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站在山寨高處，望著下方忙碌的人群。夕陽的餘暉為整個山寨鍍上一層金色，炊煙嫋嫋升起，與晚霞交織在一起。張燕剛剛行刑完畢，衣袖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那張精致的臉龐此刻略顯蒼白，但眼神中卻透著一絲期待。
    "張將軍。"黎生輕聲喚道。
    張燕連忙上前，單膝跪地，鎧甲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主公有何吩咐？"
    "晚上在你這山寨辦個宴會吧，"黎生語氣輕鬆，目光掃過山寨中那些麵黃肌瘦的百姓，"就當是歡迎你們加入。"
    張燕聞言一怔，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她抬頭看向黎生，眼中閃過一絲窘迫："主公...山寨存糧實在...恐怕..."
    "哈哈哈！"黎生爽朗的笑聲打斷了她的解釋，他伸手拍了拍張燕的肩膀，"我叫你辦宴會，難道還要你出糧食？"他大手一揮，對身後的親衛吩咐道："傳令下去，準備八十頭肥豬，讓夥夫營帶上所有調料，今晚我們要大擺宴席！"
    張燕猛地抬頭，杏眼睜得溜圓。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臉上，映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嘴唇輕啟又合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肉...肉管夠？"她小心翼翼地問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黎生看著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此刻露出這般表情，不禁莞爾："當然，不僅管夠，還要讓你們嚐嚐我安喜軍的美食！"
    張燕的臉上突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消融，讓她的整張臉都明亮起來："諾！主公！"她轉身離去時，腳步輕快得幾乎要跳起來，哪還有半點方才行刑時的肅殺之氣。
    黎生看著她的背影，滿意地點點頭。這些豬都是從南陽城繳獲的，東漢時期已經普及了閹豬技術，所以肉質肥美。他盤算著，用這些肉收買人心再合適不過。畢竟在這個亂世，能讓人吃飽飯就是最大的恩惠。
    "主公，"呂咘走到黎生身旁，紅袍在晚風中輕輕飄動，"要不要多派些人手？萬一有人..."
    黎生搖搖頭："不必，今日的殺戮已經夠了。讓士兵們放鬆些，把最好的酒也拿出來。"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對了，讓夥夫營把那些"秘製調料"都帶上。"
    呂咘會意一笑，抱拳領命而去。
    傍晚時分，山寨裏炸開了鍋。當夥夫們扛著一袋袋調料，後麵跟著滿載豬肉的板車出現時，黑山軍的男女老少全都圍了上來。孩子們從大人的腿間鑽出，好奇地張望著；老人們拄著拐杖，渾濁的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就連那些平日裏凶神惡煞的士兵，此刻也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天爺啊！真是豬肉！"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驚呼道，他粗糙的大手不自覺地搓著，"這麽多...得有幾十頭吧？"
    "不是說肉管夠嗎？我還以為是騙人的..."一個瘦弱的婦人小聲嘀咕，但眼睛卻死死盯著那些肥美的豬肉，喉頭不停地滾動。
    "娘，我餓..."一個小女孩拽著母親的衣角，眼巴巴地望著板車上的肉。
    張燕站在人群前方，看著夥夫們熟練地架起大鍋，生起篝火。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個動作吸引——一個夥夫正將一大袋雪白的粉末倒入鍋中。
    "那是..."張燕好奇地湊近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細鹽？！"
    她從未見過如此潔白細膩的鹽粒。在記憶中，即便是當初貴族宴請時用的貢鹽，也遠不及眼前這些鹽的品相。更讓她震驚的是，夥夫們倒鹽的動作如此隨意，仿佛這隻是再普通不過的調料。要知道，即便是最上等的青鹽，在市麵上也是價比黃金啊！
    "張將軍看什麽呢？"
    黎生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張燕如夢初醒，結結巴巴地問道："主、主公，我們今晚...就用這種鹽？"
    "當然，"黎生一臉理所當然，"我的士兵平時都吃這個。"
    張燕的嘴巴張了又合，卻說不出話來。她的目光追隨著夥夫們的動作，看著他們往鍋裏加入各種從未見過的調料——橙紅色的粉末散發著辛辣的香氣，棕色的醬料濃稠誘人，晶瑩的顆粒在火光下閃閃發光...
    "不光是鹽，"黎生拍拍她的肩膀，神秘地笑了笑，"一會你就知道了。"說完便悠然離去，留下張燕呆立原地，像個好奇的孩子般盯著夥夫們的一舉一動。
    夜幕完全降臨時，山寨中央的空地上已經架起了數十口大鍋。紅燒肉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山穀中，油脂在鍋中"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混合著醬油和香料的濃鬱氣味，勾得人食指大動。另一邊的烤架上，整隻的豬被架在火上翻烤，金黃色的表皮"滋滋"作響，油滴落入火中，激起一陣陣誘人的香氣。
    黑山軍的人們圍坐在鍋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鍋裏的肉塊。孩子們不停地咽著口水，大人們則強作鎮定，但時不時抽動的鼻子出賣了他們。老人們坐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渾濁的眼中泛著淚光——他們已經記不清上次見到這麽多肉是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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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生登上臨時搭建的高台，環視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火光映照下，數千張麵孔都寫滿了期待。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在山穀中清晰地回蕩：
    "弟兄們！歡迎加入我安喜軍！"
    他指向那些大鍋，聲音洪亮："看到沒有？這樣的夥食，我的士兵天天都能吃到！"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不少人轉頭看向站在外圍的安喜軍士兵，發現他們臉上都帶著自豪的笑容，頓時信了大半。那些士兵紅光滿麵，體格健壯，與麵黃肌瘦的黑山軍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我這裏，"黎生繼續說道，"不分男女老幼，隻要是我的子民，就能吃飽穿暖！"他特意看了看那些抱著孩子的婦女，"從今往後，再也沒有誰會餓肚子！"
    這番話讓不少婦孺紅了眼眶。在山上，她們永遠是最後分到食物的，有時甚至隻能喝點肉湯。可現在，這位新主公竟然承諾讓所有人都能吃飽...
    "話不多說，"黎生大手一揮，"開飯！但記住——要排隊！誰敢插隊，今晚就餓著！"
    話音剛落，人群立刻動了起來。在重甲士兵的監督下，一條條長龍很快排好。重甲士兵們手持長矛維持秩序，但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容。偶爾有幾個不安分的想往前擠，立刻就被鐵塔般的士兵拎出來，取消用餐資格。
    "軍爺！我錯了！讓我吃飯吧！"一個被拖出來的壯漢哭喊著，眼睛卻死死盯著那一鍋鍋冒著熱氣的紅燒肉。
    重甲士兵不為所動，隻是冷冷地說："規矩就是規矩。主公說了，守規矩的人才能吃肉。"
    那漢子癱坐在地，眼睜睜看著別人領到滿滿一碗紅燒肉，金黃的肉塊上裹著晶瑩的醬汁，肥瘦相間，香氣撲鼻...他懊悔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卻已經無濟於事。
    第一口肉進嘴的瞬間，不少黑山軍的漢子竟然紅了眼眶。肉質軟爛入味，鹹香中帶著微微的回甘，是他們從未嚐過的美味。那些神秘的調料將豬肉的鮮美發揮到了極致，每一口都是味蕾的盛宴。
    "這...這也太好吃了吧！"一個滿臉刀疤的士兵驚呼道，他小心翼翼地咀嚼著，生怕錯過任何一絲滋味。
    "我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的肉！"另一個年輕人狼吞虎咽，卻又舍不得吃得太快。
    "娘，您快嚐嚐！"一個少年將碗裏的肉夾給身旁的老婦人，眼中滿是孝心。
    婦孺們更是激動得直掉眼淚。她們碗裏的肉塊不比男人少，栗米飯上還澆著濃稠的肉汁...一個小女孩捧著比她臉還大的碗，小口小口地吃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張燕捧著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紅燒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各種香料的味道在舌尖綻放。她突然理解了為什麽安喜軍的士兵會對黎生如此忠誠——能讓他們天天吃上這樣的飯菜，換做是誰都會誓死效忠。
    "怎麽樣？"黎生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笑眯眯地問道。
    張燕連忙要起身行禮，卻被黎生按住了肩膀："今晚不必多禮。"
    "主公..."張燕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些調料...這些鹽...末將從未..."
    黎生笑了笑："以後你會習慣的。"他望向歡慶的人群，"這隻是開始。等到了安喜，你們會發現更好的生活。"
    張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山寨中的人們圍坐在火堆旁，大口吃肉，暢飲美酒。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嬉戲，老人們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這樣祥和溫馨的場景，在黑山上是前所未見的。
    夜風拂過山寨，帶著肉香和歡笑，飄向遠方。這一夜，黑山軍的人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吃飽喝足"，也第一次對未來的生活，產生了真切的期待。而那些沒能吃上肉的人，則暗暗發誓，從今往後一定要嚴守規矩，絕不再犯。
    在人群中央，黎生靜靜地站著，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這一頓宴席，花的不過是八十頭豬和一些調料，換來的卻是五萬多人的忠心。這筆買賣，在他看來，實在太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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