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買？"
    周老板手中剛剛接過的茶杯微微一顫，滾燙的茶水濺在紅木辦公桌麵上，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他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圓，仿佛要看穿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
    李憨站在店鋪中央，初升的陽光透過玻璃門斜斜地照進來，在他洗得發白的藍布襯衫上投下道道光芒。
    就這樣一個人，是怎麽敢開口要買自己店鋪的？
    很明顯，周老板第一時間就不太相信。
    “是啊，周老板。不買的話我就不會提了……”
    李憨聳聳肩，聲音帶著絲絲北方口音：
    “……隻要價錢合適，我就把這鋪麵盤下來。”
    周老板摘下金絲眼鏡，用衣角慢慢擦拭鏡片。
    這個動作給了他思考的時間——自從半年前決定舉家移民米國，這三間相連的門麵就像塊石頭似的壓在他心上。
    期間不是沒人詢價，可對方要麽殺價太狠，要麽資金周轉不開，結果到最後全都成了鏡花水月。
    這也是為什麽，如今他選擇將其出租的原因……
    “李先生是吧？你知道這地段的價格嗎？”
    周老板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他之前就注意到對方腕塊老式上海手表，表帶已經磨出了毛邊，但表盤卻擦得鋥亮。
    就這樣一個人，真有可能掏出那麽多錢？
    李憨沒有立即回答。
    他轉身走向門外，朝著自己停車的地方而去。
    外麵是車水馬龍的路上，幾個穿喇叭褲的年輕人騎著自行車掠過，車鈴叮當作響。
    更遠處，
    滬市證券大廈幾個字在陽光下正閃耀著冷光。
    來到皮卡車旁，李憨立馬打開車門取出了一個包，這才又轉身回到了店麵中。
    看到他這異常舉動，周老板內心忍不住微微一動。
    對方提的那個包裏，難不成都是……
    “砰！”
    來到屋內，李憨將包直接給扔在了桌子上，這才看向周老板語氣平淡的問道：
    “這裏有二十萬現金，說說吧，買你這幾間鋪子，到底需要多少錢？”
    問這話的時候，他表情十分的認真。還順手將包打開將裏麵一遝遝錢露出來，徹底震撼到了周老板。
    對方的反應也不慢！
    一聽李憨詢問價格，當即便開口說道：
    “三間鋪麵，總共120平左右。按照當下滬市這邊的價格起碼要二十五萬……”
    周老板一邊解釋，還一邊從抽屜裏取出房產證，上麵深紅色的封皮都有些褪色了。
    “22萬！你這房子我最多給到這個價……”
    沒有去他管他說的那些，李憨突然報出了一個數字。
    二十二萬？
    這一下子，要少了三萬？
    空氣凝固了一瞬。周老板的手指僵在房產證上。
    說真的，這個價格比他心理預期還要高出一些。
    但……對方隨身都帶著二十萬現金了，似乎表明人家是真有那個實力好吧！
    窗外突然傳來小販"桂花糕"的叫賣聲，甜膩的香氣順著門縫鑽進來，讓人聞了不覺內心鬆快不少。
    “您……確定？”
    周老板的聲音有些發幹。
    他注意到李憨穿的布鞋鞋底已經磨薄了邊，褲腳還沾著一些水泥點子。
    就這樣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掏出二十多萬？
    不得不說，還真是……
    看周老板麵色陰晴不定，李憨又從內袋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輕輕放在櫃台上：
    “……這裏是兩萬，加一起正好二十二萬。
    如果周老板沒什麽意見的話，咱們就成交了……”
    透過半開的封口，能看見裏麵確實是兩遝錢。
    見到錢齊了，周老板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樸實的青年，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真人不露相"。
    “方便問問……”
    周老板並沒有第一時間就答應下來，反而斟酌著用詞：
    “您買這鋪麵是打算做什麽能講下麽？”
    李憨的目光又飄向窗外，此時臉上滿是幸福：
    “如果店鋪成交，或許我會將家人接過來，往後就在滬市這邊生活了……
    等女兒長大後，也能在這邊上學不是？”
    他頗有些答非所問：“聽說複旦就很不錯……”
    這個答案一出，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地變化了。
    周老板內心鬆了口氣，便不再想那麽多了。
    是啊！
    管對方幹啥嘞。
    隻要不搞違法的事，怎麽著也牽連不到他。
    想起自己即將去米國讀書的女兒，又想到書房裏那些移民資料，他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幾分。
    也許，這就是家人吧！
    自己能為了孩子出國，對方為了家人在滬市買店麵，這不很正常麽？
    他當下便站起身來，鄭重地朝對方伸出手：
    “李先生，合作愉快。接下來我會配合簽訂合同跟更改房主姓名……”
    是的！
    這時候買賣房屋，是不需要去過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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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不能少的，就是買賣合同跟本子上的戶主名！
    玻璃櫃台上，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
    此時陽光已經移到了牆上的老式掛鍾上，鍾擺在那有節奏地搖晃著，就像在見證某個重要的時刻……
    ……
    李憨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周老板他們離去。
    從這一刻起，身後幾間店鋪徹底成為了他的。
    目光下意識掃過不遠處的證券所，他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晚上，郊區院子中。
    忙碌了一天的魏小刀他們也開始陸陸續續回來了。
    大家經過一陣複盤，發現這一天下來，已經有三間店鋪被己方收購，另外還有兩間也已經被租了下來。
    總體來說，成績還不錯！
    “對了老板，您一直都還沒說咱們這次到底要弄到多少店麵才夠用呢？
    您可能還不知道，這租房還好一些，買起來可是真的費錢啊……”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剛剛端起碗的彪子突然開口說道。
    ——目光，也隨之落在了李憨身上。
    “哈哈哈哈，你這話都是多餘問的……”
    見他這副傻乎乎的模樣，李憨忍不住笑了。
    開玩笑！
    這是哪裏？這可是未來的超一線大都市滬城啊！
    十幾二十年後，說是寸土寸金絲毫都不為過。
    如今趕上了好時候，他居然還怕買的房子多了？
    這憨貨，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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