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到底誰啊？” 秦雨被蒙在鼓裏，急得往郭玉宸旁邊湊，胳膊肘撞得茶幾上的薯條盒 “嘩啦” 響，“你們倆打什麽啞謎啊？我這心裏跟貓抓似的！”
    “還能誰啊，她男朋友唄…… 哦不，現在應該叫前男友！” 郭玉宸拖長了調子，故意把尾音拐了個彎，見秦雨真的擼起袖子要伸手撓他，才笑著往沙發縫裏縮了縮，趕緊補全“我們學校校草唄！”
    “就上次當著我們全校麵撩姐姐頭發的那個？” 秦雨猛地一拍大腿，掌心拍在茶幾上 “啪” 地一聲，眼睛瞪得溜圓，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就說看著眼熟！上次大合唱領獎，他站你旁邊，主任剛念完頒獎詞，證書還沒捧穩呢，他就伸手給你捋額前的碎發…… 原來是他啊……”
    “本來就是他，” 郭玉宸往嘴裏塞了塊雞米花，腮幫子鼓鼓地補充，“其實暑假那會他們還在分手階段呢！天天在學校繞著走，跟躲仇家似的，不知怎麽的，這學期開學好像又複合了……”
    “啊？為什麽複合？” 秦雨皺著眉，一臉 “恨鐵不成鋼” 的表情。
    “不是你們能不能不要那麽八卦！” 我抓起個雞翅往他嘴裏塞，試圖堵住他的話頭，臉頰卻不受控製地發燙。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拉扯，連自己都理不清，更不想被當成談資。
    “小孩子家家管那麽多幹嘛，吃你的！” 王少把一整個雞翅往秦雨嘴裏塞，語氣裏帶著點不容置喙的威嚴，眼神卻往我這邊瞟了瞟，像是在替我解圍。
    秦雨被雞翅堵著嘴，含糊地 “唔” 了一聲，卻還是不甘心地用胳膊肘撞了撞郭玉宸，那眼神分明在說 “你看你看”。
    郭玉宸縮了縮脖子，往嘴裏塞了塊蛋撻，蛋花沾在嘴角也沒擦，像隻偷吃的小花貓，小聲嘟囔“我們不是八卦，是擔心姐姐嘛……”
    “哎呀行了行了，我說，” 我被他們看得沒辦法，拿起紙巾替郭玉宸擦掉嘴角的蛋花，無奈地歎了口氣，“就是我們班有個女生最近怪怪的，上課總走神，上次領完獎回來，她偷偷跟我們說‘今天碰到自己喜歡的人了’，神神秘秘的。我當時還納悶，領完獎在主席台上晃悠的也就我們幾個，左猜右猜也沒頭緒。結果今天籃球賽結束後，我親眼看見那女生捧著瓶水跑過去，在他麵前踮著腳遞水，還拽著他胳膊撒嬌說‘剛才看你摔了一下，疼不疼呀’……然後倆人就卿卿我我的了……懂了嗎？”
    “所以…… 姐姐，你昨天晚上問我有沒有談戀愛，是以為她喜歡的是我？” 秦雨嘴裏還叼著半塊雞米花，含糊不清地指著自己，眼睛瞪得溜圓。
    “對！” 我抽了張紙巾給他擦嘴，指尖蹭過他發燙的臉頰，“領獎台上就三個男生 —— 鄭逸那青龍二把手，做事陰沉沉的，這種人怎麽可能有人喜歡；然後就是你，” 我捏了捏秦雨的胳膊，他最近為了學生會的活動忙得團團轉，袖口還沾著點油墨，“你成天不是在學生會辦公室改策劃，就是在操場組織活動，腳不沾地的，哪有功夫談這些；所以我左想右想，怎麽也沒往他身上靠……”
    “所以……” 郭玉宸捏著衣角，指節都泛白了，眼睛瞪得像受驚的小鹿，話剛起頭就被我搶了過去。
    “所以我這是氣急攻心就…… 吐了……” 我扯了扯王少那件寬大的連帽衫，把半張臉埋進柔軟的布料裏，聲音悶悶的卻帶著點故意裝出來的輕鬆，“本來就被那倆人卿卿我我的樣子膈應得慌，然後跑到外麵突然腦子一抽，就哐哐吐血！哈哈哈哈！說出來你信嗎？那血味居然還挺甜！”
    郭玉宸嚇得手裏的萌小奇都掉了，嘴唇哆嗦著“姐、姐姐你別嚇我啊！吐血怎麽會甜呢？是不是傷到內髒了？我們現在去醫院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秦雨也跟著慌了神，抓著我的胳膊就往起拽“走！現在就去急診！肯定能治好！”
    “你啊……” 王少突然伸手把我攬過來，手掌輕輕按在我後頸，帶著熟悉的溫度，語氣裏是藏不住的無奈和心疼，“多大的人了，還拿這種事開玩笑。”
    他的胸膛貼著我的後背，溫熱的呼吸落在我發頂，連帽衫上的薄荷味混著他身上的氣息，像層柔軟的殼把我裹住。我忍不住往他懷裏縮了縮，剛才強裝的鎮定突然崩了個小口，眼眶有點發燙。
    “姐姐，你說你，” 郭玉宸往嘴裏塞了塊曲奇，餅幹渣掉在衣服上也沒顧上拍，語氣卻難得正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那校草有什麽好的，脾氣又臭，還劈腿，你說是吧哥？”
    他說著往王少那邊瞟，眼睛亮晶晶的，像在尋求同盟。
    “吃你的東西！” 王少瞪了他一眼，聲音卻沒什麽力道，落在我後頸的手掌反而更輕了些，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布料，像是在安撫。
    郭玉宸被凶了也不惱，嘿嘿笑了兩聲，往我手裏塞了塊草莓軟糖“姐姐你吃糖，甜的，吃了就不難過了。等過兩天我介紹我們隔壁班的體委給你認識，他人超好的，又高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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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拉倒吧，” 秦雨在旁邊拆台，往我麵前推了杯熱牛奶，“哪個體委，哪配得上姐姐？要我說，還是得找我哥這樣的，又能打又靠譜，上次……”
    “秦雨！” 王少突然打斷他，耳尖紅得快要滴血，抓過個抱枕往秦雨臉上一扔，“再多說一句，今晚你睡樓道！”
    秦雨 “哎喲” 一聲躲開，卻笑得更歡了，衝我擠眉弄眼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被他們吵得心裏發暖，剛才那點委屈漸漸散了，往王少懷裏又靠了靠，聲音悶悶的“其實也不是還喜歡他，就是覺得…… 有點惡心，又有點不甘心。”
    王少 “嗯” 了一聲，沒追問，隻是把我抱得更緊了些，下巴輕輕擱在我發頂“不甘心就不甘心，惡心也正常，不用逼著自己裝沒事。”
    “雨哥，我說的是事實嘛，人家本來就是又高又帥又能打，特有安全感！也是校草呢！” 郭玉宸梗著脖子反駁，手裏的萌小奇被他捏得耳朵都歪了。
    “不是，我怎麽不知道隔壁有這號人物？” 秦雨皺著眉撓頭，往嘴裏塞了塊雞米花，碎屑粘在嘴角也沒顧上擦，“我印象裏隔壁班就沒出過能打的校草啊，比我還能打？”
    “嗯。” 郭玉宸重重點頭，下巴都快揚到天上了，一臉 “你孤陋寡聞了吧” 的表情，手裏的萌小奇被他晃得像在點頭。
    “什麽？比我還能打？誰啊？” 秦雨往前湊了湊，雞米花的碎屑掉在膝蓋上，眼睛瞪得溜圓，“我們學校還有這號人物？我怎麽不知道？”
    “姐姐，你說，” 郭玉宸突然轉頭看我，眼睛亮晶晶的，像找到了知情人，手裏的萌小奇被他舉到我麵前，“他不是跟你很熟嘛？上次你替我教訓黃毛的時候，他……”
    “郭玉宸，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趕緊吃你的東西！” 我抓起最後一塊上校雞塊塞他嘴裏，油汁沾得他嘴角亮晶晶的，像隻偷食的小鬆鼠。
    “姐姐，誰啊？” 秦雨看出我神色不對，往我身邊湊了湊，聲音壓得低低的，眼神裏滿是探究。
    我瞥了一眼正低頭剝橘子的王少，他指尖的動作頓了頓，並未抬頭。我趕緊收回目光，衝秦雨飛快地做了個 “一”和“五” 的手勢 —— 蜷起五指又展開，指腹在茶幾上輕輕點了點。
    秦雨愣了兩秒，突然眼睛一亮，心領神會地一拍大腿，掌心拍在茶幾上 “咚” 地一聲，故意揚高聲音“這能比嗎郭玉宸，姐姐吐血他都沒出現，說明他根本不在意姐姐！你看看哥……”
    “秦雨，你閉嘴，話真多！” 王少猛地打斷他，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慌亂，抓起桌上剛剝好的橘子就往秦雨嘴裏塞，橘瓣的汁水濺得秦雨下巴上都是。
    秦雨 “唔唔” 地嚼著橘子，眼睛卻笑得彎成了月牙，伸手把橘子從嘴裏拿出來，含糊不清地說“哥你這是心虛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嘛！”
    “吃完沒有？吃完趕緊滾回學校睡覺去！” 王少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往秦雨身上扔，語氣凶巴巴的，耳根卻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哥，你不留我們了啊？我們要睡你家！”秦雨抱著外套耍賴，往沙發上一癱，像塊貼在上麵的牛皮糖，兩條腿還故意搭在茶幾邊，“郭玉宸今天沒帶宿舍鑰匙，學校大門都關了，你忍心讓我們睡馬路牙子？
    “現在才幾點，關什麽門，趕緊回去睡覺，我這裏哪有地方給你們睡？就一間臥室！難不成你們要睡我房間？” 王少伸手去扯秦雨的衣領，指尖拽著布料往後拉，卻被秦雨順勢往沙發裏縮，像隻泥鰍似的滑不溜手。
    秦雨突然眼睛一亮，衝郭玉宸擠了擠眼“睡你房間怎麽了？我們不介意跟你擠擠！再說了，姐姐不也在這兒嗎？總不能讓姐姐一個人睡臥室，我們倆睡外麵吧？”
    郭玉宸立刻點頭如搗蒜，把萌小奇舉到王少麵前“對！哥你跟姐姐睡臥室，我和雨哥睡沙發就行！沙發夠寬的，我們擠一擠沒問題！”
    “郭玉宸你閉嘴！” 王少的臉 “騰” 地紅了，抓起抱枕就往郭玉宸頭上砸，卻被他笑著抱住，“誰要跟她……” 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偷瞟了我一眼，把後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耳根紅得像被火燒過。
    我被他們鬧得臉頰發燙，抓起桌上的水杯假裝喝水，眼角的餘光卻看見王少正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像個被戳中心事的少年。
    “好了別鬧他們了，” 我放下水杯，指了指這張寬大的 l 型沙發，“那你們睡沙發唄，反正這沙發放下來是張床！”
    “歐！太好啦！還是姐姐最好了！” 郭玉宸立刻歡呼起來，撲過來抱住我的胳膊晃了晃，臉上的小梨渦盛著笑意，像揣了兩顆糖。秦雨也跟著眉開眼笑，伸手拍了拍沙發扶手“我就說這沙發不簡單，果然能變床！還是姐姐聰明！”
    “你們倆趕緊洗澡，一身臭汗。” 王少從臥室拿來兩套幹淨的睡衣，往他們麵前一丟，語氣依舊帶著點不耐煩，卻彎腰去研究沙發的折疊機關，手指在扶手下摸索著按鈕，“哢噠” 一聲，沙發靠背緩緩放平，變成了一張寬敞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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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雨吹了聲口哨“可以啊哥，藏著這麽個好東西！” 拽著郭玉宸就往浴室跑，路過王少時還故意撞了他一下，壓低聲音說“哥，機會給你創造了啊！”
    王少的耳尖又紅了，轉頭瞪他，秦雨卻已經拉著郭玉宸鑽進了浴室，裏麵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和兩人打鬧的笑鬧聲。
    等大家都洗完弄完之後，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外麵靜悄悄的，台風好像刮得也沒那麽猛烈了，之前狂砸窗戶的雨點變成了細碎的雨絲，在玻璃上畫出蜿蜒的水痕。
    秦雨和郭玉宸已經在沙發床上睡熟了，兩人呈 “大” 字攤開，秦雨的腳搭在郭玉宸肚子上，郭玉宸的胳膊肘頂著秦雨的臉頰，呼吸聲均勻得像晚風拂過樹葉。沙發床被他們折騰得歪歪扭扭，王少剛鋪好的床單皺成一團，卻沒人舍得叫醒他們。
    王少拿著條薄毯，踮著腳走過去，輕輕蓋在兩人身上。他的動作很輕，指尖碰到秦雨露在外麵的腳踝時，那小子突然咂了咂嘴，翻了個身，把郭玉宸摟得更緊了。王少無奈地笑了笑，轉身往臥室走，剛走到客廳中央，就撞見我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 —— 我剛洗完澡，身上套著他那件寬大的籃球球衣，衣擺垂到膝蓋，領口鬆鬆垮垮地滑到肩頭，露出半截鎖骨。
    他的腳步猛地頓住，眼睛像被什麽燙了似的，飛快地移開視線，耳根卻 “騰” 地紅了，連帶著脖頸都泛起淡淡的粉色。手裏的薄毯邊角垂下來，被他無意識地攥成一團。
    “喝…… 喝水啊？” 他開口，聲音有點發緊，像被砂紙磨過似的。
    “嗯，” 我握著水杯的手指緊了緊，杯壁的涼意沒能壓下臉頰的發燙，“你呢？”
    “我…… 我去看看窗戶關沒關緊。” 他轉身就往陽台走，步伐快得像在逃，路過我身邊時，球衣的袖子被他不小心蹭到，帶起一陣風，混著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陽台的門被他拉開條縫，晚風鑽進來，吹得我裸露的小腿有點涼。我看著他背對著我站在陽台，指尖在玻璃上劃著什麽，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僵硬，像個被按了暫停鍵的木偶。
    客廳裏，秦雨不知什麽時候翻了個身，嘴裏嘟囔著 “薯片……”，郭玉宸被他擠得往沙發床邊緣挪了挪，依舊睡得很沉。
    我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廚房，路過陽台時停了停“風大，早點進來吧。”
    他 “嗯” 了一聲，卻沒動，直到我快走進臥室時，才聽見陽台門輕輕合上的聲音，還有他跟在身後的腳步聲，輕得像怕驚擾了誰。
    看到王少新鋪的幹淨床單，我幾乎是撲過去的，整個人紮進柔軟的被褥裏，臉頰貼著帶著陽光味道的布料，像被曬暖的雲朵裹住。洗衣液的清香混著陽光曬透的氣息，順著鼻尖鑽進來，把腦子裏那些亂糟糟的念頭 —— 什麽青龍幫朱雀堂的紛爭，什麽明天要早起練拳的計劃，全都輕輕掃開了。
    “唔……” 我把自己裹成個蠶繭，隻露出兩隻眼睛眨巴著，鼻尖蹭著帶著陽光味的被角，“太舒服了……”
    “舒服就早點睡唄……” 王少靠在床頭，手裏還捏著那本沒看完的《小王子》，書頁被他翻得卷了邊，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點無奈的溫柔。
    “不行啊……” 我往被子裏縮了縮，聲音悶悶的，像怕被誰聽去似的，“我怕睡著了夢醒了又沒有了…… 你看啊，外麵台風停了，秦雨他們沒吵，你也沒凶我，連空氣都是暖乎乎的…… 我也想一直這麽舒服下去啊……”
    話說到最後，尾音有點發顫，連自己都沒察覺帶著點委屈。這些天像被追著跑的日子突然慢下來，被柔軟的被褥和安靜的夜晚一裹，那些強撐的堅強突然就軟了，像被泡發的海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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