠二，押劉副營長一賠……哎呦！”
    話沒說完就被飛來的木槍頭挑走了籠屜蓋，六個白麵饅頭骨碌碌滾進泥坑。
    解國柱一個野豬衝撞，木槍掄得虎虎生風。
    劉誌輝閃身時眼鏡腿勾住了樹枝，金絲眼鏡蕩秋千似的晃悠，手裏的紅綢木槍卻毒蛇吐信般點向對方下三路。
    “老解小心褲襠！”一營的幾個軍官拍著屁股起哄。
    “劉副營長看上麵！”二營的幾個學生兵急得直蹦。
    周衛國抱著胳膊直搖頭：“這哪是拚刺刀，這是要改唱三岔口啊。”
    話音未落，解國柱的木槍頭突然卡進了劉誌輝的武裝帶，兩人滾作一團撞翻了彈藥箱。
    方羽的皮靴聲從校場門口傳來，正扭作麻花的兩個副營長突然觸電般跳開。解國柱的褲腿還掛在劉誌輝的銅頭皮帶上，活像拴著鐵鏈的看門狗。
    “報告大帥！我們在研究新式協同戰術！”劉誌輝扶正隻剩單邊鏡片的眼鏡。
    “對！這叫那什麽...親密無間打法！”解國柱提著褲腰直咧嘴。
    方羽的指尖在武裝帶上敲了敲：“我看你倆確實親密得很。今晚去茅獄值夜班，跟竹內健人學學怎麽相親相愛。”
    一聽到要去茅獄…頓時兩人也不言語了，連忙搖頭。
    其實方羽並不反對戰士們打出點火氣來，對於他來說，他反倒覺得這是好事。
    一點火氣沒有的部隊，算什麽？不是都成了一群受氣包了？
    從一營和二營的訓練場地離開，方羽來到騎兵連……
    此刻……
    騎兵連訓練場上。
    正午的日頭毒得能把馬鞍曬化，騎兵訓練場上蒸騰的熱浪裏混著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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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念宗的馬鞭梢還沾著血珠子，在黃土上抽出一道道蛇形印痕。
    “狗日的！騎個馬都能摔成王八翻蓋！”
    孫念宗一腳踹翻哆嗦的新兵，牛皮靴底碾在少年被馬鐙刮破的膝蓋上。
    “給老子圍著跑馬場爬！爬不夠五十圈今晚別想吃飯！”
    “想打鬼子！就他娘的要吃點苦！”
    “將這裏當成是戰場！”
    “將這些稻草人都當成是鬼子！”
    孫念宗一邊叫喊著，一邊揮動著手中的馬鞭。
    他覺得士兵不聽話，那就得打一打。
    不打不成器。
    鐵血營參謀長常乃超突然走了過來。
    常乃超皺著眉頭看向孫念宗：“孫連長！《步兵操典》第三章第四節明確規定……”
    “規定個卵子！”孫念宗轉身時扯開汗津津的軍裝，露出胸口彈片留下的蜈蚣疤，“老子帶騎兵那會兒，你他娘還在畫地圖呢！”
    孫念宗擺擺手，不屑一顧道。
    在鐵血營，他隻服大帥！
    其餘人算個屁！
    “好了！”
    “都是自家兄弟。”
    “搞得劍拔弩張的幹什麽？”
    “念宗。”
    “誰讓你打罵士兵的？”
    “你小子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剛殺了幾頭鬼子，就狂得找不到北了是吧？”
    方羽半開玩笑道。
    “沒…沒有…沒這回事……”
    “大帥…我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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