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叩關。
    薑林海慘敗，失去了雙臂。人族交出了錦鼠妖皇。
    最終，妖族退走。
    人族輸了嗎？
    自然算不上，可人族勝了嗎？
    這一場戰鬥，玄峰關中的生靈死傷無數。
    更談不上一場勝仗。
    ......
    ......
    “真不知道你們有什麽好高興出來的。”
    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城牆上的歡笑。
    黎明時分的陽光撕裂黑夜，破曉之際尤為耀眼。
    蘇牧正是站在這陽光之中，看著城牆上的眾人，那審視的目光、不屑的目光比破曉之際的陽光更為刺眼。
    不屑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齊刷刷的目光都聚集在蘇牧的身上，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來麵對蘇牧。
    驚訝，好奇，羨慕...還帶著前輩的威嚴。
    涅盤境巔峰的強者們遠比蘇牧年長，蘇牧理當行晚輩禮。
    偏偏蘇牧隻是俯視著眾人，平靜的神色之中看不見半分尊敬的意味。
    “此戰是勝了？”蘇牧嘲諷地問道。
    說罷，蘇牧留給眾人一個後腦勺，朝著城牆下方走去。
    他懶得與這些小醜一般的家夥計較，也不想與這些人講一些他們聽不進去的道理。
    就在此時，人群中有人開口道：“你便是蘇牧？”
    蘇牧沒有搭理，繼續朝前走去。
    劉泰一步上前，屬於涅盤境巔峰強者的威壓傾瀉而出，籠罩蘇牧全身。
    劉泰是百年之前的天驕，如今駐守玄峰關近二十年，在諸多涅盤境強者之中有一些威望。自他見蘇牧過分年輕，他便是拿出了倚老賣老的氣勢。
    蘇牧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威壓，頓了頓腳步。
    劉泰以為蘇牧被他所阻，心中正想著接下來如何“指點指點”蘇牧。
    豈料，蘇牧也僅僅是頓了頓腳步，當蘇牧再度踏出一步之時，那屬於涅盤境的威壓如江河倒流直接灌回了劉泰身上。
    頃刻之間，劉泰踉蹌倒退，好在身後有人相扶。否則，劉泰定是要倒在地上。
    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隻見身著一襲青衣的莫璃看著劉泰，說道：“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膽子？分明看見了小將軍如何對戰妖皇，還想著以你涅盤境的威壓欺負小將軍，真當是愚蠢。”
    說完，莫璃順勢挽起蘇牧的手，離開了玄峰關。
    荒漠魁君早已經不知所蹤，連同劍青也離開了城牆。
    短暫的沉默之後，城牆上接連傳來歎息。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狂嗎？這家夥這麽狂的？”
    “算不上狂，隻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若是蘇牧，隻怕比他瘋狂。”
    ......
    ......
    玄峰關內，眾人在收拾著殘局。
    這裏是守護人族的第一關，也是萬千人族生存的城池。
    為了換取軍功也好，因犯大錯被懲罰在此也好，他們都是人族的人。
    在九天神火罩的威壓下，涅盤境之下的強者死傷慘重。屍體倒在城中的四處，或者直接承受不住九天神火罩滲透的力量而灰飛煙滅。
    一整日過去，玄峰關方才恢複了正常。
    蘇牧與莫璃等人入住了一家客棧，簡單的飯食，而酒水卻是最為濃烈的。
    莫璃望著街邊，望得有些出神。
    “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那樣。”莫璃喃喃道。
    張玄一與劍青順著莫璃的目光望去。在一個時辰之前，那一處地方倒著一具女人的屍體，而屍體邊上跪著一個沒有哭聲卻淚流不止的男人。
    而此刻，那地方恢複了平整，沒有了半點血跡，許多腳步踩在那一處，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張玄一目光微涼，唏噓道：“身處邊關，沒有傷感的時間。即便是再悲痛，也隻能忍著熬著。或許在妖族下一次叩關之時，那個男人會第一個衝出去殺了一頭兩頭大妖，然後死在玄峰關前。”
    這就是萬峰界的日常，每一天都有人死，每一天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見多了也就麻木了。到了最後，就連眼淚都顯得多餘。”劍青收回了目光，喝了一口烈酒，然後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這酒確實衝，濃烈的酒氣能夠蓋過滿城的血腥味。
    蘇牧同樣喝著酒，將酒水一口口地灌入到喉嚨裏。如今，他還在想著妖族為何在此時叩關。
    “多謝兩位千裏迢迢前來相助。”蘇牧舉起酒杯對著劍青與張玄一說道。
    張玄一收起手裏的銅錢，擺擺手說道：“你可別謝我，要謝就謝劍青，是他這家夥給我挑了一堆事。”
    張玄一與蘇牧並無深交，而他與劍青卻是至交好友。他受劍青所托，相助蘇牧。
    “說實話......”張玄一苦笑著說道，“劍青的擔心很多餘，以你的實力，即便沒有我相助，你也能夠化險為夷。”
    劍青深以為然，附和道：“蘇兄的天資實在前所未有。即便是我，如今也看不透蘇兄了。”
    光是蘇牧能夠走出夢荒妖皇的空間囚籠，這已經足夠讓劍青佩服。
    蘇牧搖搖頭，並不覺得劍青等人的好意是多餘。
    帶著好意的相助永遠值得銘記，即便隻是錦上添花，又或是這份力量微乎其微，但那一份好意值得蘇牧銘記。
    “世上落井下石的人很多，甚至是貪圖至寶兄弟相殘的人也很多。所以這才讓這份交情更為珍貴。”
    蘇牧回想起在萬峰界所經曆的一幕幕，熊風雷也好，薑玨也罷，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總有一些能夠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血脈至親的家夥。
    四人一同舉杯，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是回玲瓏書院嗎？”劍青問道。
    莫璃與張玄一都看著蘇牧。兩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在蘇牧決定之前，兩人還是等待著蘇牧的回答。
    蘇牧放下酒杯，望向客棧外的天空。
    如今已經是黃昏時分，昏黃的餘暉染紅了天際，同樣傾灑在玄峰關中每一個人的身影上。
    那些還活著的承受著痛苦的人的影子逐漸拉長，最終在刹那間不知消失在何處。
    “我還沒去過東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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