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前輩可是雪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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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重浪中的身影就要退去。
    他與稻草人之間短暫的交談,已然決定了蘇牧的命運。
    血紅色的浪潮緩緩散去,浪潮之中的真龍身影忽然散開成無數遊魚的影子。
    盡管這血腥的氣味逐漸濃鬱,浪潮中無數遊魚的影子讓蘇牧越發覺得熟悉。
    “萬鯉化龍......”蘇牧輕聲念叨。
    若非眼前血色的畫麵,這一定是一場極其壯觀之景。
    蘇牧見過兩次萬鯉化龍的場麵。
    第一次是在問心湖。在蘇牧問心之後,那湖中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尾錦鯉融合在了一起,成為了真龍。
    如今,問心湖中依舊孕育著那一條幼小的真龍。
    第二次則是在蘇牧的因果之中。
    寒山寺中的業火讓蘇牧來到了曾經的斷嶽,並且在魚龍湖中見識那一場大戰。
    而魚龍湖主人正是那一條真龍——雪汐君。
    眼下的情景與魚龍湖中所見之景何其相似,除了這血色的大湖,除了這濃重的血腥味。
    “雪汐君,她是神嶽魚龍湖中的那位雪汐君......”蘇牧不敢相信那風華正茂的清冷女子如何會變成眼下這般。
    茶茶遲遲沒有回應。
    蘇牧感受到自身的鮮血不受控製,從身體的毛孔中逸散而出。
    他握緊了雙拳,身上的肌肉不禁緊繃起來,僵直身軀宛若被風雪冰凍,站在原地難以動彈。
    稻草人站在蘇牧麵前,沒有清晰的五官,但蘇牧卻能夠感受到他的目光。
    “遺憾、悲涼、不忍...他為何這般看著我?明明要殺了我,為何會這般看著我?”蘇牧感受到了稻草人目光中的情緒。
    “沒有惡意的殺戮。他並非是想殺了所有人,他隻是想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一刻,蘇牧似乎明白了稻草人的心思。
    “可殺無辜之人,無論目的為何,終究是不對的。”
    蘇牧心中歎息,但自身難保的他有什麽資格與稻草人講道理。
    世上的道理千千萬,可真要擺上桌麵講道理,能夠上桌之人定是要有對等的底氣與本錢。否則,這道理終究會有偏頗。
    “前輩......”蘇牧艱難開口。血祭之術的力量讓蘇牧難以做出任何動作。
    稻草人不應。
    如今廢話無益,廢話並不能夠讓稻草人放過蘇牧。
    見稻草人沒有動靜,蘇牧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敢問前輩,湖中之人可是雪汐君......”
    嗡。
    稻草人身影微微顫動,扭過頭落在蘇牧身上的目光也變得異常凝重。
    寒風吹動血色的大湖,那漣漪蕩開了粼粼波光,寂靜無聲。
    血色光柱越發濃鬱刺眼,重重雲層壓得極低,讓人有種伸手就能摸著天的感覺。
    “她是神嶽的雪汐君...”蘇牧無比斷定。雖說不知稻草人的背後又是神嶽中如何恐怖的存在,但雪汐君...這是足以讓蘇牧仰望的無盡星辰。
    當日,雪汐君孤身奮戰的英姿浮現在蘇牧的腦海中。無盡的冰雪將那一片天地化作雪域,來犯之敵皆是成為風雪中的一部分。
    那一尊尊仙隕落在魚龍湖中,隻是刹那,魚龍湖成了一片冰川,星辰墜落如同那些隕落的仙人消失在風雪背後的虛空之中。
    茶茶依舊沒有現身相救。
    但施加在蘇牧身上的血祭之術的力量已經消失,鮮血正常地在蘇牧的身上流轉。
    呼。
    蘇牧吐出一口濁氣,心頭鬆了一口氣。他暫且安全了。
    “你記得雪汐君,你又是誰?”稻草人問道。
    蘇牧不知該怎麽解釋這一切,他並非是見過雪汐君。業火中的曆練,神嶽的經曆,魚龍湖上的那一場大戰,恍若是南柯一夢,好似虛幻。
    那個業火中的世界從來都不存在蘇牧這個人。
    但雪汐君,她真實存在,亦是屬於神嶽。
    無法解釋之事最好就是如實講述。
    蘇牧將寒山寺業火之事一一講述。他之所以能夠認出雪汐君,正是因為神嶽被入侵之時,那一場大戰之中雪汐君所展現的風采。
    至於蘇牧為何會在業火之中有神嶽一行,蘇牧不清楚,任何人都無法解釋。
    血色大湖之中重新卷起浪潮,雪汐君沒有現身,但聲音從湖中傳來。
    “業火連接因果。你能夠在業火之中踏入神嶽,應當是神嶽故人,與神嶽有舊。我對你毫無印象,但靈祈君對你似曾相識。”
    “靈祈君的感知不會錯。他必然是見過你。我也願意相信你是神嶽故人。”
    業火與因果相連,這一點不會錯。
    蘇牧轉頭看向稻草人,現在他才知道稻草人背後的存在名為“靈祈”。
    “靈祈君,神嶽的‘君’,又是一位極其強大的存在。”
    隻聽靈祈君說道:“你不必死了。”
    靈祈君平靜地宣判了蘇牧的命運。
    仿佛這是一件極為微不足道的事。
    這確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蘇牧自然不願意死,同樣也不想讓雷千灼死。
    “如今洞冥原被我封禁,等血祭結束,我會送你離開。”靈祈君說道。
    蘇牧思量幾分,開口說道:“多謝靈祈君、雪汐君不殺之恩。”
    蘇牧這條小命在靈祈君眼中算不得什麽,對於需要無數生靈性命的血祭之術而言,少一個蘇牧毫無影響。
    “晚輩在神嶽一行,感受到神嶽安寧,生靈和善,與世無爭,鮮有流血傷人之事。可為何兩位前輩竟是不惜違逆天道也要施展血祭之術?”
    在神嶽的那一場大戰之前,神嶽一片祥和。
    在神嶽天道的庇護之下,從未有過大災大禍。
    神嶽之中的強者更是照顧弱小,若有欺淩之事發生,天道也容不下這些為非作歹之人。
    血色大湖恢複了平靜。
    蘇牧靜等著兩人的回應,或許兩人都不會回應蘇牧。
    “你是在斥責我?”靈祈君反問道。
    蘇牧拱手道:“晚輩不敢。”
    “無妨。”靈祈君操控的稻草人不在意地說道,“血祭之術,奪人精血,害人性命,生靈塗炭。施術之人理當天打雷劈挫骨揚灰。僅僅一番斥責,太輕了。”
    蘇牧愕然。這靈祈君是在詛咒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