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牛大的家裏。
    牛秘書坐在大桌中央，喝茶。
    他那像牛舔過的頭發，油光鋥亮，在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都聽著！”
    牛秘書尖著嗓子喊道，聲音在這破舊的祠堂裏回蕩。
    “王鐵那孫子，現在還沒開工！”
    昏暗的燈光下，牛大那張肥胖的臉，顯得格外猙獰。
    “啥？”
    他手裏拿著一把殺豬刀，狠狠地剁在案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他娘的，這都一個星期了，王鐵那小子的工地，怎麽還沒開工？”
    他的聲音粗獷沙啞，像一頭被激怒的野豬。
    牛二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根煙，慢悠悠地抽著。
    他吐出一口煙圈，緩緩說道：“大哥，你先別著急，說不定王鐵那小子，已經發現了咱們的計劃。”
    “發現個屁！”牛大怒罵道，“他要是發現了，還能這麽淡定？”
    牛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大哥，這王鐵……不簡單啊。這麽謹慎，咱們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牛大瞪了牛二一眼。
    “草率？老子啥時候草率過？不就一個月沒還款嗎，老子還怕他咬我？”
    牛二看著牛大，欲言又止。
    他心裏清楚，牛大這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但是，牛二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王鐵，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但是，牛二也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牛大已經認定了王鐵，不把王鐵弄死，他是不會罷休的。
    “算了，反正就一個月沒還了，要不……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牛二試探著說道。
    他甚至開始後悔，當初不該和王鐵作對。
    “算了？”牛大瞪大了眼睛，怒視著牛二，“你 你這也太慫了吧？咱們要是就這麽算了，以後還怎麽在村裏混？而且我和牛大上回砸了王鐵店裏一根一根攝像頭，就被暴打一頓，我可不能忍、”
    牛秘書也附和道：“就是，最近我開標單位，工地兩頭轉、就是為了不讓王鐵中標，讓他現在幹的標出事，我忙活了這麽久，你說算了？”
    牛二被兩人一頓數落，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並且，牛秘書還是市長秘書，還有利用價值。
    他歎了口氣，心裏暗暗祈禱，希望王鐵不要太難對付。
    牛家三兄弟各懷心思，靜靜等待著。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
    夜幕低垂，鬼火俱樂部總店，三層小樓的玻璃幕牆倒映著城市的霓虹，迷離而閃爍。
    三樓，王鐵的辦公室裏，廖峰獨自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他黝黑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最近投標的事情，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媽的，邪門了！”廖峰低聲咒罵了一句，狠狠地抓了抓頭發。
    這時，陳亮叼著煙，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他斜靠在門框上，吐出一口煙圈，看著廖峰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撇了撇嘴。
    “咋了，老廖？便秘了？”陳亮吊兒郎當的問道，他那張略顯油膩的臉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
    廖峰抬起頭，看了陳亮一眼，歎了口氣。“標……又沒中。”
    陳亮聳了聳肩，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這年頭，沒點關係，想中標？做夢呢！”
    “你他娘的少說風涼話！”廖峰有些煩躁地說道，“我這不是正愁著呢嘛！”
    陳亮走到廖峰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老廖，你就是太老實了！這種事，得找關係啊！”
    “找關係？找誰啊？”廖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問道。
    陳亮神秘一笑，指了指窗外。“承華建築的周總啊！他幹了這麽多年工程，肯定認識不少領導。而且，他還給咱們鬼火建工提供機械，關係不錯。”
    廖峰眼睛一亮，對啊！
    周總！
    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老五，你說的對啊！”廖峰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我這就給周總打電話！”
    “等等！”陳亮攔住了廖峰，“這事……咱倆一起去！”
    “嗯？”廖峰有些疑惑地看著陳亮。
    陳亮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眼神閃爍。“那個……老大讓我跟著你學習學習，這可是個好機會！”
    廖峰看著陳亮那副急於表現的樣子，心裏跟明鏡似的。
    這小子，肯定是想在王鐵麵前立功！
    不過，廖峰也沒點破。
    畢竟，多個人多個幫手，多個照應。
    “行！那咱倆一起去！”廖峰點了點頭。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一起去找關係。
    ……
    茂江市政府大樓，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建設局，劉局的辦公室裏，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劉局剛處理完一份緊急文件，正準備起身活動一下筋骨，聽到電話鈴聲，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拿起電話，聽筒裏立刻傳來周總那諂媚的聲音，像抹了蜜一樣甜膩。
    “劉局，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啊？我請客，地方您定！”
    劉局一聽是周總，本想直接拒絕，這種飯局，十有八九都是拉關係。
    但突然，他想到了茂江職院的曹華，那個老家夥，前幾天還特意打電話給他，讓他關照一下鬼火建工。
    想到這裏，劉局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
    “有哪些人呀？”
    “劉局，是這樣的，鬼火建築的廖工和陳總，一直仰慕您的風采，想請您吃個飯，認識認識。”周總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討好，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劉局眯起了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王鐵那張年輕而又充滿活力的臉龐。他想了想，問道：“王鐵，在嗎？”
    “他不在，他公司的陳總和廖工在，您看……”周總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劉局沉吟了片刻，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王鐵不在，這倒是讓他少了幾分興趣。
    不過，曹華的麵子，他還是要給的。
    “行吧，時間地點你定。”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掛斷電話，劉局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感覺一陣疲憊。
    這年頭，人情世故，真是比工作還累人。
    正當他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的時候，家裏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劉局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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