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身結束！” 張老師突然吹了聲長哨，哨音尖銳得像要劈開空氣。他抬手時，胳膊上的肌肉隨著動作繃緊，短袖袖口被撐得鼓鼓的，“男生先測 1000 米，到起跑線集合！女生在這邊原地休息，不準到處亂跑！”
    男生隊伍裏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抱怨，前排的張浩揉著膝蓋嘟囔“早知道昨天不打羽毛球了，現在腿還酸著呢。”
    他同桌小雪推了他一把“少找借口，等會兒跑不動可別拉我後腿。”
    徐娜往我身邊湊了湊，指著跑道邊的香樟樹“你看那樹蔭，等會兒跑完正好去那兒歇著，肯定涼快。”
    孫夢立刻接話“我現在就想去歇著，光是站著腿都發軟。” 她說著還晃了晃身子，被徐娜一把扶住“別裝了，上次體能測試你明明跑了小組第三，這會兒又來賣慘。”
    “哪有啊，” 孫夢拍開徐娜的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眼睛轉向我，“我再怎麽跑也跑不過肖靜。肖靜，你說是吧？真不知道你怎麽跑的，個子不高，腿看著也不算長，跑起來倒跟兔子似的，咻一下就沒影了 —— 上次你衝線的時候，張老師都忍不住吹口哨了。”
    我笑而不語，隻是往欄杆上靠得更穩些。欄杆被曬得發燙，隔著校服都能感覺到熱度。不遠處的跑道上，男生們站成一排，腳尖抵著起跑線。張老師站在終點線旁，手裏捏著秒表，陽光下他繃緊的後頸肌肉線條分明，眼神掃過跑道時，連空氣都像被繃緊了。
    “各就各位 ——” 張老師的聲音像道繃緊的弦，帶著穿透力砸在跑道上。男生們立刻身體前傾，雙腿前後分開，膝蓋微屈，雙臂自然下垂，指尖虛虛懸在身側，連呼吸都放輕了。
    孫夢突然拽我胳膊，指尖帶著點汗濕的黏“快看王傑，緊張得胳膊都在晃，跟打擺子似的。”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王傑果然肩膀繃得僵硬，擺動的手臂都帶著點不協調，連額前的碎發都被急出來的汗黏在皮膚上。剛要笑他這副模樣，尖銳的哨聲已經像道閃電劃破空氣。
    男生們瞬間繃直身體衝出去，跑道上立刻揚起細碎的灰塵，腳步聲 “咚咚” 地敲在塑膠地上，像打鼓似的。張浩一馬當先，胳膊前後擺動的幅度又大又穩，小雪緊隨其後，兩人之間始終隔著小半步的距離，誰也不肯讓誰。
    孫夢看得直咋舌“平時沒見他們這麽能跑啊，這是把跑道當戰場了？”
    徐娜抱著胳膊笑“估計是為了等會兒自由活動能多歇會兒 —— 誰跑最後，指不定要被老師拉去加練。”
    男生的 1000 米結束得很快，跑得最快的顧楠衝過終點線時，還故意張開雙臂晃了晃，被張老師瞪了句 “嘚瑟什麽”。等人都散到樹蔭下，老師終於吹響了女生集合的哨聲。
    “女生八百米一起跑掉，趕緊準備！” 張老師拍了拍秒表，黑色速幹衣被風吹得貼在身上，肌肉線條更明顯了。
    我站在起跑線後，調整著呼吸，身旁的徐娜正彎腰係鞋帶，孫夢在旁邊碎碎念 “千萬別墊底”。
    “預備 —— 跑！” 哨聲再次響起時，我幾乎是憑著本能往前衝，風 “呼” 地灌進領口，帶著陽光的熱度燙在皮膚上，跑道的紅色塑膠在腳下飛快後退，像被卷起來的紅綢子。徐娜的腳步聲跟在身後不遠，“嗒嗒” 地踩著我的影子，孫夢的喘息聲隔著幾步路飄過來，帶著點斷斷續續的氣音。
    跑到第二圈時，雙腿開始發沉，像灌了鉛。餘光瞥見張老師站在彎道旁，手裏的秒表屏幕亮著，眉頭微蹙著看表，見我衝過來，喉結動了動，突然開口喊道“肖靜加油！還有一圈！” 他的聲音帶著點鼓勵的糙勁兒，比平時訓話時溫和多了。
    我勾了勾嘴角，腳步沒停，反而悄悄加快了擺臂的頻率。風裏好像混進了徐娜的喊聲“等等我啊！”
    最後一個彎道拐過去，終點線就在眼前。張老師往前邁了半步，揚著胳膊喊“快點啊！最後衝刺，提速了！” 他的肌肉隨著動作繃緊，黑色速幹衣被風吹得貼在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把最後一點力氣全灌進腿裏，像被人在背後推了一把，拚盡全力衝過終點線。
    “嗯，三分零五秒。” 張老師低頭按停秒表，抬眼時眼裏帶著點笑意，滿意地點點頭，“比上次進步十五秒，不錯。”
    “哇 —— 肖靜，你等等我！” 王詩婷的聲音從身後追過來，帶著點埋怨的氣音，“跑那麽快幹嘛！跟你說過別當‘飛人’了！”
    “就是，” 沈欣穎也跑到終點，雙手按在膝蓋上大口喘氣，額前的碎發全被汗浸濕了，“也不知道等等我們，隻顧自己往前衝，一點團隊精神都沒有。”
    孫夢是被徐娜扶著過來的，一到終點就癱在旁邊的草地上，四肢攤開像隻擱淺的魚“肖靜，你真是…… 好勝心太強了！我們…… 我們比不過！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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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還說呢，” 張夢雨扶著腰跟上來，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胸前的校服上洇出小水點，她大口喘著氣，說話都帶著顫音，“人家肖靜天天晨跑，六點半就繞著操場轉圈，你們自己賴床不努力，現在倒怪她跑得快？”
    孫夢立刻從草地上坐起來，指著自己的臉“我哪有怪她，我是羨慕！羨慕懂嗎？你看我這汗，都能洗臉了。”
    沈欣穎也直起身，接過徐娜遞來的紙巾擦臉“就是，我是說她跑太快，我們追得辛苦 —— 誰讓她平時晨跑不叫上我們？”
    “叫了啊，” 我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喉間的幹澀頓時緩解不少，“上次我喊你們過呀，是誰把頭埋在被子裏說‘再睡五分鍾’？”
    孫夢 “哎呀” 一聲，往草地上一倒“那不是沒睡醒嘛！晨跑這種事，就該放在周末……”
    張夢雨笑著踹她一腳“別找借口了，下次我跟肖靜一起叫你，再不起就掀你被子。” 她說著坐到我身邊，青草的氣息混著她身上的洗發水香味飄過來，“說真的，你這三分零五秒，夠得上校隊水平了吧？剛才張老師看你的眼神，都快放光了。”
    我剛要搖頭，就聽見張老師在不遠處喊“肖靜，你過來下。”
    孫夢她們立刻交換了個眼神，孫夢還衝我擠眉弄眼，嘴型比著 “田徑隊”。我心裏咯噔一下，硬著頭皮往老師那邊跑，帆布鞋踩在塑膠跑道上，發出 “嗒嗒” 的輕響。
    “老師。” 我站定在他麵前，鼻尖還縈繞著跑完步的熱氣，額前的碎發黏在皮膚上，有點癢。
    張老師抱著胳膊，肌肉線條在陽光下更顯分明，他看著我，眼神比平時溫和些“肖靜，你真不考慮進體訓隊嗎？剛才那八百米，步頻、呼吸都很穩，是塊好料子。”
    “我…… 不行……” 我下意識地擺手，手心的汗蹭在運動褲上，留下淡淡的濕痕，“我從來沒受過專業訓練，就是平時晨跑習慣了。”
    “我覺得你可以的。” 他往前走了半步，聲音沉了沉，“體訓隊每天下午加練一小時，不耽誤晚自習，說不定還能幫你緩解學習壓力。”
    “老師，我真不行，” 我咬了咬唇，把早就想好的理由搬出來，“我一邊還得忙學習的事，馬上就高三了，作業堆得跟山似的，學習緊得很，我怕兩邊顧不過來，耽誤了學習可就麻煩了。”
    張老師盯著我看了兩秒，眼裏的期待慢慢淡了，最後隻是點點頭“那好吧，不強求你。肖靜，有空還是要多多鍛煉身體，增強體質。”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不遠處正湊在一起喝水的女生們，語氣裏多了點長輩似的叮囑，“你們女生啊，體質太差了，動不動就感冒發燒，請病假的比上課的還多。飲食方麵要注意，少喝那些冰奶茶、冰可樂，零食也得控製著點，什麽辣條、薯片，沒營養還傷胃。多吃點對身體有營養的東西，比如每天早上煮個雞蛋，中午食堂的牛肉多夾兩塊，蛋白質跟上了，免疫力才能提上來。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 我趕緊點頭，這些話像我媽平時念叨的，聽著倒挺親切。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站到跑道邊的樹蔭下，指著地麵畫了個圈“跑步固然好，但是跑步也要掌握技巧，光靠蠻勁不行。平時多練練核心，腰腹力量上去了，步子才能更穩，不會像現在這樣，風一吹就晃悠，看著就飄。”
    我愣了愣，下意識地挺了挺腰“老師，怎麽練核心啊？我平時就知道仰臥起坐。”
    張老師放下手裏的秒表，往跑道邊的石階上坐了坐，示意我也坐下“練核心不用複雜器械，平時在寢室或者操場就能做。最簡單的就是平板支撐，手肘撐地，身體繃成一條直線，臀部別撅太高也別塌下去，每天堅持一分鍾，慢慢加到兩分鍾，能練腹部和腰背的力量。”
    他邊說邊用手在膝蓋上比劃著動作“還有仰臥卷腹，別像做仰臥起坐那樣猛地坐起來，容易傷腰。躺平屈膝，雙手虛放在耳側，用腹部發力讓肩膀離開地麵就行，感受腹肌收緊，一組做二十個，每天來三組。”
    “對了，” 他忽然想起什麽，抬頭看我，“有空可以試試側平板支撐，側身用一隻手肘撐地，身體保持側向直線，左右各撐三十秒，能練到腰側的肌肉。核心穩了，跑步時身體不會晃，步頻步幅都能更穩定，還能減少膝蓋的壓力。”
    陽光從他身後照過來，把他說話時揚起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我點點頭把動作要領在心裏記了一遍，他又補充道“剛開始可能會累，別硬撐，循序漸進。你基礎好，稍微練練效果就會很明顯 —— 就算不進體訓隊，把身體練結實了，高三熬夜刷題也能扛得住，對吧？”
    “老師你說得對！” 我用力點頭，額前的碎發隨著動作晃了晃，想起自己每次感冒發燒都得裹著棉被躺兩天，連說話都帶鼻音，來例假時更是疼得蜷在課桌底下冒冷汗，臉色白得像紙，確實得好好練練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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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老師拍了拍手上的灰，掌心的薄繭蹭過運動褲，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裏帶了點漫不經心“對了，你晚自習之前有空吧？五點到六點這段時間，來‘鐵拳館’找我，我教你打拳。”
    “打拳？” 我愣了一下，眼睛都睜大了，像被驚到的小鹿，“老師，你還開拳館的啊？我還以為你就隻當體育老師呢 —— 平時看你總在操場轉悠，頂多就是修修單杠。”
    他笑了笑，眼角的紋路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像被歲月精心刻過的痕跡。“副業而已，” 他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肌肉隨著動作繃緊，“平時晚上去盯盯場子，教幾個小孩紮馬步、出直拳，也算沒浪費這身力氣。” 他看著我，眼神亮了亮，“你這跑步速度快，反應也靈，學點防身術總沒壞處。而且打拳最練核心了，出拳要靠腰腹發力，步子要穩如磐石，比單純做平板支撐有意思多了。”
    陽光順著他的側臉滑下來，把他說話時揚起的嘴角鍍上一層金邊。我望著他手臂上緊實的肌肉，突然想起上次他單手拎起被風刮倒的籃球架，麵不改色的樣子，心裏莫名生出點期待 —— 原來整天吹哨子訓人的體育老師，還有這樣的另一麵。
    “怎麽樣啊肖靜，考慮得如何？” 張老師抱著胳膊站在原地，陽光順著他的發梢往下淌，把黑色速幹衣的領口都染成了金的。
    我盯著他手臂上繃緊的肌肉線條，腦子裏突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 老師說的好像也沒錯啊。我本來就是那種風一吹就晃、人一推就趔趄的體質，上次被隔壁班男生撞了下，差點直接摔進花壇裏。真要論起來，沒點武力值還真當不了那幫人的 “老大”，要是能學會打拳，出拳帶風、落腳穩當，什麽青龍白虎的，說不定我個個都能幹趴下！到時候往場子裏一站，光憑氣勢就能鎮住場子，哪還用得著秦雨他們護著……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 “噗嗤” 笑出了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肖靜，你笑什麽呢？” 張老師挑了挑眉，眼裏閃過點疑惑，“難不成覺得打拳是件好笑的事？”
    “沒有沒有！” 我趕緊收住笑，臉頰有點發燙，剛才的胡思亂想估計全寫在臉上了。我深吸一口氣，挺了挺腰板，聲音比剛才響亮了三分“老師，我會去的！五點‘鐵拳館’，我記著呢！”
    張老師這才露出點笑意，眼角的紋路舒展開來“這就對了。記住穿寬鬆點的衣服，別穿涼鞋，館裏地麵滑。”
    “好嘞！” 我響亮地應著，轉身往孫夢她們那邊跑，心裏還在回味剛才的 “英雄夢”。風從耳邊吹過，帶著點香樟樹的味道，腳步都變得輕飄飄的 —— 原來期待一件新鮮事的感覺，比跑贏八百米還讓人渾身帶勁。
    “喂！老師跟你說啥了？” 孫夢見我跑過來，立刻湊上來追問，手肘還輕輕撞了撞我的胳膊，眼裏閃著好奇的光，“看你笑得跟撿了錢似的，嘴都合不攏了。”
    “沒有啦，” 我避開她的目光，假裝整理被風吹亂的劉海，“就問我要不要進體訓隊，我說不要，馬上高三了哪有時間搞那些。”
    “啊？就這？” 孫夢顯然不信，皺著眉上下打量我，“那你笑啥？被老師誇兩句就飄了？”
    “你看錯了。” 我聳了聳肩，往樹蔭深處退了兩步，避開她探究的視線。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地上，斑斑駁駁的，像撒了把碎金。我可不想讓別人知道打拳的事，這事兒得偷偷來 —— 等我練得能一拳劈開木板，等下次再遇到有人找碴，不等磊子他們動手，我自己就能解決，到時候再看他們驚訝的表情，肯定特帶勁！哈哈哈哈哈！
    徐娜走過來，遞過半瓶礦泉水“不管老師說啥，看你這狀態，肯定是好事。” 她頓了頓，突然笑了，“剛才體測跑那麽快，不會是偷偷練過吧？”
    “哪有，” 我接過水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把剛才的胡思亂想壓下去不少，“就是平時晨跑習慣了，跟你們說過好幾次，讓你們跟我一起，偏不聽。”
    孫夢立刻撇嘴，用手指卷著發尾“誰像你啊，天不亮就爬起來跟打了雞血似的，我寧願多睡半小時，夢裏啥都有。”
    “走啦走啦，” 我伸手挽住她的手臂，指尖觸到她校服袖子上的褶皺，輕輕拽了拽，“反正現在自由活動了，去食堂先把飯解決了，省得等會兒晚自習前擠破頭。”
    “這麽早？” 孫夢腳步往後拖了拖，一臉不情願，“食堂的菜估計剛下鍋，連熱氣都沒冒全呢。再說了，這還沒下課呢，等會兒被巡查的老師撞見，又要記名字。”
    “你看人家男生，” 我朝宿舍樓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張浩他們幾個正勾肩搭背往回走，小雪還回頭衝我們揮了揮手，“都回寢室換衣服去了，咱們怕什麽？張老師都默許自由活動了，快去快去，晚了糖醋排骨該被搶光了。”
    “真的假的？” 孫夢一聽 “糖醋排骨”，眼睛立刻亮了，腳步也不拖了，反手拉著我就往食堂跑，“那快走！上次就是去晚了，隻剩湯汁了！”
    徐娜在後麵笑著追上來“等等我！我也要去搶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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