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峭壁像麵巨大的齒輪，冰棱如鋒利的齒牙啃噬著登山繩。林悠的防寒手套死死扣住岩縫，指節因用力泛白，靴底的防滑釘在冰麵上擦出串串火星。狂風挾著雪粒灌進領口，她卻不敢低頭 —— 下方三百米處，冰川斷裂的裂縫正發出悶雷般的轟鳴，藍幽幽的冰隙裏，漂浮著半具機械骨架，關節處的齒輪還在緩緩轉動。
    "注意三點鍾方向的冰凸！" 江野的機械義眼掃過岩麵，發出電子合成的提示音，"那裏有初代齒輪礦的標記。" 林悠抬頭，看見冰壁上鑿刻的齒輪圖案，中央嵌著母親實驗室的徽標，苔蘚般的紫色紋路在低溫下發出微光，那是納米機器人的生物標記。
    當眾人在岩架上站穩時，秘密基地的後山入口出現在雪霧中 —— 兩扇嵌在山壁中的齒輪狀合金門，表麵流動著能量護盾的漣漪，門楣上刻著與吊墜相同的星圖。陳默的機械義肢輕輕觸碰金屬門，義肢關節處的傳感器突然發出蜂鳴："護盾含有生物識別，我的機械部件觸發了警報！"
    林悠迅速掏出從雪猿身上取下的紫色核心碎片，碎片與星圖產生共振，護盾表麵頓時泛起裂紋。"這是蘇影改造的生物鎖，" 她想起母親日誌裏的記載，"需要齒輪計劃實驗體的基因才能打開。" 當碎片嵌入星圖凹槽的瞬間，合金門發出齒輪咬合的轟鳴，緩緩向兩側退去，露出後方泛著冷光的金屬通道。
    基地內部的暖氣流撲麵而來，帶著濃重的消毒水氣味。林悠的戰術麵罩自動切換成防菌模式，視線掃過通道牆壁，發現每隔十米就嵌著活體顯示屏，上麵滾動播放著齒輪計劃的實驗畫麵：培養艙裏漂浮的半機械化嬰兒，機械臂正在為人類誌願者植入脊髓芯片，還有巨型齒輪核心在液態金屬中轉動的場景。
    "分成三組，" 江野低聲命令，"周瑤跟我去動力區，陳默保護林悠搜索主控室，其他人建立外圍警戒。" 他的機械義眼突然鎖定走廊盡頭，"注意，前方有生物電信號，可能是改造後的科研人員。"
    主控室的金屬門虛掩著，陳默的脈衝槍率先探入，掃過空無一人的房間後，眾人魚貫而入。林悠的呼吸驟然停滯 —— 直徑二十米的圓形房間中央，懸浮著三層樓高的全息數據庫，無數齒輪狀的光團在空中旋轉，每個光團都包裹著實驗日誌、基因圖譜和武器設計圖。
    "是初代齒輪核心的衍生係統，" 她想起在希望之城搶到的資料，"所有數據都儲存在生物機械硬盤裏，用人類神經突觸作為存儲介質。" 當她的吊墜接近數據庫時，某個光團突然脫離陣列，投射出母親的全息投影："悠悠，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已經進入起源地。記住，能量核心的防護罩需要雙生齒輪共振才能破解......"
    警報聲毫無征兆地炸響，天花板的消防噴頭噴出的不是水霧，而是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銀色洪流。陳默的機械義肢揮出鋼索，將林悠拽向防爆艙門，卻見走廊裏湧出二十台機械守衛，它們的軀體由齒輪與液壓管構成，胸口嵌著與雪猿相同的紫色核心，手臂可以變形為能量炮或鋸齒刃。
    "它們的核心和雪猿同源！" 林悠邊跑邊射擊，脈衝彈打在守衛關節處，卻見納米機器人迅速修複損傷，"陳默，攻擊核心外圍的神經束！"
    戰鬥在九曲回廊中展開，機械守衛的腳步聲如齒輪碾壓，能量束在牆壁上熔出灼痕。林悠拐進一條側廊，突然被玻璃牆後的景象震撼 —— 足有足球場大小的實驗室裏，三百個培養艙整齊排列，每個艙內都漂浮著半機械化的人類，他們的後頸連接著銀色導線，導線在半空中編織成巨大的齒輪網絡，中央祭壇上，懸浮著直徑十米的能量核心，表麵流動的紫色光暈與蘇影的水晶容器如出一轍。
    "那就是最終核心......" 她的聲音被爆炸聲吞沒，一台守衛的鋸齒刃擦過她的發梢，在麵罩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劃痕。陳默的鋼索突然勒住守衛的核心，用力一扯，紫色核心應聲落地，卻在接觸地麵的瞬間分裂成無數納米機器人，順著地板縫隙鑽向核心區。
    "它們在給防護罩充能！" 林悠突然想起母親投影的後半句，"雙生齒輪...... 是指我和蘇影的基因？" 她摸向後頸的芯片疤痕，那裏正與核心產生刺痛的共振，而蘇影的全息影像，此刻正出現在核心上方的顯示屏上。
    "歡迎來到機械之神的殿堂，林悠。" 蘇影的機械義眼泛著冷光，她的軀體已完全機械化，背後伸出十二道齒輪狀的機械臂，"你以為破壞幾個實驗體就能終結計劃？看看培養艙裏的人吧 —— 他們是你在希望之城救下的居民，現在都成了核心的神經元。"
    林悠的視線掃過培養艙，瞳孔驟然收縮。阿瑤、老陳、甚至小凱曾經救助的孩子，都在培養液中漂浮，他們後頸的芯片發出詭異的藍光，皮膚下凸起的齒輪紋路與核心的轉動頻率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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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 她的槍口對準顯示屏，卻被江野突然按住。反抗軍首領的機械義眼正在快速分析："核心防護罩是生物機械共生體，普通攻擊隻會增強它的防禦。還記得雪山礦道的齒輪共振嗎？需要用初代核心的頻率進行幹擾。"
    周瑤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帶著哭腔："動力區發現初代核心殘骸，但是......" 她的話被電流雜音打斷，林悠卻在培養艙的反光中看見，動力區方向騰起紫色煙柱，那是納米機器人聚集的信號。
    "跟我來！" 江野衝向核心區外圍的檢修通道，"初代核心的碎片還保留著博士的基因信號，你的血液可以激活它！"
    檢修通道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刻著母親的實驗筆記，有些字跡還帶著血痕："7 月 15 日，第 47 號實驗體拒絕植入芯片，他說 " 齒輪可以轉動，但人心不能被鎖死 "。" 林悠的手指撫過這些刻痕，突然在角落發現一個齒輪狀的血印 —— 那是母親臨終前留下的，與她吊墜的齒紋完全吻合。
    核心區的防爆門緊閉，江野的戰術平板顯示，防護罩的能量等級正在飆升。陳默突然舉起從守衛身上拆下的紫色核心："試試這個！蘇影用的是改良型 t7 病毒，而初代核心......"
    林悠接過核心的瞬間，吊墜突然發出強光。她想起在希望之城的實驗室，蘇影展示的機械指令基因，正是以母親的基因作為藍本。當兩枚核心初代的藍色與改良的紫色）在她掌心共振時，防爆門的能量護盾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漣漪。    劇烈的震動中，防爆門轟然倒地。能量核心的全貌展現在眾人眼前 —— 它像顆跳動的機械心髒，表麵覆蓋著三萬六千個齒輪，每個齒輪都刻著實驗體的編號，中央位置，懸浮著母親的銀色吊墜，比正常尺寸大出百倍。
    "那是...... 媽媽的吊墜？" 林悠的聲音顫抖，終於明白蘇影為何執著於她的基因。母親當年留下的吊墜，根本就是初代核心的鑰匙，而蘇影的瘋狂，始於對永生的病態追求。
    警報聲達到峰值，培養艙的艙門突然打開，三百個半機械化的居民緩緩起身，他們的瞳孔是純粹的紫色，動作整齊劃一，像極了蜂巢中的工蜂。江野的機械義眼閃過紅光："他們被蜂巢意識控製了，攻擊核心會殺死所有人！"
    林悠看著阿瑤空洞的眼神，看著老陳機械臂上的齒輪刃口，終於明白母親投影的真正含義 —— 雙生齒輪，不是對抗，而是共生。她掏出從雪山礦道撿到的初代核心碎片，將其與蘇影的紫色核心對接，兩枚齒輪在她掌心轉動，逐漸咬合。
    核心區的燈光突然轉為藍色，培養艙的居民同時抱頭跪倒，他們後頸的芯片發出細碎的爆裂聲。能量核心表麵的齒輪開始逆時針轉動，母親的全息投影再次浮現，這次更加清晰："悠悠，齒輪計劃的初衷不是控製，而是讓人類與機械共生時守住本心。摧毀核心很簡單，但更難的是......"
    話未說完，蘇影的機械臂突然穿透天花板，將林悠抓起。她的機械軀體比巨型機甲更龐大，關節處的齒輪刃口輕易切開陳默的鋼索，紫色核心在胸口發出太陽般的光芒："你母親太天真，隻有絕對的機械秩序，才能讓人類在末日存活！"
    林悠被按在能量核心上，吊墜與巨型齒輪產生共振，她感覺有無數齒輪在腦海中轉動，蜂巢意識的低語幾乎要淹沒她的理智。但在最後一刻，她想起山穀裏幸存者的笑容，想起陳默失去左臂時的堅定，想起江野疤痕下的人性光芒。
    "不......" 她的聲音細如蚊呐，卻帶著齒輪崩裂般的決心，"人類的強大，從來不是變成機械，而是在齒輪中守住心跳。"
    當她將初代核心碎片插入巨型齒輪的瞬間，整個基地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能量核心的紫色光芒逐漸淡去，轉為溫暖的藍色，培養艙的居民紛紛倒地，後頸的芯片失去光澤。蘇影的機械軀體出現裂痕，納米機器人在她體內發出高頻哀鳴。
    "你...... 毀了一切......" 她的機械義眼閃爍著最後的紅光，軀體轟然倒地，化作一堆齒輪與金屬碎片。
    林悠癱坐在地，看著能量核心緩緩停止轉動，齒輪表麵浮現出母親的字跡："當齒輪與心跳同頻，每個齒紋都是人性的刻度。" 陳默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機械義肢的溫度比人類體溫低，但掌心的老繭依然真實。
    "我們成功了？" 周瑤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帶著哽咽。林悠抬頭，看見培養艙裏的阿瑤正在蘇醒，她的第一反應是摸索頸後，發現芯片已經脫落，眼中重新有了人類的恐懼與希望。
    基地的警報聲停止了，隻剩下通風係統的輕微轟鳴。江野站在能量核心前，機械義眼倒映著停止轉動的齒輪，突然指向核心底部："看那裏，還有個密道，通向更深的地下......"
    林悠站起身，吊墜不知何時回到胸前，齒輪表麵的星圖正在轉動，指向密道深處。她知道，齒輪計劃的陰影或許永遠不會徹底消散，但至少在此刻，人類贏得了選擇的權利 —— 是成為齒輪的囚徒，還是讓齒輪成為拓展生命的工具。
    當眾人走向密道時，培養艙裏的居民開始互相攙扶著起身，他們的交談聲逐漸響起，混著機械義肢的哢嗒聲，卻比任何齒輪轉動都更像生命的樂章。林悠摸著後頸的疤痕，那裏已不再疼痛，隻剩下一道淺銀色的印記，像枚齒輪形狀的勳章，紀念著他們在機械狂潮中守住的人性光芒。
    深入基地的旅程，遠未結束。但至少，當能量核心的藍光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時，他們知道，背水一戰的意義，從來不是摧毀齒輪，而是讓齒輪永遠為心跳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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