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兩極磁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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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餐桌前,風扇在腳邊發出輕微的嗡鳴。我咬了口排骨,外焦裏嫩,酸甜味剛好,比我想象中好吃十倍。
王少低頭扒飯,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忽然開口:“其實我今天中午就猜到你會忘。”
“啊?” 我差點被湯嗆到,手中的筷子也差點沒拿穩。
“這幾天看你總在翻大合唱的歌詞,” 他用筷子撥了撥碗裏的土豆絲,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天氣,“黑板報的事估計也顧不上了。”
“先吃飯,” 他伸手按住我亂揮的筷子,掌心的溫度透過木筷傳過來,“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你看 ——”
他把西紅柿炒蛋的盤子往我麵前推了推,蛋液裹著爛熟的果肉,像攤開的橙紅色雲朵,“我把西紅柿煮得很爛,熬成漿糊了,你嚐嚐。”
“你怎麽知道……” 我的聲音忽然哽在喉嚨裏,看著他。
“哈,我怎麽知道,” 他低頭戳米飯,勺子碰到碗底發出輕響,“你上次跟我說了,你忘了?”
“我說過嗎?” 我笑著搖頭,夾起一筷子炒蛋,酸甜的漿汁裹著蛋香,果然沒有半點西紅柿的 “海綿感”。
“行了,” 他把紫菜蛋花湯往我麵前推,“趕緊吃!”
“你們班板報出完了?” 我用勺子攪了攪湯裏的蛋花。
“早出完了。哪像你啊!” 他伸手抽走我手裏的空碗,又往米飯裏添了塊排骨,“昨天路過你們班,看見黑板報還空著大半個版麵,像張沒寫完的考卷。”
“走開,我這不是也在抓緊嘛!” 我瞪他一眼,“你們大合唱唱什麽?不會又是《團結就是力量》吧?”
“《歌唱祖國》。” 他說得一本正經,耳尖卻微微發燙,“老班說要拿‘最佳正氣獎’。”
“這麽正經啊,” 我差點又被湯嗆到,“我們班唱《那些年》,副歌部分女生要拖長音,王傑每次都跑調成‘那些年錯過的大 —— 雨 ——’,像在喊魂。”
“你們班服裝定了嗎?不會是清一色白襯衫吧?” 我靠在椅子背上看他在廚房洗碗,水流衝過餐盤的聲音像首輕快的歌。
“差不多啦,”他把餐盤輕輕放進瀝水架裏,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著傍晚的微風,洗潔精的清香悠悠地飄了過來,讓人感到一陣清爽。
“不過呢,”他接著說道,“我們全班需要戴紅領巾,老班說這樣會更有儀式感!”
“紅領巾?”我不禁笑出聲來,手還拍了一下桌子,“老王啊,你們領唱該不會是你吧?”
他轉身過來,手裏還滴著水,水珠在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他隨意地甩了甩手指上的水珠,笑著說:“那肯定不是我啦,我可是個 rapper 呢!”
“得了吧你!”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就你這五音不全的,還想當rapper?”
“這叫藝術創新好不好!”他故作嚴肅地反駁道,然後轉身去擦手。然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腳下的拖鞋似乎跟他開了個小玩笑,讓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哈哈哈哈!”我笑得更厲害了,“你看看你,還說自己是 rapper,連路都走不穩!”
他站穩後,耳尖迅速爬上一抹紅,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梢被蹭得翹起來:“哎呀,這隻是個意外啦。再說了,戴紅領巾有什麽不好的?一下子年輕十歲,重返小學時代,多好啊!”
“是挺‘好’的,” 我強忍著笑,“到時候全校都能看見你們班領唱係著紅領巾,像棵行走的少先隊員小樹苗,風一吹,樹葉還能‘沙沙’響呢!多可愛啊!”
“是是是,” 他抄起抹布假裝要打我,卻在抬手時故意放輕力道,“再可愛也沒有姐姐你可愛 —— 快去沙發上坐著,我把桌子擦了就出發。”
我抱著抱枕蜷在沙發裏,看他在餐桌前忙碌的背影。夕陽的餘暉透過紗窗,把他的影子投在牆上,抹布劃過桌麵的動作帶著節奏感,像在畫一幅名為 “日常” 的速寫。想起剛才他被拖鞋絆倒時的慌亂,忽然覺得,這個總在我麵前犯傻的男孩,笨拙得格外可愛。
“那你們倆是領唱?” 他轉身時,抹布上的水滴落在地板上,畫出歪歪扭扭的星芒。
“嗯哼。” 我歎了口氣,把抱枕捂在臉上,聲音悶得像塊,“老班說我們聲音‘有化學反應’,其實就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
“可以可以!” 他把抹布甩進水槽,發出 “啪” 的輕響,“校園青春劇男女主設定啊,說不定唱完能拿個‘最佳銀幕 cp 獎’。”
“去你的!” 我抄起沙發上的靠墊砸過去,卻被他笑著躲開,“我真不想當領唱,要麵對全校師生,想想都覺得可怕!”
“怕啥,” 他從茶幾上摸出顆水果糖拋給我,糖紙在指尖發出清脆的響,“之前不是也唱過?”
“那能一樣嗎?” 我剝開花果糖,檸檬味在舌尖炸開,“上次是小禮堂,這次是大場地,圖書館和教學樓中間一大片露天空地!全校幾千人盯著呢!萬一我唱錯詞或者跑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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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淡定!” 他在我麵前坐下,膝蓋幾乎碰到我的大腿,“歌曲也就幾分鍾,況且你們隻唱主歌部分,副歌全班一起吼,有啥好怕的?再說了還有王傑呢,你又不是一個人 —— 他要是敢跑調,你就跟著他偏,反而顯得自然。”
我被他的 “歪理” 逗笑,轉頭看見他眼裏的認真。
“老王,我發現你有的時候挺帥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晚霞的光正從他身後的窗欞漏進來,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連帶著我加速的心跳聲,都被染成了溫柔的橘色。
“啊?什麽什麽?” 王少猛地抬頭,靠在我肩上的腦袋差點撞我下巴,“我一直都很帥好不?從幼兒園到高中 ——”
“停!” 我哭笑不得地打斷他的胡言亂語,“我說的不是那種帥!是……” 我突然卡住,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出口的話有多矯情。那些在細節裏藏著的溫柔,比如他總能接住我所有的不安,該怎麽用 “帥” 來形容呢?
“是哪種帥?” 他故意湊近我,眼睛眨巴眨巴的,鼻尖幾乎要碰到我嘴唇,“難道是‘才華橫溢帥’?‘古道熱腸帥’?還是‘拯救姐姐於水火之中的蓋世英雄帥’?”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調侃,讓我不禁笑出聲來。
“你有病啊!” 我紅著臉推開他,卻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檸檬水。透明的液體在桌麵蜿蜒,他慌忙去扶杯子,手腕上的鏈子掃過我的手背,涼絲絲的。
“好好好,不是那種帥,” 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家居服袖口露出腕骨上的淡青色血管,“那是哪種?你倒是說清楚啊,不然我今晚睡不著覺了!”
“我說不上來!” 我抱緊抱枕,把發燙的臉埋進小熊抱枕裏。軟綿綿地蹭過鼻尖,帶著陽光曬過的暖烘烘氣息,混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雪鬆味道。
“說不上來也沒事,帥就對了!” 他忽然伸手抽走我懷裏的抱枕,露出我半張通紅的臉,“反正我理解為 —— 姐姐覺得我超厲害,超可靠,超 ——”
“停!” 我伸手去搶抱枕,卻被他舉到頭頂,“好好好,你最厲害行了吧?趕緊把抱枕還我!”
他笑著搖頭,夕陽的光從他指縫間漏下來,在抱枕邊緣織出金色的邊。
“其實我知道,” 他忽然放低手臂,讓抱枕輕輕砸在我頭上,“你說的是‘朋友以上,帥得剛剛好’的那種帥。”
“誰跟你朋友以上!” 我抓起抱枕捶他,不是,他怎麽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已經友達至上了?
他笑著躲開,沙發彈簧發出輕響。
我看著他發頂翹起的呆毛,忽然覺得,有些感覺確實說不上來 —— 比如他總能精準戳中我笑點的歪理,比如他把 “靠譜” 藏在玩笑背後的認真,又比如此刻,他眼裏倒映的晚霞比任何辭藻都更動人。
“好啦不逗你了,走吧,去教室了!” 他笑著直起身子,沙發彈簧在臀下發出輕響。指尖掠過我的發頂時帶起一縷碎發,他晃了晃手走進房間,衣服的下擺掃過我膝蓋,留下道溫溫的觸感。
衣櫃門開合聲輕響,我盯著他掛在門把手上的鑰匙串發呆 —— 小熊掛件歪著頭,和他剛才逗我時的表情一模一樣。白色t恤被他隨意扯出衣櫃,迅速換上。
“走吧。” 我彎腰扣緊帆布鞋帶,餘光看見他從房間走出:白t恤鬆鬆垮在肩頭,左領口還翹著道褶子,像片沒壓平的花瓣。他伸手揉了揉發頂,翹起來的呆毛在暖光裏晃了晃,忽然想起剛才抱枕砸在他頭上時,也是這樣的弧度。
玄關瓷磚透著傍晚的涼意,我踩著帆布鞋轉身,撞見他正低頭係鞋帶。白色 t 恤下擺垂落,露出後腰一小截皮膚,在暮色裏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他忽然抬頭,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發什麽呆?再不走,向日葵要被月亮畫完了。”
樓道聲控燈亮起時,他的白t被染成暖黃,像團會移動的雲朵。鑰匙串在他指間晃出輕響,我跟著那抹白色下樓,看他後頸碎發隨著步伐輕顫,忽然覺得這截通往學校的路,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 就像他換的那件白色t恤,看似普通,卻藏著說不出口的細膩心意。
“哇塞!真舒服!晚上真的好涼快啊!” 王少大步走出樓梯口,仰頭對著靛藍色的天空大呼一聲,雙臂舒展著向上揚起,衣服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後腰纖細的脊椎骨。他像棵突然舒展枝葉的樹,懶腰伸得誇張,鉚釘手鏈在手腕上晃出銀亮色的弧光。
“是啊,老王,你的飯菜很好吃,謝謝你!” 我跟著走出樓道,帆布鞋踩在鋪著碎磚的小路上,聽著自己的聲音混著遠處的蟬鳴,忽然覺得晚風裏都飄著糖醋排骨的甜香。
“謝啥姐姐,” 他抬手抹了把額角的薄汗,“我有空還得多練練!下次給你做可樂雞翅……” 他忽然噤聲,耳尖迅速漫上薄紅,腳尖無意識地踢著路邊的石子,“咳,反正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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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我看著他耳尖漫到臉頰的薄紅,像熟透的水蜜桃掛著晚霞,終於憋不住笑出聲。晚風卷著香樟葉的影子掠過他t恤,他抬手想捂耳朵,卻不小心拍亂了發頂的呆毛,模樣像極了被踩到尾巴的小獸。
“笑屁啊!” 他彎腰抄起路邊的落葉團作球,作勢要砸過來,睫毛卻在路燈下顫得厲害,“再笑就把你丟進香樟樹叢裏喂蚊子!”
“我就笑,你打我啊!” 我踩著帆布鞋在水泥路上轉了個圈。他的白t在暮色裏晃成一片模糊的雲,我轉身時瞥見他唇角揚起的弧度,像沾了蜜的月牙。
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輕快:“姐姐,我抓到你,你要請我吃好吃的!” 話音未落,他忽然加速,鉚釘在手腕上甩出銀亮的弧光,衣服下擺被風掀起,露出後腰一小截冷白的皮膚。
“你抓到我再說呀!” 我邊跑邊回頭看他,隻見他趿拉著鞋子在身後跌跌撞撞,衣服也被夜風灌成氣球,滑稽的模樣逗得我笑出眼淚。腳底的帆布鞋踩過斑駁的樹影,忽然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 分不清是因為奔跑,還是因為他眼裏晃著的星光。
“哎喲我去!” 笑聲還卡在喉嚨裏,額頭突然撞上堅硬的胸膛。我捂著鼻子踉蹌後退,抬頭瞬間撞上一雙深邃的眼,他穿著黑色無袖t恤,領口處露出冷白的鎖骨,眼神像冬夜的潭水,泛著清冽的光。
“沒事吧?” 他的聲音裹著夜色的涼,指尖輕輕拂過我額角,帶著檸檬的淡香。
我慌忙後退半步,卻在低頭時看見他鞋尖沾著片幹枯的銀杏葉 —— 葉脈清晰,像幅精致的標本。
“小心一點。” 他抬手捋了捋我被風吹亂的頭發,動作精準得如同在完成某個既定程序。
遠處的蟬鳴聲忽然尖銳起來,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混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有沒有撞疼你?”
“沒有。” 我搖搖頭,指尖無意識地攥緊衣擺。
詹洛軒的黑t裹著他單薄的肩線,像片不會融化的陰影,袖口露出的腕骨白得近乎透明,與他眸中翻湧的暗色形成鮮明對比。
“哈哈哈,姐姐,我抓住你了!” 王少的手掌拍在我肩膀上,掌心溫度透過布料傳來,混著淡淡的汗味。我猛地轉身,看見他發頂的呆毛上沾著片樹葉,嘴角還掛著得逞的笑,卻在對上詹洛軒的目光時,笑容突然凝固。
空氣瞬間靜得能聽見樹葉落地的聲音。王少的指尖還停在我肩側,詹洛軒的手懸在我發間,三個人的影子在路燈下交疊,像幅詭異的三角構圖。我看見兩張相似的臉 ——
詹洛軒的眼眸像淬了冰的刀,眉骨陰影深邃如刀刻,眼尾上挑的弧度帶著拒人千裏的銳度,唇角永遠抿成直線,仿佛連表情都是被精準計算過的程序。他的黑t吸盡所有光線,整個人像塊淬了冰的鐵,連呼吸都帶著冷冽的距離感。
王少雖也抿著唇,卻藏不住眼尾未褪的笑意,像冰層下流動的溪水;眉峰微挑帶著少年人的不羈,白t恤隨夜風輕晃,露出的皮膚帶著鮮活的溫度。他垂眼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像層薄薄的霜,卻遮不住瞳孔裏跳動的光 —— 那光像春溪破冰時的碎金,帶著融雪的潮意,稍不留神就漫過霜層,洇濕整片眼底。
“咳咳咳。” 我假裝咳嗽打破僵局,指甲掐進掌心。王少忽然收回手,衣服下擺蹭過我手背,他歪頭打量詹洛軒,嘴角揚起慣有的痞氣 —— 那抹笑在詹洛軒的冷麵前,像團倔強燃燒的小火苗:“這位是?”
“詹洛軒。” 對方的聲音像冰錐落地,每個字都帶著切割空氣的鋒利,尾音甚至凝著細微的冰碴,在夏夜裏劃出冷冽的裂痕。
王少挑眉的瞬間,我看見他眉峰揚起的弧度比平日多了分銳度,像把忽然出鞘的刀。他的喉結重重滾動,在蒼白的皮膚下劃過道明顯的弧線,頸側青筋微凸,像冰雪覆蓋下突然繃直的琴弦。
我可好久都沒有見過他這般模樣了,他慣常的痞氣被碾成細雪,眼尾上挑的弧度結了冰,瞳孔裏的碎光凝成寒星。他盯著詹洛軒的眼神,不再是玩鬧時的輕佻,而是像匹嗅到危險的孤狼,耳尖微動,渾身肌肉繃成冷硬的線,連衣服下的肩胛骨都透出淩厲的棱角。
他的冷從骨髓裏漫出來,卻與詹洛軒的冰截然不同:詹洛軒的冷是精密計算的低溫,而王少的冷帶著獸性的張力,像被激怒的雪豹,尾尖輕顫,看似靜止,實則蓄滿隨時反撲的力量。他的指尖還沾著草葉的青汁,卻在握拳時碾出汁液,綠痕染在掌心,像滴落在雪地上的血,刺目而滾燙。
“王少。” 他開口,聲音比平日低了兩個度,像塊被冰鎮過的生鐵。
二字落地,空氣裏浮動的暑氣驟然凝成霜,我看見詹洛軒瞳孔微縮,向來從容的姿勢裏多出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 這是屬於雄性動物的對峙,無需言語,氣場已在暗裏交鋒。
蟬鳴聲忽然尖銳起來,像根細針紮破這層冰麵。
王少忽然鬆開拳頭,草葉汁液順著指縫滴在地上,他歪頭時,星星耳釘在路燈下晃出冷光:“幸會。” 語氣裏帶著刻意的輕慢,卻掩不住尾音裏暗藏的鋒芒,像把裹著天鵝絨的刀。
詹洛軒的目光掃過他腕間的銀鏈,喉結微動。
而王少忽然轉頭看我,眼底的冰色瞬間融了三分,卻仍有殘雪未消:“姐姐,不是要請我吃冰淇淋?” 他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指尖擦過我耳後時,涼得驚人,卻在觸到頭發的瞬間,又泄了力般柔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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