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實驗室的熒光燈在電壓不穩中明滅不定，陸凡的指尖沿著泛黃的牛皮紙邊緣滑動，陳舊紙張特有的黴味混著數據核心的焦糊味鑽進鼻腔。他已經對著這份加密日誌發愣了四十分鍾，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全息屏解碼時跳動的綠色光斑 —— 那是用變異植物汁液書寫的密文，每個字母都像微小的藤蔓在紙麵上蜷曲生長。
    "組長，第三組培養艙的共生體又出現神經電活動異常。" 助手小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壓抑的顫抖，"它們的細胞壁正在分泌類似人類腎上腺素的物質..."
    "等一下。" 陸凡突然按住日誌某頁，紫外線手電筒的冷光下，一段被隱形墨水覆蓋的文字逐漸顯形：2075 年 3 月 12 日，隕石碎片第 47 次能量耦合實驗失敗。當防禦係統接入 0.3 克 " 守望者 " 隕石時，所有監控屏同步顯示出星核集團總部的坐標 —— 它們早就知道我們在做什麽。
    "守望者" 這個詞像根冰錐刺進陸凡的太陽穴。他想起三年前在廢土邊緣撿到的半塊金屬牌，背麵同樣刻著這個單詞，而現在，日誌裏夾著的老照片上，三名戴著星核集團徽章的研究員正圍著一塊懸浮的暗紫色隕石，金屬櫃上清晰印著與星核標誌略有不同的齒輪圖案 —— 齒輪中心多了個類似瞳孔的光斑。
    "它們早已滲透。" 陸凡喃喃念出日誌最後一行塗鴉，筆尖在紙麵上劃出深深的劃痕。照片裏中間那位研究員的麵容突然讓他渾身發冷 —— 那是星核集團前首席科學家陳立，據資料顯示死於二十年前的實驗室爆炸，但此刻他眼中閃爍的幽藍光芒，竟與地下農業艙的變異植物如出一轍。
    當陸凡翻到日誌末頁時，整個人猛地撞翻身後的轉椅。泛黃的紙麵上用鮮血畫著直徑十厘米的齒輪瞳孔圖案，下方是淩亂的手寫體：當你們讀到這些文字時，" 雅典娜 " 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融合。不要相信任何頸側有黑色紋路的人，他們的血管裏流著隕石的血 —— 包括我自己。
    紙頁邊緣還粘著半枚已經風幹的血手印，掌心紋路裏嵌著細小的紫色晶體，陸凡認得這種物質 —— 正是三天前在核心實驗室門口發現的神秘粉末，當時他以為是變異植物的花粉。
    "咚 ——"
    金屬撞擊聲從實驗室走廊傳來，像有人用槍管敲擊著防爆門。陸凡迅速收起日誌，將照片塞進白大褂內袋時，指尖觸到了那支從不離身的銀色注射器 —— 裏麵裝著從林悠身上提取的特殊抗體，也是啟動雅典娜協議的 "鑰匙"。
    與此同時，地表基地的通風管道正滲出細密的水珠，林悠盯著宿舍門口的金屬牌，指腹摩挲著牌麵凹凸的星核標誌。與常見的齒輪圖案不同，這個標誌的齒輪縫隙間卡著半片紫色晶屑，而牌麵中央，一枚新鮮的血手印正沿著邊緣緩緩滲色，仿佛血液還在流動。
    "林隊長，淩晨三點在物資庫發現的。" 通訊兵小周的聲音帶著夜視儀特有的電流聲，"監控顯示牌是從通風口掉下來的，但沒拍到投放者。指紋比對... 和三年前犧牲的陳博士完全吻合。"
    林悠的手指驟然收緊，金屬牌邊緣割破掌心。陳博士是星核集團早期叛逃的科學家，曾冒死給反抗軍傳遞過抗病毒血清配方，他的屍體在半年前被發現時，雙手被齊腕斬斷 —— 而現在，這個帶著他指紋的金屬牌，卻出現在被重重封鎖的基地內部。
    她忽然想起陸凡昨天傳回的加密信息，提到實驗日誌裏的星核標誌多了個 "瞳孔"。當把金屬牌對著燈光時，那個隱藏的光斑突然亮了起來，投射在牆壁上的竟是一段動態影像：陳博士的臉被扭曲的波紋覆蓋，喉結劇烈顫動，卻發出不屬於他的機械音："去地下五層，找守望者的墳墓。它們在齒輪裏種了二十年的毒，現在該讓隕石教教它們什麽是真正的侵蝕。"
    影像結束的瞬間，金屬牌表麵突然浮現出細密的血字，每個字都像活物般蠕動著鑽進林悠的視網膜：陸凡的血清樣本被汙染了，雅典娜要的不是抗體，是宿主。
    當林悠衝向實驗室時，地下三層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監控屏裏，陸凡正抱著數據核心踉蹌後退，他的白大褂左肩被撕開，露出下麵蜿蜒的黑色紋路 —— 和農業艙變異植物的藤蔓完全一致。在他前方，那個曾出現在監控裏的神秘人正一步步逼近，防毒麵罩已經摘下，露出半張布滿植物紋理的臉，頸側的血管裏流動著紫色光痕。
    "你早就被隕石能量感染了。" 神秘人的聲音像兩塊金屬相互摩擦，他抬手露出掌心的齒輪瞳孔標誌，與日誌上的塗鴉分毫不差，"二十年前陳立博士把 " 守望者 " 隕石碎片植入自己體內，試圖阻止星核集團用變異植物改造人類，結果呢？" 他突然扯開袖口，整條手臂都覆蓋著結晶化的紫色表皮，"我們都成了它們的容器，而你..." 目光落在陸凡胸前的注射器，"你手裏的血清，正是雅典娜協議啟動的最後一塊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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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凡的後背抵在冰冷的合金牆上，後頸的芯片突然傳來灼燒般的疼痛。他想起剛才破解日誌時漏掉的細節 —— 所謂的初代抗病毒血清，其實是用隕石能量培育的共生體，而星核集團真正的目標，是讓人類與變異植物、隕石能量形成三角共生，創造出能在輻射廢土無限增殖的新人類。
    "林悠！" 他突然大喊，將注射器拋向通風管道，"別相信任何帶齒輪標誌的東西，他們連基地的軌道炮都裝了能量虹吸裝置，真正的敵人不是變異獸，是..."
    神秘人猛然撲來，指尖彈出的金屬利刃劃過陸凡的左臂。在鮮血飛濺的瞬間，陸凡趁機將數據核心砸向緊急消防閥，高壓水霧瞬間充滿走廊，模糊了監控畫麵。當林悠帶著小隊衝進實驗室時，隻看見滿地的紫色晶屑，和用鮮血寫在牆上的半句話：在隕石墜落的地方，齒輪...
    她撿起陸凡掉落的日誌，翻到夾著照片的那頁，突然發現陳博士的瞳孔裏倒映著實驗室角落的設備 —— 那是個與軌道炮能源核心外形相同的裝置，而在裝置上方，清晰印著 "守望者防禦係統" 的銘牌。
    遠處傳來變異獸群特有的低頻嚎叫，基地的燈光突然集體閃爍。林悠摸著金屬牌上逐漸褪色的血手印，終於明白日誌最後那句 "它們早已滲透" 的真正含義 —— 不是星核集團滲透了人類，而是二十年前墜落的 "守望者" 隕石，早已將能量滲透進所有試圖利用它的人，無論是星核的科學家，還是試圖反抗的陳博士，都成了這場跨物種進化實驗的棋子。
    當她轉身時，發現張野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頸側的疤痕在應急燈下泛著微光。這個曾經的星核士兵正盯著她手中的金屬牌，眼神裏既有恐懼也有釋然："林隊長，軌道炮的能源校準... 需要我這種被改造過的神經嗎？"
    警報聲突然變調，顯示地下五層的禁區正在被突破。林悠將金屬牌塞進戰術腰帶，最後看了眼日誌上的齒輪瞳孔圖案 —— 那個所謂的星核標誌，分明是隕石能量觀測到人類文明後，為自己打造的寄生外殼。
    "去地下五層。" 她握緊了腰間的槍，"順便帶上陸凡的血清樣本 —— 不管它是抗體還是毒藥，現在都是我們唯一的籌碼。" 走廊盡頭，通風管道傳來藤蔓生長的 "哢哢" 聲，混著某種類似齒輪轉動的輕響，像極了二十年來，深埋在地底的守望者，終於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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