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放棄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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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 桌角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qq 消息提示音在安靜的寢室裏炸出串輕快的節奏。
    我抓起手機一看,秦雨的頭像在屏幕上跳動,配文簡潔“姐姐,出來下,小橋等你。”
    我拔開充電線,手機還帶著點溫熱的餘溫。
    走出宿舍樓,午後的陽光把影子拉得老長,像被誰在地上拖了根細細的線。通往小河邊的石板路被曬得暖暖的,踩上去像踩著塊融化的焦糖,連空氣裏都飄著點甜絲絲的熱氣。小橋下的流水嘩啦啦地淌,卷著幾片金黃的銀杏葉往前跑,秦雨正蹲在河岸邊,兩手撐著膝蓋,盯著水裏遊來遊去的小魚發呆,校服領口別著的學生會徽章被陽光照得亮閃閃的,像顆小太陽。
    “嘿!學姐!” 他聽見腳步聲猛地回頭,膝蓋在石階上磕了下也沒顧上揉,“噌” 地直起身,額前的碎發被陽光曬得有點發亮。
    “怎麽了小雨,有什麽事嗎?” 我走到橋邊,看著他手裏捏著什麽東西,指縫裏露出點紅色的邊角。
    “姐姐,你好牛啊!” 他先沒說事,反而衝我豎了個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像浸了水的黑曜石,“三好學生加獎學金!我們班女生都在討論你,說‘這學姐也太颯了’,真是羨慕死我了!”
    “哈哈哈不敢不敢!” 我笑著擺手。
    “那必須的!” 他突然正經起來,腰板挺得筆直,像是剛在國旗下宣過誓,“以後我要多多向你學習!”
    “好呀,” 我點頭應著,忽然想起正事,“等下次就是你拿獎學金了呢!對了,你特意找我,到底什麽事啊?”
    “這個,給你。” 他像是終於想起似的,從褲兜裏掏出個鼓鼓囊囊的紅包,紅色的紙殼子上印著燙金的花紋,遞過來時手指有點緊。
    “啊?幹嘛?” 我愣了愣,手停在半空沒接,這紅包的厚度看著就不一般。
    “老大,這是場子的分紅。” 他把紅包往我手裏塞,語氣挺認真,“你就拿著吧。”
    “我?不不不,” 我趕緊推回去,“我都沒怎麽管過事,場子那邊都是你和兄弟們在盯,我怎麽好意思收啊!”
    “你看你這話說的,” 他又往我手裏塞,這次抓著我的手腕往裏送,“要不是你上次帶著我們把天上人間搶過來,哪有現在的生意?這假期人天天爆滿,酒水錢都翻了倍,給你分紅是應該的。”
    風從河麵吹過來,帶著點水汽的涼,把他額前的碎發吹得亂晃。我捏著紅包的邊角,感覺沉甸甸的 —— 裏麵的鈔票大概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一遝,厚度比我那筆獎學金還要多出半截!
    “拿著吧老大,” 他見我嘴角繃不住的笑意,自己也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像隻得逞的小狼崽,“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今晚請兄弟們擼串就行,就當大家一起分了。”
    “有多少?” 我捏著紅包的邊角晃了晃,紙幣摩擦的沙沙聲從裏麵傳出來,忍不住試探性地問了問。
    “三千。”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說 “今天天氣不錯”。
    “三千?!” 我驚訝地叫出了聲,手一抖差點把紅包掉進河裏。天哪,我那筆獎學金才剛過一千,這數兒整整是它的三倍啊!這可是我半年的生活費,夠買多少杯奶茶多少本習題冊了!
    可我盯著紅包上的燙金花紋,心裏那點雀躍突然就涼了半截。指尖捏著的紙殼子好像變得滾燙 —— 我的確幫他們搶過場子,可之後呢?從重新刷牆換燈泡,到每天半夜盯著酒水庫存,再到跟難纏的客人周旋,哪樣不是小雨帶著兄弟們在扛?估計身上的傷又多了不少吧?
    “這錢我不能要。” 我把紅包往他手裏塞,這次指尖用了點力,幾乎是硬塞進他掌心,“你們天天從半夜忙到天亮,查酒水、盯場子,遇上難纏的客人還得賠笑臉,賺的都是辛苦錢,我怎麽能平白拿這麽多?”
    “老大你這就見外了!” 他又推回來,眉頭皺得像打了個結,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從一開始你在白虎手裏救下我們幾個,到前幾天帶著弟兄們把青龍占的天上人間搶過來,哪次不是你衝在最前麵?這錢裏有你的一份,兄弟們都認!”
    “認不認也不能要。” 我沒再推搡,直接把紅包塞進他校服內側的口袋,拍了拍布料下鼓起的輪廓,“這樣吧,你去文具店買六個紅包,我把這錢分給冷、血、蝶、戀、花跟磊子,畢竟上次在天上人間他們六個衝得最猛,胳膊上的擦傷還沒好透呢!”
    “老大……” 秦雨的聲音突然頓住,看著我的眼神裏有點發愣,像是第一次看清我似的。過了會兒他才撓撓頭,後頸的頭發被抓得亂糟糟的,語氣裏帶著點不好意思的哽咽“姐姐……我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你真的…… 總想著我們。哥真是,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哪有空管我們的死活。你跟哥以前真是一模一樣,都把朱雀當自家事。”
    “瞎說什麽呢!” 我苦笑道,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指尖撞在他光潔的皮膚上,發出清脆的一聲,“你哥怎麽可能是這種人?上次你偷偷跑去跟白虎約架,是誰帶著弟兄們抄近路把你撈回來的?他做什麽都想著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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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樣!明明就是姐姐你!” 他捂著額頭反駁,聲音陡然拔高,震得河麵上的水紋都晃了晃,“哥可沒有你這麽溫柔,他太嚴苛了,天天就知道罵我們‘廢物’,說‘這點事都辦砸,還想守朱雀’!上次唐聯為了護場子被啤酒瓶砸了,額頭縫了三針,他去醫院就隻說‘下次注意別衝動’,連句‘疼不疼’都沒有!”
    “嚴厲點有什麽不好呢,” 我想起王少皺著眉訓秦雨 “別總用拳頭解決問題” 的樣子,語氣軟了軟,“他是把關心藏在狠話裏呢,怕你們得意忘形,真出了大事才追悔莫及。”
    秦雨踢著腳下的小石子,石子在青石板上滾出段細碎的聲響,最後 “撲通” 一聲紮進河裏,濺起細小花“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反正他最近怪怪的,昨天開會說‘以後朱雀的事你們自己拿主意’,眼神飄得厲害,根本不像平時那個說一不二的樣子。我總覺得,他好像要放棄朱雀了。”
    “什麽?” 我愣了愣,王少對朱雀的在意,就像他對刷題的執著,怎麽可能說放就放?
    “我就是感覺,” 秦雨抬頭看我,眼裏帶著點不確定的迷茫,睫毛上還沾著點陽光的金粉,“他好像有別的秘密。前天深夜我去天上人間查崗,想跟他說酒水庫存的事,結果在頂樓看見他和另外一個人說話。那個人穿了一身黑,連帽衫的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可他喊哥‘老大’,那語氣恭敬得很 —— 但這個人根本不是我們朱雀的,弟兄們我都認得。”
    “他們說了什麽嗎?” 我追問,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
    “離得太遠聽不清,” 秦雨搖搖頭,腳邊的石子被踢得滾了又滾,“就看見那人背挺得筆直,氣場強得嚇人,站在那兒跟座鐵塔似的。但他對哥畢恭畢敬,雙手捧著個牛皮紙信封遞過去,哥接過來的時候,指尖好像在信封上頓了一下。然後哥點了點頭,他就轉身走了,步子邁得又快又穩,跟一陣風似的。”
    他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眼裏閃過一絲後怕“不過我被他發現了。當時我躲在消防栓後麵,想等他走了再找哥,結果他下樓時突然抬頭,朝我這邊瞥了一眼。沒說話,就那麽一眼,可那眼神…… 冷得像冰窖,帶著股說不出的狠勁,我後脖子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差點沒站穩。”
    風順著河麵卷過來,帶著股潮濕的涼意,吹得河邊柳樹上的葉子簌簌往下掉,一片枯黃的葉子打著旋兒落在秦雨的頭發上,像隻停駐的蝴蝶。
    “別瞎猜了,” 我拍了拍秦雨的肩膀,掌心能摸到他校服裏的肩胛骨,硌得有點疼,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鬆,“你哥做事向來有譜,朱雀是他一手帶起來的,怎麽可能說放就放?說不定是有別的事要忙,過陣子就好了。”
    秦雨沒說話,隻是望著河水發怔。陽光穿過他的發梢,在水麵投下細碎的金斑,卻沒暖透他眼底那點化不開的憂慮。他伸手摘下頭發上的枯葉,捏在指尖轉了轉,突然輕聲說“希望如此吧,不過我真的很擔心,如果他真的不管我們了…… 朱雀就散了。”
    “哎喲小雨,你怕啥,不還有我嘛!” 我在他身邊蹲下,撿起塊扁石子打水漂,石子在水麵跳了三下才沉下去,“雖然我經驗沒那麽豐富,打架也沒你們利索,但是我有腦子啊!上次談判搶場子不就是靠智取?你說是吧?”
    “是啊姐姐,” 他轉過頭,眼裏的迷茫淡了些,露出點少年人的執拗,下巴微微揚起,像隻不服輸的小獸,“不管怎麽樣,即使哥真的不要我們了,還有你。但是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上次磊子說了,以後你出校門,至少跟兩個弟兄跟著,絕對不會讓你像上次那樣被青龍的人堵在巷子裏 —— 上次的傷應該愈合了吧?”
    “誒~別搞這套,” 我笑著推他一把,“在這種事情上,不要把我當女生看,我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護著我,我也得罩著你們啊。再說了,你哥才不是那種撒手不管的人,說不定是有啥難言之隱,過陣子就好了。”
    秦雨看著我,突然笑了,眼裏的執拗化開些,多了點暖意“知道了知道了,不把你當女生看 —— 那下次打群架,你可得衝在最前麵啊,老大。”
    “去你的,” 我笑著踹他小腿一腳,“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上次跟青龍搶場子,你們一個個掛彩,醫藥費都花了不少,不知道省著點啊?”
    他撓撓頭,把頭發上的枯葉摘下來扔進河裏“知道啦,聽老大的。不過說真的,有你在,心裏踏實多了。”
    陽光穿過他的發梢,在他鼻尖投下小小的陰影,少年人的臉龐在光裏顯得格外清亮。我望著河麵上悠悠打轉的枯葉,突然覺得,所謂兄弟,就是你說 “別護著我”,他偏要把你往身後拽;你說 “一起扛”,他就真的敢跟你一起闖,這些藏在 “護著你” 裏的心意,比任何豪言壯語都讓人心裏發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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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買紅包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傳來布料下溫熱的觸感,像隔著層薄布觸到少年人發燙的皮膚,“放學吃完晚飯後,讓磊子他們六個來學校後門口找我。順便告訴他們,別穿那身花裏胡哨的工裝褲,褲腳還吊著鏈子叮當作響的,穿件簡單的 t 恤和牛仔褲就行 —— 不然被巡邏的老師看見,指不定以為我被社會人堵了,又要請去辦公室喝茶。”
    “得嘞!” 秦雨響亮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往校門口跑,黑發在陽光下甩出漂亮的弧度,跑出去兩步又回頭喊,“老大,紅包要印‘恭喜發財’還是‘萬事如意’?”
    “都一樣,” 我笑著揮手,“隨便挑,隻要是紅的就行 —— 趕緊的,晚了文具店該關門了,總不能讓我把錢塞在作業本裏給他們吧?”
    他 “哎” 了一聲,身影像顆被拋出的石子,很快鑽進街角的樹影裏,校服的白在濃綠中閃了閃,就徹底看不見了。
    河麵上的枯葉終於被水流帶遠了,我望著空蕩蕩的水麵,吸了口氣,感覺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陽光也變得柔和了,原來被人信任著是這樣的感覺 —— 像手裏攥著顆溫乎乎的糖,甜意不疾不徐地漫開來,比任何獎狀都讓人心裏踏實。
    秦雨那句響亮的 “得嘞” 還在耳邊打轉,他跑遠時校服下擺掃過台階的弧度、回頭問紅包樣式時眼裏的認真,還有那幫弟兄總喊著 “聽老大的” 時的雀躍…… 這些碎片拚在一起,突然讓 “老大” 這兩個字有了分量,沉甸甸的,像揣著顆跳得有力的心髒。
    我本不想踏入這個深淵,看著王少皺著眉處理場子裏的糾紛,隻覺得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混亂又危險,隻想安安穩穩讀書,拿我的獎學金,過我的小日子。可是身邊突然多了很多關心我的人,他們像一群突然闖進我平靜生活的光,帶著點莽撞的熱,把 “別一個人扛著”“我們幫你” 這些話,揉進了遞來的奶茶裏,藏在了替我擋開的拳頭後,縫進了那句響亮的 “老大” 裏。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還殘留著拍秦雨肩膀時的溫度。曾經以為 “獨善其身” 是最聰明的活法,可現在才明白,被人需要著、惦記著,哪怕要踏入曾經避之不及的漩渦,好像也沒那麽可怕。就像此刻水麵上的光,明明晃晃的,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風又起了,吹得岸邊的柳樹枝條輕輕晃,像在說 “留下來吧”。我轉身往教學樓走,腳步比來時更穩了些 —— 或許深淵從來不是身邊的江湖,而是心裏那片拒絕溫暖的孤島。如今島邊開滿了花,自然該朝著光亮處走了。
    ————
    “好了啊,各位同學,向右看齊!” 體育老師手裏的哨子 “嘀” 地劃破空氣,他站在隊伍前頭,脊背挺得像塊鋼板,短袖運動服下的胳膊肌肉線條分明,隨著揚手的動作,肱二頭肌繃出緊實的弧度。“快點!看齊了!別東張西望!向前看!”
    隊伍裏的窸窣聲瞬間收了大半,孫夢往我身邊靠了靠,用氣聲嘀咕“完了,張老師今天看著更凶了,估計八百米要掐表掐得死死的。”
    我剛要接話,就聽老師的聲音像鞭子似的甩過來“今天要體測!熱身運動做標準了,誰要是敢糊弄,等會兒跑不動可別喊累 —— 一二三四,擴胸運動!幅度打開!二二三四,胸挺起來!”
    “三二三四,轉體運動!” 老師拍著巴掌喊節奏,手腕上的運動手環閃著紅光,“轉到位!別跟扭秧歌似的!看看你們這動作,還不如高一的學生!”
    隊伍裏響起一陣低笑,孫夢轉體時故意放慢速度,被老師眼尖瞥見“孫夢!再偷懶罰你多跑一圈!” 她嚇得趕緊加快動作,馬尾辮甩得像個撥浪鼓。
    “四二三四,弓步壓腿!” 老師走到隊伍中間巡視,運動鞋踩在塑膠跑道上 “咚咚” 響,“膝蓋打直!別偷懶!等會兒跑八百米,誰要是中途停下,就跟著我繞操場再跑三圈!”
    孫夢壓著腿哀嚎“張老師是魔鬼嗎?這弓步壓得我腿都快斷了!” 她腦袋耷拉著,馬尾辮掃著後背,額前的碎發被汗浸濕,黏在腦門上。
    徐娜笑著幫她把後背推直,指尖戳了戳她的腰“忍忍吧,等跑完八百,我請你去買冰可樂,冰鎮的,加雙倍冰碴兒那種。”
    我看著她們倆一個愁眉苦臉、一個笑眼彎彎的樣子,忍不住搖搖頭 —— 跑個八百米而已,至於把她們嚇成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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