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中轉站的應急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投下昏黃光暈，林悠靠在生鏽的鐵軌上，聽著遠處水滴落在金屬板上的滴答聲。小羽正在用酒精給阿楠清洗手臂的彈傷，碘伏瓶滾動時撞響了旁邊的鐵皮飯盒，裏麵裝著他們僅剩的四塊壓縮餅幹。
    "第三次交鋒數據匯總：" 胖子的便攜式電腦擱在翻倒的消防箱上，屏幕照亮他眼下的青黑，"星核士兵的動力裝甲能抵禦 7.62 穿甲彈，他們的蜂巢戰術係統每 15 分鍾更新一次封鎖線 ——" 他突然指著屏幕上的三維地圖，"但根據電廠硬盤裏的施工藍圖，城外的 " 灰蛇 " 武器庫存在設計缺陷。"
    阿楠接過小羽遞來的繃帶，視線掃過地圖上那個被紅色骷髏標記的區域："傳說中存放第一代基因武器的地方？首席研究員提過，那裏的防禦係統依賴地麵基站供電。"
    "更關鍵的是..." 林悠轉動著老陳遺留的調令徽章，金屬表麵倒映著晃動的燈光，"沈明修把新型神經毒素芯片的量產設備也放在那裏。如果我們能摧毀武器庫，既能切斷他們的彈藥補給，又能拖延芯片部署進度。"
    牆角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疤哥的妹妹小蘭拖著自製的簡易夾板走來。這個在水泥廠爆炸中失去右腿的女孩，此刻正用粉筆在地麵畫出武器庫的立體結構圖："我記得父親說過，灰蛇基地的通風係統用的是老式渦輪機，管道直徑足夠容納兩個人並排爬行 —— 但入口處有生物識別閘門，需要星核高層的虹膜掃描。"
    "首席研究員的實驗室日誌裏提到過，" 林悠調出加密文件，屏幕上閃過沈明修的虹膜圖像，"他的虹膜特征被作為備用密鑰錄入係統。而我們..." 他舉起從電廠帶出的生物信息采集器，"在控製室爆炸前，成功獲取了沈明修的瞳孔紋理數據。"
    小羽突然從背包裏翻出老陳的全家福，照片背麵的血字在應急燈下泛著暗紅："老陳說過，武器庫的運輸通道直通希望之城下水道，我們可以從 37 號排水口潛入。" 少年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下水道網絡，那裏有段被標注為 "廢棄" 的管道，實際是當年修建的走私通道。
    "但需要解決兩個問題：" 胖子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第一，武器庫外圍的電磁屏障會燒毀所有電子設備，我們得用純機械裝備；第二，他們在入口處部署了 " 血喉 " 變異犬，那些怪物能通過氣味分辨出距離 500 米內的實驗體。"
    阿楠突然想起在控製室繳獲的實驗報告，翻到夾著彩虹糖紙的那頁："報告裏說，變異犬的嗅覺神經對薄荷醇過敏。" 她看向小蘭，"你能在兩小時內提煉出足夠的薄荷提取物嗎？水泥廠的倉庫裏還有些過期的清涼油。"
    "沒問題。" 小蘭點頭，斷指的手熟練地擺弄著自製蒸餾器，"但需要有人吸引巡邏隊的注意。武器庫的守軍每小時換崗一次，換班時會有 3 分鍾的監控死角。"
    林悠盯著地圖上的假山脈標記，那裏有處廢棄的觀景台："我和阿楠負責正麵誘敵，小羽帶著薄荷劑從通風管道潛入，胖子遠程破解閘門係統。"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小蘭正在調配的化學藥劑上，"一旦閘門打開，疤哥留下的炸藥包就能派上用場 —— 把它們塞進渦輪機，既能摧毀通風係統，又能製造混亂。"
    "但你昨天神經過載的後遺症..." 阿楠欲言又止，看著林悠太陽穴跳動的青筋，"沈明修的虹膜數據需要實時校準，你的神經鏈接設備在控製室爆炸時受損了。"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林悠摸出從老陳遺體上取下的銀戒指，那是老人女兒的遺物，"星核集團的淨化進度已經跳到 85，再拖下去，所有未登記的幸存者都會被植入神經毒素芯片。" 他轉向小羽，將調令徽章放在少年掌心，"還記得老陳教你的開鎖技巧嗎？這次可能要靠它騙過基因鎖。"
    中轉站突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負責警戒的張姐從隧道深處跑來，手中攥著半張從垃圾站撿到的報紙："市區傳來新消息，星核集團開始公開處決抗議者，他們的罪名是 " 基因汙染擴散源 "。" 報紙頭版照片上，某個中年男子被戴上金屬項圈，後頸的條形碼正在發出藍光。
    胖子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半秒，突然調出武器庫的實時監控畫麵："他們在轉移庫存！沈明修肯定是怕我們盯上這裏，正在把新型武器運往市中心。" 他的聲音裏帶著焦急，"現在出發的話，還能趕在運輸車隊離開前動手！"
    林悠站起身，拍掉製服上的鐵鏽。阿楠遞來改良版麻醉槍，槍管上纏著從老陳工裝褲撕下的布條，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小羽將薄荷提取物裝進噴霧器，背包裝著從控製室搶救出的炸藥引信，而胖子正在調試從電廠順來的機械密碼鎖 —— 那是唯一能在電磁屏障中工作的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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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住，" 林悠看著圍成一圈的幸存者，張姐懷裏抱著發著低燒的孩子，小蘭用牙齒咬開炸藥包的保險栓，"灰蛇武器庫不僅是座軍火庫，更是星核集團的基因罪證庫。裏麵存放著從初代實驗體身上提取的變異血清，還有..." 他頓了頓，聲音放輕，"老陳女兒的實驗報告原件。"
    隧道深處傳來地鐵進站的模擬聲 —— 那是胖子設置的聲波幹擾器，用來掩蓋他們行動的聲響。當第一聲模擬汽笛響起時，林悠帶頭走向排水口，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仿佛鑽進了城市的血管。阿楠緊跟其後，手電筒光束掃過石壁上的塗鴉，某個孩子用蠟筆寫著 "媽媽回來"，旁邊畫著歪扭的彩虹。
    "等拿到武器，" 小羽突然說，聲音在管道裏回蕩，"我要把老陳的徽章掛在武器庫門口。" 他摸著口袋裏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燦爛，"這樣，所有路過的人都會知道，這裏曾經關著一群被叫做 " 垃圾 " 的人，而我們，把垃圾場變成了火藥庫。"
    排水口的鐵柵欄在阿楠的液壓鉗下扭曲變形，腐臭的汙水漫過靴筒。林悠抬頭望向夜空，希望之城的方向亮著詭異的紫光燈，那是星核集團新啟動的生物識別探照燈。但在更遠處，郊區的地平線泛著微光 —— 不是城市的霓虹，而是幸存者們聚集的火把，像散落在黑夜中的星星。
    當他們抵達武器庫外圍時，胖子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帶著壓抑的興奮："監控死角還有 47 秒！小羽，準備爬通風管道！阿楠，把薄荷噴霧對準犬舍的通風口！"
    林悠蹲在假山脈的陰影裏，看著阿楠的身影如夜梟般掠過警戒線。她的戰術靴踩過觸發式地雷的瞬間，及時跳起，落在犬舍頂部的金屬支架上。噴霧器的閥門打開，薄荷氣味隨著夜風飄向變異犬的巢穴，傳來此起彼伏的噴嚏聲和鐵鏈撞擊聲。
    "閘門已解鎖！" 胖子的歡呼聲夾雜著電流雜音，"該死，他們換了新的齒輪鎖！小羽，用老陳教你的三短一長敲擊法！"
    通風管道裏傳來規律的金屬敲擊聲，像在演奏一首反抗的進行曲。林悠摸出沈明修的虹膜複製器，對準生物識別鏡頭，突然聽見阿楠的低喝："巡邏隊提前換崗了！還有 15 秒到達警戒區！"
    他咬了咬牙，將複製器貼近鏡頭，神經鏈接的後遺症讓太陽穴刺痛難忍。當視網膜掃描光束亮起時，眼前閃過老陳倒下的場景、小羽攥緊徽章的手、還有無數幸存者後頸的條形碼 —— 這些畫麵突然化作一股熱流，衝進他的神經中樞。
    "權限認證通過。" 機械女聲響起的瞬間，小羽從通風口跌落，背包裏的薄荷劑摔碎在地，卻顧不上疼痛，迅速將炸藥包固定在渦輪機上。阿楠的麻醉槍精準擊中巡邏隊長的咽喉，林悠趁機撞開閘門，武器庫的金屬大門在齒輪轉動聲中緩緩升起。
    眼前的場景讓所有人屏息 —— 成排的基因武器箱上貼著 "淨化劑" 標簽，牆角的玻璃櫃裏存放著發光的變異血清，而在最深處的保險櫃上，赫然刻著老陳女兒的實驗編號：0731。
    "胖子，定位神經毒素芯片的生產線！" 林悠衝向保險櫃，老陳的調令徽章在鎖孔裏發出輕響，"阿楠，把武器箱搬到運輸通道！小羽，啟動炸藥引信！"
    當第一箱武器被推下斜坡時，遠處傳來裝甲車的轟鳴。林悠打開保險櫃，取出泛黃的實驗報告，首頁貼著老陳女兒的照片，睫毛上還沾著實驗時的冷凝水。他小心翼翼地將報告塞進懷裏，聽見阿楠在對講機裏喊："運輸車隊來了！他們帶著新型晶化武器！"
    "引爆！" 林悠怒吼一聲，拽著小羽衝向緊急出口。炸藥的轟鳴聲響徹山穀，渦輪機的碎片砸向武器庫穹頂，通風管道裏湧出的薄荷霧氣與硝煙混合，形成詭異的青白煙霧。當他們跌出排水口時，看見遠處的希望之城亮起了更多燈火 —— 不是星核集團的探照燈，而是市民們舉著的火把，像一條燃燒的河流，正朝著武器庫的方向湧來。
    重整旗鼓的幸存者們站在廢墟邊緣，看著濃煙中浮現的 "灰蛇" 標誌逐漸崩塌。小羽將老陳的徽章掛在斷裂的門柱上，金屬碰撞聲中，林悠打開從武器庫帶出的通訊器，裏麵傳來胖子激動的喊聲："武器庫的自毀程序啟動了！沈明修的基因武器庫，還有他所有的犯罪證據，都將在十分鍾後被摧毀！"
    "不。" 林悠望著懷裏的實驗報告，指尖劃過老陳女兒的名字，"我們要帶走最關鍵的證據 —— 這些記錄著每個實驗體痛苦與抗爭的文件，還有..." 他看向正在搬運武器的幸存者們，他們眼中重燃的鬥誌比任何武器都更強大，"我們自己。隻要我們還活著，星核集團的陰謀就永遠無法被掩埋。"
    遠處，第一輛裝甲車的燈光刺破煙霧。阿楠握緊了新繳獲的脈衝步槍，小羽檢查著炸藥包的引信，而林悠最後看了眼懷裏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孩仿佛在火光中微笑。他知道，重整旗鼓的不是武器，而是每個幸存者心中未滅的火種 —— 當他們舉起從敵人手中奪來的槍，當他們帶著罪證繼續前行，這場反抗就已經贏了最關鍵的一仗。
    星核集團的指揮車裏，沈明修看著監控中崩塌的武器庫，手中的水晶鎮紙終於承受不住壓力，碎成無數鋒利的棱角。他盯著屏幕上閃過的實驗報告編號，突然發現 0731 號文件已從數據庫消失 —— 那個被他視為第一個 "成功品" 的女孩，她的資料此刻正躺在林悠的懷裏，成為刺向星核集團心髒的最尖的刀。
    而在武器庫的廢墟上，幸存者們背對著爆炸的火光，朝著希望之城的方向前進。他們的身影被火光照得很長，像一群舉著光明對抗黑暗的鬥士。林悠知道，接下來的戰鬥會更殘酷，但至少，他們不再赤手空拳 —— 手中的武器，懷裏的證據，還有心中的信念，都是他們重整旗鼓的底氣。
    夜風吹過山穀，帶走最後一絲硝煙。老陳的徽章在斷裂的門柱上閃爍，仿佛在告訴所有路過的人：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戰役，一群被稱為 "幸存者" 的人，用勇氣和智慧，從敵人的武器庫裏，為自己搶來了明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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