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你看看這本古籍喜歡嗎？”
    說著，楚峰將《華夏叢書綜錄》遞給周百川。
    “好，我看看。”
    周百川接過楚峰遞來的古籍。
    他先是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封麵，封麵上印著“華夏叢書綜錄”的黑色書名。
    “這不就是普通民國叢書，沒什麽稀罕的……”
    話還沒說完，周百川翻開了第一頁。
    隨之，他瞳孔猛地一縮，手裏的書差點沒拿穩。
    書頁上的文字竟不是常見的黑色，而是透著陳舊感的暗紅色，墨色均勻，字跡清晰，連標點符號都印得一絲不苟。
    周百川趕緊戴上老花鏡，湊到燈光下仔細看。
    他手指輕輕摩挲著紙麵。
    紅色墨層薄而均勻，沒有暈染，字跡工整清晰。
    “這……這是朱印本！”
    “周老好眼力！”楚峰讚賞著。
    周百川抬頭看向楚峰，笑道：“好書！這應該是試印本啊！”
    “書籍大批量印刷前，會先印幾版試印本，初版用紅色，是為了校正錯字、漏刻和著墨不均的問題。
    紅墨醒目，哪裏有問題一眼就能看出來。
    改完之後再印藍印本，確認無誤了，才會用黑墨大量印刷。
    朱印本存世量極少，尤其是這種六百多頁的厚冊，能保存得這麽完整，更是難得！”
    周百川越說越興奮，手指在書頁上輕輕劃過。
    “你看這墨色，多均勻，沒有一點糊版；還有這紙張，是民國時期的‘連史紙’，細膩光滑，就算過了幾十年，也沒泛黃發脆！”
    楚峰看著他激動的樣子，笑了笑：“周老要是喜歡，這本書就留下吧，這朱印本就當是介紹費了。”
    “這怎麽好意思呢！”
    周百川笑得眯著眼，沒有絲毫退還的意思。
    “既然小友執意如此，那我多謝了。”
    “周老您別客氣。”楚峰語氣誠懇。
    “我留著這書也就是看個熱鬧，您不一樣，您能懂它的價值，還能找到喜歡它的藏家。再說，以後說不定還得麻煩您幫忙找古籍，就當是提前打好關係了。”
    周百川看著手裏的朱印本，不再推辭：“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周百川剛好認識一個收藏古書的藏家，這朱印本要是轉賣給對方，能賣個好價格，足夠抵上之前的介紹費。
    兩人正說著，雅博堂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
    她叫馬莉，手裏捧著一個暗紅色的木盒，頭發紮成簡單的馬尾，臉上帶著幾分拘謹，一看就是不常來古玩店。
    “美女，你有什麽要出售的？”周百川笑著上前搭話。
    馬莉將木盒放到櫃台上，禮貌道：“老板，我有一對瓷碗要出售，您這邊收吧？”
    “要是真品就收！”
    周百川眼睛一亮，連忙招呼她坐下：“來，先坐，慢慢說。”
    馬莉坐下後，打開手裏的木盒——裏麵鋪著一層紅色絨布，放著一對巴掌大的粉彩小碗，碗身繪著壽桃，碗底印著“大清乾隆年製”的青花款識。
    “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說是乾隆年製的粉彩小碗，我想把它賣掉。”馬莉說出自己的想法。
    周百川拿起一個小碗，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碗身的花紋和款識。
    此碗成對，造型簡樸大方，彩料發色自然，壽桃紋寓意祥長壽，沒有磕碰，保存的很好。
    不過，周百川看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碗的釉色太亮，是現代景德鎮仿品常用的“新釉”；壽桃的線條也有些僵硬，沒有乾隆時期官窯的靈動；
    最關鍵的是碗底的款識，青花顏色發灰，字體也比真品略粗。
    他心裏已經有了判斷，把小碗放回木盒。
    “馬小姐，你這對碗，打算賣多少錢？”
    “一對……20萬。”馬莉報出價格。
    這是她查了網上的拍賣價格，結合自己的需求定的數字。
    周百川心裏更確定了——若是真的乾隆粉彩小碗，一對最少能賣50萬，馬莉隻賣20萬，要麽是不懂行，要麽就是知道是仿品，想蒙騙不懂的人。
    他歎了口氣，盡量委婉地說：“抱歉，馬小姐，這個價格我們收不了。您還是再去其他店看看吧。”
    馬莉愣住了，眼裏的希望瞬間黯淡下來：“周老板，您覺得多少錢合適？您開個價，我著急用錢。”
    周百川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馬小姐，不是價格的問題，是這碗……我看不透。”
    他沒直接說“假”，是怕傷了馬莉的臉麵。
    “若這是乾隆粉彩，別說20萬，50萬我都願意收。可這碗的釉色、花紋，有點不對，我實在不敢收。”
    “什麽！假的？”馬莉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可爺爺臨終前說這是傳家寶，她一直抱著希望。
    現在被周百川鑒定成假的，一時間她還有點接受不來。
    她強忍著眼淚，把小碗收好，站起身：“謝謝您，周老板，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說完，她轉身快步走出了雅博堂，背影透著說不出的落寞。
    楚峰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剛才馬莉打開木盒時，他用透視掃了一眼。
    周百川看出那對小碗確實是現代仿品，但楚峰卻想收下它們。
    楚峰目光盯著馬莉離開的背影思考。
    “楚小友，看什麽呢？人都走了。”
    周百川見楚峰盯著門口出神，忍不住打趣。
    “怎麽？剛才那位小姐的確長得漂亮，但你也不能盯著人家背影看了。”
    楚峰回過神，搖頭道：“不是，我不是那種人。我隻是覺得那對瓷碗不錯。你要是不收，我就去收了。”
    周百川哈哈大笑起來。
    “我玩了三十年古玩，那小碗是假的，我還能看走眼嗎？
    那對碗就是現代仿品，你可別被表麵的花紋騙了！”
    楚峰笑了笑，“我去看看，說不定能撿個漏。人家姑娘也不容易。”
    說完，他跟周百川打了個招呼，快步走出雅博堂，朝著馬莉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小子不會真去買了吧？難道我看走眼了？不可能，那小碗是假的。”
    周百川看著楚峰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