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等你消息。”
    林棋攥著手機輕輕放下，聽筒裏殘留的忙音混著遠處呼嘯的山風，將大家的心懸在刀刃般鋒利的等待裏。
    阿炮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孫皓他們，然後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胖子。
    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像做賊般貼著牆壁挪動腳步，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來到院子裏，阿炮他壓低聲音道："我的天，飛機過來接人，他們到底是做什麽的？這陣仗，怕不是什麽普通人家。"
    胖子他搖搖頭，肥厚的臉頰跟著晃動：
    "我也是在山下碰到的。說來也巧，他們還說，隻要我幫忙帶路，就按我店裏一天營業額給三倍報酬。"
    他咂咂嘴，眼神裏閃過一絲不安，"現在看來，這錢拿得可真燙手......"
    阿炮猛地抓住胖子的胳膊，眼睛裏燃起貪婪的光，喉結興奮地上下滾動：
    "三倍營業額？我的老天爺！你小子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胖子拍了拍阿炮的肩膀，擠眉弄眼地朝屋內努努嘴，壓低聲音道，
    "要不是你冒著危險把人從懸崖邊拖回來，這會兒她們早涼透了。"
    他湊近阿炮耳邊，"等他們緩過神來，不得拿金山銀山砸你？
    到時候在縣城買套帶院子的房子，再娶個漂亮媳婦......"
    阿炮的喉結艱難地滑動了一下，想象著鈔票鋪滿桌麵的場景，喉間泛起幹澀的甜意。
    他一把摟住胖子的肩膀，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
    "那必須忘不了你！到時候咱們哥倆天天下館子，喝最烈的酒！"
    接著他嘴角不受控製地往上揚，"果然是好人有好報，我爸從小就說，積德能換來福氣......"
    胖子警惕地瞥了眼屋內，突然伸手狠狠推了阿炮一把。
    他肥厚的手掌帶著力道，把阿炮撞得踉蹌兩步："別笑了！"
    胖子壓低聲音，綠豆眼瞪得溜圓，"這時候你咧著嘴傻笑，被人家看見，還不得說你幸災樂禍？"
    他緊張地左右張望，活像隻受驚的老鼠，"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阿炮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像是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
    他用力抿住嘴唇，可眼角眉梢仍殘留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他下意識地往屋內瞟了一眼，心中卻在盤算著即將到手的豐厚回報。
    屋內的氣氛，滿是沉痛，仿佛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霾。
    孫皓顫抖的手指輕輕梳理著妻子淩亂的發絲；
    大嫂半跪在紫琪身邊，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紫琪的腳。
    阿芳輕輕拽了拽黃老頭的衣角，朝門外努了努嘴。
    黃老頭會意地點點頭，兩人輕手輕腳地退出屋。
    孫皓喉結艱難地滾動著。
    接著用手輕輕擦去她臉頰上蜿蜒的淚水，可新的眼淚又順著她緊閉的眼睫滾落。
    "別哭了，老婆，"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
    直升機馬上就到，市裏最好的醫生都在等著。"
    他強撐起一抹微笑，卻比哭還難看，"你向來最堅強，一定要撐住啊......"
    林青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將即將決堤的嗚咽咽回喉嚨，但鹹澀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大嫂走到林青旁問。"小妹，你跟嫂子說。"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內裏的震顫，"是有人故意推你下山崖的？"
    林青睫毛劇烈顫動，幹涸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用盡全力點了點頭，動作牽動傷口，她疼得皺了皺眉頭。
    "看清他們模樣了嗎？"大嫂的聲音突然拔高，幾乎是貼著林青的耳朵追問，
    "有沒有什麽特征？紋身、傷疤，哪怕是說話口音......"
    林青緩緩搖頭，眼皮重重垂下，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唯有眼角又溢出一滴淚，順著鬢角滑進淩亂的發絲裏，轉瞬消失不見。
    阿豪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想開口。
    刹那間，大嫂手機鈴聲響起。
    林棋觸電般撲過去，指尖觸到冰涼的機身時，發現自己的手竟在不受控地發抖。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聽筒裏傳來的聲音：“說，你在哪裏？”
    林棋一口氣快速的把地址和情況說了。
    電話那頭傳來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混著遠處車輛的鳴笛。
    "記好了。"對方的聲音低沉而果斷，"
    這邊立刻安排人手過去。你們到時候有一到兩個人跟著。"
    話音未落，聽筒裏已經傳來窸窸窣窣的調度聲，仿佛電話線另一端的世界正飛速運轉起來。
    "明白。"林棋簡短回應，喉間泛起一絲苦澀。
    掛斷電話的瞬間，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出他緊蹙的眉峰。
    “醫療直升機很快就會派過來。”林棋頓了頓
    把手機放到桌麵上繼續說，“我和孫皓陪著小妹和琪琪。阿豪，你要照顧好二姐，三姐還有大嫂。”
    阿豪挺直脊背，抬手拍拍自己胸口："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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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的目光從屋內緩緩移開，投向了屋外幾個人，眼神裏滿是憂慮與思索。
    她輕輕地咬了咬下唇，收回視線，微微側身麵向身旁的家人，聲音帶著一絲凝重與關切說道：
    “咱們都明白，他們幾個對小妹有著救命之恩，這份恩情重如泰山。
    如今我們也即將踏上行程，離開此地，在走之前，必須得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麽妥善安排，以表我們的感激之情。
    隻是這報答的方式，實在是個難題。我思來想去，覺得給錢或許是最直接且實在的辦法，但這具體該給多少錢才合適呢？
    既不能顯得咱們小氣，薄待了恩人，又不能給得太過誇張，讓人家覺得突兀。
    大家都說說，心裏有沒有個數兒？”
    阿豪微微側過身子，目光帶著一絲探尋，徑直投向了林棋。
    二姐也在同一時刻，將視線從別處收回，落在林棋身上，眼神裏都等著林棋能給出個主意。
    林棋感受到兩人的目光，輕輕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孫皓。
    隻見孫皓滿臉都是愁容，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仿佛打了個死結。
    此刻的他，心思完全被老婆和女兒占據，眼神遊離，滿腦子都是家人的安危與未來。
    林棋清楚，若是此刻問孫皓該如何報答救命恩人，他肯定是想不出什麽法子來的。
    畢竟，在這滿心的擔憂之下，他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報答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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