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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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真——
    對於兒媳周憐雅,李抗戰老兩口心裏是積攢有很深的愧疚與感激。
    而她的大度與寬容,反而更襯得他們那個未曾露麵、行事荒唐的兒子無比混賬。
    二老在心底不知將這個不孝子罵了多少遍,罵他荒唐,罵他無恥,罵他讓這麽好的媳婦受委屈,更讓這小小的孩童身世飄零。
    可罵歸罵,麵對眼前這個流淌著李家血脈、眼神清澈的孩子,那份源自血脈深處的憐愛又根本無法抑製。
    大孫子就在眼前,那麽真實,那麽柔軟,由不得老兩口不心疼,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麵前。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彌補他缺失的那部分,也才能填補自己心中那份因兒子造孽而帶來的虧欠感。
    這種矛盾的心情日夜煎熬著李抗戰夫婦,最終化為了這幾乎要將商場兒童部搬空的購物行動,化為此刻這般近乎笨拙的、洶湧的愛的表達。
    如今他們能做的,除了在心底一遍遍暗罵兒子不是東西外,也是絞盡腦汁地想著,日後該如何加倍地對兒媳好,如何在未來漫長的歲月裏,盡可能補償她所受的委屈。
    這個家,虧欠她太多了。
    就在這一片熱鬧甚至略帶混亂的溫情場景中,隻見門口光線一暗,旋即一道身影悄咪咪的探了進來。
    來人,正是甜甜。
    剛來到堂屋,她一眼就瞧見了被“困”在爺爺奶奶愛的包圍圈裏的弟弟
    ——那小臉皺巴巴,渾身寫滿了“救命”二字。
    活脫脫一個被爺奶熱情淹沒了的小可憐……
    甜甜頓時就咧開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
    說真的,
    她一點兒也不嫉妒弟弟此次過來獲得爺爺奶奶全部的、近乎爆炸的關注。
    相反,小丫頭心裏簡直是樂開了花!
    這樣……真是太好了,她不禁暗自思忖。
    要知道以前每次回來,爺爺奶奶的關注重心全在她一個人身上,雖然也很幸福,但實在讓人有點“吃不消”。
    畢竟想偷偷溜出去和小夥伴們跳皮筋、捉迷藏都難如登天,仿佛總有一雙慈愛卻時刻警惕的眼睛盯著她。
    現在好了,
    有了弟弟這個新的、更重要的“焦點”,自己總算可以稍微喘口氣,享受上一點“自由”的空氣了。
    這麽一想,甜甜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她幸災樂禍地朝弟弟擠了擠眼睛,然後輕手輕腳地、生怕被爺爺奶奶發現抓了“壯丁”似的,飛快地溜出了自己家,奔向了她期待已久的自由所在——小夥伴家。
    李抗戰和陳文蓮一直圍繞著小團團,忙碌而幸福,全然沒有察覺小孫女的來去。
    當然了,就以他們那略比普通人強些的五感,也不可能察覺到小甜甜的行蹤。
    仿佛在他們的世界裏,此刻隻剩下這個需要自己用加倍的愛去嗬護的大孫子。
    但被二老夾在中間的小團團,卻是有意無意的掃了門口那邊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來……
    ……
    李憨陰沉著臉,雙手緊握著方向盤,駕駛著自己那輛被放置許久的舊皮卡車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飛馳。
    車身隨著坑窪顛簸不停,發出吱呀作響的聲音,仿佛隨時都會散架一般。
    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
    ——於此時此刻來說,速度就是一切。
    李憨選擇開這輛皮卡實在是無奈之舉。
    若是開轎車來追,就那低矮的底盤,根本應付不了眼前這種複雜路況。
    碎石、泥濘、陡坡,有些路段甚至不能稱之為路,隻是被車輪生生壓出的土痕。
    而這個年代,越野車還不像後來那麽普及。
    故而這輛被他閑置許久、幾乎快要遺忘的皮卡,此時成了最可靠的夥伴。
    車廂裏彌漫著一股機油和塵土混合的氣味。
    車窗半開著,風聲呼嘯著灌入進來。
    李憨目光如刀,
    他始終緊盯前方每一個彎道、每一處岔路,仿佛要將這些條路生生看穿。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張昊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抓著車頂的扶手,另一隻手抵著前方控台,努力在維持平衡。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給自己一點底氣,語氣盡量堅定地說道
    “老板你放心,我打聽過了。出城路口修車的老趙、三岔口小賣部的老板娘,還有幾個在城裏幹活的,都說看到那輛掛著外地牌照的白色麵包車是往這個方向開的,車尾燈有點閃,應該沒錯。”
    他說得信誓旦旦,可話音落下之後,車廂裏卻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靜。
    兩人目光偶爾交匯,都在對方眼底深處看到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擔憂。
    兩人心知肚明——藍裳畢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
    如今她被兩個男人強行帶走,即便是親叔叔和堂哥,誰也不敢保證在路上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說到底,血緣有時候並不能捆住人性的底線。
    更何況那兩人在之前就已有諸多不妥之舉……
    李憨的指節捏得發白。
    他腦海中不時閃過藍裳可能麵臨的處境,每一種都讓其感覺胸口發悶。
    但他知道不能慌,自己是來找回她的,絕對不能因為心慌而自亂陣腳。
    “嗯。”
    李憨最終隻是低低應了一聲,聲音沙啞
    “那你注意著點,看清楚路兩邊有沒有那輛白色麵包車的蹤跡。
    樹林後、岔路、哪怕遠處有個臨時停靠點
    ——隻要看到一點影子,都要立刻告訴我。”
    他們沒有衛星定位,沒有行車記錄儀,更沒有遍布各地的監控攝像頭。
    這個時代,想要追蹤到一輛車,更像是一場人力、智慧與意誌的博弈。
    更多的隻能靠最原始的方式——用眼睛看,靠嘴巴問,或者憑直覺去猜。
    車輪碾過一片積水,泥點劈裏啪啦濺在擋風玻璃上。
    雨刮器老舊,刮過之後仍留下斑駁的水痕,就像他們此刻的心情,模糊而焦灼。
    車子早已經開出了滬市範圍,赫然進入了交錯複雜的鄉間道路。
    這裏不再如城市裏那般有著規整的網格路網,更多的是無數枝杈般的小道,每條都可能通往截然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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