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權臣王莽(四)【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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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桓溫(三)
行動受限小半個月,當顧棉確認自己的腳已經徹底沒事後,她幹了一件事——關起房門在屋裏又蹦又跳,一時興起還模仿起現代跆拳道裏飛踢的動作。
她在屋裏興高采烈,全然沒有意識到屋外的人把她的動作全數收入眼中。
她的動作不客氣點可以說是粗魯,全然失了平日裏的端莊淑惠,卻讓王莽心裏生出一絲細細柔柔的異樣,仿若有一根羽毛在撓著他的心尖。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一點愉悅?為自己能發現她這樣不同的一麵。
等終於宣泄完心裏的激動,顧棉收斂了麵上過於誇張的表情,恢複素日裏的平淡,低頭撫平裙擺,邁著這個時代的女子特有的端穩步伐拉開房門。
屋外,王莽見她要出來竟也不躲不閃,就直直站在原地,整好以暇的看著她的反應。
顧棉一隻腳剛跨出房門就看到門外一身天青色對襟常服的王莽,她動作一僵,腦海裏瞬時無數聲音閃過,其中最醒目的是——
坑爹啊!
但她麵上依舊是一副淡然,如平常般緩緩走到王莽近前,福身“公子。”
王莽頷首應了她的禮,問道“你方才在做什麽?”
顧棉錯愕抬頭,正巧捕捉到他眼裏的戲謔,心裏叫苦不迭奈何麵上還得裝出茫然之色“唔?公子說什麽?”
王莽低頭定定看了她半晌,直看得顧棉眼神飄忽遊移他才輕撣衣袖,手負在身後轉身“隨我來。”
他身後,顧棉輕輕呼出一口氣,快步跟上。
顧棉一路跟著王莽出了府,直到坐上馬車她也沒弄明白這是要去幹什麽,她隻是一介婢子,主人出行命她隨行她隻有照辦的份,哪裏還能問這問那的。
倒是薑伯,在王莽出聲讓她坐進馬車的時候,薑伯臉上露出曖昧的神色,眼神還在她和王莽之間掃了個來回,讓顧棉心裏平白生出幾絲心虛。
下了馬車顧棉抬頭一看——
成都侯府
顧棉心裏瞬時明了,這次應該是王商讓王莽把她帶來的,目的嘛,無非就是謝謝她的救命之恩雲雲的。
隻在府外抬過一次頭,進府之後顧棉低眉斂首雙手攏於袖中亦步亦趨跟在王莽身後。
遊廊縵回,雕梁畫棟,道路旁花草葳蕤,衣著得體的婢子仆從隨處可見,王商的府邸果然不是王莽這個根基尚薄的人能比得了的。
領路的仆從在一處樓閣前停下,一手置於身前,一手張開示意“公子請。”
王莽頷首,仆從上前小聲叩響木門,待門打開之後他躬身退讓,立於門側。
王莽微微回首看了一眼顧棉,提步邁過門檻。
裏麵照舊有一個引路的仆從,帶著兩人一路上了二樓。
這閣樓下麵的一層光線晦暗,全靠通臂粗的蠟燭照亮,一旦上了二樓,瞬時給人一種柳暗花明豁然開朗的感覺。
二樓沒了圍牆,隻八根兩人合抱的紅漆大柱撐著,圍了半人高的欄杆,質地輕盈的輕紗自簷角垂下,隨風輕動。
繞過屏風,一處宴席映入眼簾。
王商跪坐在上座,兩手邊依次是三個小案,左邊的三個與右手邊的兩處已有人落座。
王莽帶著顧棉上前,揖手道“小侄來遲,叔父莫怪。”
王商心情極好,毫不在意的揮手“無事無事!坐吧!”
王莽跪坐在王商右手邊上首的位子,顧棉跪坐在他斜後方。
顧棉姑娘的傷可大好?”王商側首傾身詢問。
顧棉頷首“已大好。”
王商大笑“那就好那就好!”說著他很是得意的跟餘下的幾人道“這位便是我跟你們提過的顧棉姑娘!巾幗不讓須眉!”
那幾人紛紛應和。
姑娘好膽色!讓我等佩服!佩服!”
是啊,姑娘一人降服兩匹烈馬是非常人所及!”
驀地,一道不屑的聲音傳來“不過一小女子而已。”
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顧棉悄悄抬頭看向說話之人,卻原來是王莽對麵的錦袍青年。
見大家都看他,他嗤笑一聲,再度道“爾等堂堂世家男兒怎麽就輕易佩服起一介婢子來!傳出去豈不怕長安貴族恥笑?!”
他此話一出,上座的王商麵色一沉,低聲喝道“子鴻!”
淳於長麵色一緊,側身朝向王商,垂頭揖手“舅舅。”
王商神色稍緩“顧棉姑娘是本侯的恩人。”
隻這一句話便讓淳於長認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多麽不妥當,不說王商到底如何看待顧棉,便隻是他在眾人麵前為難她就是給自己這個舅舅難看。
雖是如此,淳於長二十出頭就已然是衛尉,位列九卿,讓他跟一個婢子道歉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他隻緘口不言再沒有別的表示。
王商心中歎氣,舉起酒杯“本侯的賢侄巨君各位想來已經知道了,這次設下這個小宴便是想讓你們互相認識認識,日後同朝為官共同為陛下效力!”
王商發話眾人便知道方才那頁算是翻過了,俱鬆了一口氣,同時卻也對王莽更加高看一眼。
他本人已然得了君侯青眼,如今府中的婢子又成了君侯的恩人,看來日後此人不可小覷啊!
一道道或光明正大或隱晦的視線落在王莽身後的顧棉身上。
偶的一下,顧棉為王莽斟酒之時,微抬起頭露出麵容,霎時間那些目光中又添了分火熱,就連方才頗為不屑的淳於長也多看了她兩眼。
淳於長抬起袖子揚手飲下一杯酒,鳳眼微眯,臉上閃過一絲莫測。
酒過三巡,在座之人均已微醺,麵上帶了醉意,更有那酒量差的說話已然開始大舌頭,哆哆嗦嗦的說不清楚。
王商見狀召來仆從扶他們去廂房休息。
待那幾人離開後,王商轉身看向神色還算清明的王莽,麵上帶了絲凝重。
但他沒有說話,而是把視線落在王莽身後的顧棉身上。
顧棉姑娘想必該累了,來人,帶顧棉姑娘下去,好生伺候。”
王商這話一出顧棉就知道他們倆應該是有要緊事要商量,遂乖巧福身“婢子告退。”
待顧棉跟著引路的仆從下樓,王莽這才收回視線揖手主動道“不知叔父有何要事?”
引路的仆從帶著顧棉到了一處院落前“請姑娘在此稍歇片刻。”
顧棉頷首謝過他,轉身走入院中。
院子不大,裏麵種著些牡丹芍藥,正逢時節,開得紅豔豔一片,顧棉一時被吸引,流連花間竟比往日多了幾分暢快。
等一朵朵看夠了,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早有仆從送來茶水點心,她方才在宴席上淨看著那些人吃喝,自己隻能眼巴巴看著,早就餓了,現下有了吃的當然不能放過,不過她也掂量著來,一樣點心隻動了兩塊。
好歹墊吧完了,她起身在院子裏四處走走看看。
院子也就那麽大,沒一會兒她就看遍了,無聊之意漸生,正在此時,院門被人推動,傳出吱呀一聲,她以為是王莽,扭頭麵上帶了欣喜“公子……”
尾音淹沒在嗓中,她收起麵上的神色,站在原地遙遙對著那人福身“淳於公子。”
她站在牡丹花叢前,一身月牙色,素淨的臉龐不施粉黛,頭上也隻斜斜插了一根銀釵,卻偏生未輸分毫,反倒是讓那一叢牡丹做了配。
明明隻是一個小小婢子,方才還恭敬的對她行禮,但淳於長卻覺得她身上似乎有著些許貴氣,端莊衿貴讓他想起皇室公主。
淳於長暗笑一聲撇去頭腦中那些莫名的想法,提步上前“顧棉姑娘。”
顧棉頷首。
淳於長一步步靠近,顧棉起先還站在原地未動,到後來他越靠越近,身上有些許酒水的味道,顧棉蹙眉退了兩步。
仿佛是不滿她的‘嫌棄’,淳於長驀地長臂一伸攬上顧棉的腰身“你躲什麽?”
顧棉輕巧轉身逃離他的桎梏,低聲道“公子自重。”
淳於長嗤笑一聲“自重?你可是君侯的恩人,我能對你做什麽?”
話雖這樣說他卻是又逼近了一步,伸手再欲去攬顧棉的腰。
他神色清明腳步穩健絲毫不像是醉酒之人,顧棉心中警鈴大盛,但依然顧忌著現在是在王商府上,而且淳於長還是王商的外甥。
躲過他的手,顧棉疾步後退,沉聲道“淳於公子可要想好了,一念之差天翻地覆!”
淳於長腳步微頓,而後再度向顧棉襲去,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幾分“這話頗有道理,我若是今日得手,日後舅舅的救命恩人可不是王莽的人了,看他還憑什麽去討舅舅的歡心!”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王莽被王商看好完全是他自己的本事,他不好好長本事和王莽一較高下卻來這裏打她的注意!還真不怪王家那些君侯重臣把希望都放在王莽身上!從這個淳於長就能看出來這些個世家子弟都是個什麽性情!
身後就是牆壁,前麵淳於長不懷好意步步緊逼,顧棉心一狠,袖中的手上銀針光芒閃過,隻待淳於長欺身上前便狠狠紮下去!這針上的麻沸散足夠他喝一壺的了,能撂倒三五匹烈馬的高純度麻沸散可不比蒙汗藥差,到時候他一睡不醒可就不怪她了!反正銀針一拔誰也看不出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