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警察竟然也信燒香拜佛這一套！”馬瀚文在心中腹誹著。
    莊海向著寺廟正中心的大殿走去，大殿年久失修，“大雄寶殿”四個燙金大字，已經黯然失色了。
    一進入佛堂裏麵，常健忍不住“噗呲”一聲就笑了出來。
    “哈哈……，這如來佛也不知道誰砌的，搞得跟迪迦奧特曼似的，難怪這寺廟裏這麽冷清，連個香客都沒有！”常健哈哈大笑著。
    結果他下一秒，就看到馬瀚文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這佛像是我家老太太砌的，手法方麵不行，讓你見笑了。”
    常健就好像被嘎嘎狂叫時，被人一把扼住脖子的肥鴨般，臉色說不出的尷尬。
    其實也不怪常健嘲笑。
    普通的寺廟裏，佛像塑造的時候，佛像的比例和建築空間，利用到了“宗教建築的空間壓迫感”，所以會讓人產生一種視覺造成的生理反應，例如頭暈等等，普通的信徒不明所以，還以為是佛法無邊。
    但是靜心寺的大雄寶殿裏麵，正中央的那尊釋迦摩尼佛，也不過兩米多高，整體輪廓確實有些像特攝片裏的奧特曼，絲毫談不上什麽寶相莊嚴。
    莊海點了一炷香，插進麵前的香爐裏。
    他是無神論者，進入佛堂上香也不過是為了查看秦風所說的奇怪神像，所以並沒有跪拜。
    莊海的目光在殿堂裏左右巡視著，突然他眉頭一皺。
    在大殿的拐角，立著一尊豹頭環眼，滿臉虯髯，身穿朱紅色長袍的神明，在他的麵前左右兩側，各跪著一個相貌醜陋的小鬼。
    莊海一眼認出，這尊神像是神話傳說中驅邪的鍾馗，鍾馗的長相本就潦草醜陋，馬老太太塑像的手法頗為抽象，二者結合在一起，竟然讓鍾馗神像別有一番意境。
    一左一右，跪在鍾馗神像腳下的兩名小鬼，容貌醜陋，每個都是成年人大小。
    “按照……按照調查材料，還…還有馬瀚文所訴，馬興梅是個忠實的佛……佛教徒。她為什麽連燃燈、彌勒都不供奉，為什麽供奉鍾……鍾馗。”秦風說。
    鍾馗雖然是龍國的傳統神明，但是很少有寺廟願意供奉鍾馗像，隻有龍門石窟的萬佛洞，還有西安戶縣鍾馗的故裏，寺廟中才供奉鍾馗。
    寺廟裏麵供奉鍾馗像，確實比較突兀。
    其實不需要提醒，莊海也發現了這一點。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整個佛堂裏，所……所有的神像都很久沒有打理過了，神像身上的金漆都……都脫落了。為什麽鍾馗和他腳……腳下的兩個小鬼，像是不久前才維護過。一個佛教徒，不……不去維護佛像，卻在意鍾馗和他腳下的小……小鬼？”秦風舔了舔嘴唇：“她真的這麽在意的話，為……為什麽鍾馗像麵前連個香爐都沒有？這很不符合常理。”
    莊海說：“你是說，這神像裏麵有問題？”
    “不……不錯！”秦風說。
    莊海本就對突兀出現的鍾馗像有所懷疑，而且普通的鍾馗像腳下的小鬼，也不過洗麵盆般大小，這兩個小鬼竟然跟鍾馗像都差不多大小，喧賓奪主，這明顯有些不符合常理。
    “林百萬和小月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而這兩個小鬼的雕像，跟成年人的體型差……差不多。你說有沒有可……可能，屍體就……就藏在這兩個小鬼雕像裏麵？”秦風說。
    莊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麽一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雖然懷疑林百萬和小月的屍體，很有可能就藏在這兩個小鬼像裏，但是莊海沒有貿然動手。
    他沒有透視眼，看不穿神像裏麵的虛實真假。
    如果貿然一拳砸碎了神像，裏麵並沒有發現兩人的屍體，那可是徹底把馬興梅得罪透頂了。
    再想獲得線索，那基本不可能了。
    不過這卻難不倒他。
    “小黑！過來！”
    莊海在心中默念。
    他和小黑有心靈感應，五公裏範圍內，隻要在心中默念，對方都可以聽到他的呼喚。
    “汪汪汪……”
    院落外傳來了一陣響亮的犬吠聲。
    原本蹲在車子後排的小黑，極通人性，它拽開了車門，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寺廟內。
    馬瀚文被突然衝過來的小黑嚇了一跳。
    “去聞一聞這些雕像，看看裏麵有沒有問題。”莊海命令道。
    小黑一躍，跳上了神台趴在鍾馗的雕像前聞了起來。
    馬瀚文大吃一驚，連忙想要出言阻止。
    這尊鍾馗像是馬老太太最在意的，他唯恐小黑會不小心將其撞倒。
    就在這時，小黑聞完了鍾馗後，趴在小鬼的雕像上聞了幾口，突然對著莊海狂吠起來。
    “汪汪汪”的犬吠聲，落在莊海的耳朵裏，莊海臉色頓時一喜。
    “去把咱們市局的法醫喊過來，林百萬的屍體，有可能找到了！”莊海說。
    “什麽！林百萬的屍體找到了？”李正康滿臉驚駭。
    他幾年前參加過林百萬失蹤案的清查工作，前前後後忙了個把月，連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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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雖然都認為林百萬有可能已經死亡了，但是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前，就無法對案件進行定性。
    看莊海的意思，林百萬的屍體竟然藏在鍾馗像麵前的小鬼裏麵？
    他們清查小隊，上次對馬興梅進行走訪的時候，曾經來到過靜心寺，走訪完的時候，他和幾個成員還在大雄寶殿裏麵燒了一炷香，他當時隻覺得寺廟裏麵的佛像醜得令人發指，但是卻渾然沒有想到，這裏麵有可能藏著屍體。
    “嘶……莊隊不會是開了透視眼吧！他怎麽發現這些佛像不對勁的？”
    李正康看向莊海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而一旁的馬瀚文，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這些佛像都是馬興梅一個人堆砌起來的。他當年發了筆財後，不是沒想過找一批專業人員，修整一下靜心寺，順便重新堆砌一批新的佛像，結果話剛說出來，就被母親罵得狗血淋頭，他也隻好作罷。
    如果佛像裏麵，真的有屍體的話，那豈不是代表著，他那個吃齋念佛的老母親，跟這些脫不開關係？
    他臉色一變，身體控製不住的搖晃起來：“不……這不可能！莊隊長，你確定沒有搞錯嗎！這裏麵怎麽可能有屍體，別開這種玩笑了。”
    與震驚的兩人相比，常健表情得意的小聲嘀咕起來：“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看看讓我說中了吧！誰家好人家，佛像雕的跟奧特曼似的。”
    他拿起手機，聯係了刑警隊的法醫衛誠。
    半個小時不到，衛誠就驅車趕到了現場。
    衛誠二十出頭的年紀，是個看起來有些瘦弱，但是眼神中卻熠熠生輝的年輕人。
    見到莊海，他主動敬了個禮：“莊隊！”
    莊海點了點頭，帶著他來到了鍾馗像前，指著坐下的兩個小鬼泥像。
    “這兩個泥像有問題，裏麵很有可能藏有屍體。”莊海說。
    一聽到有屍體，這就切入到了衛誠的老本行，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打開了工具包，拿出了錘子和鑿子，在泥塑的頭頂小聲地敲打起來。
    “砰砰砰……”
    敲打之下，小鬼的雕像頭部碎裂開來，一塊塊泥土的碎片掉落在地上。
    隨著雕像的頭部徹底裂開，露出一塊慘白色的顱骨，一股刺鼻的惡臭味，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竟然真的在泥像裏發現了屍體。
    他看向莊海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馬瀚文如遭雷擊，臉色一片煞白。
    神像裏麵竟然真的有屍體？
    很顯然，馬興梅與這件事脫不開關係。
    “師父，你帶著正康先把馬興梅控製起來吧！”莊海說。
    而此時，臨海市局的會議室內，剛參加完一場會議的鄭局長、付夏樂等人，並沒有立即散場，幾個人的臉色充滿了無奈和鬱悶。
    剛才參加的是省廳廳長主持的全省懸案積案推進會。
    讓眾人沒想到的是，績效常年吊車尾，和臨海市堪稱是難兄難弟的南淮市，竟然支棱了起來，連續偵破了幾起懸案，這下直接轟動了整場會議。
    原本鄭局長他們，聽到南淮市手裏的懸案告破的時候，並不在意，隻以為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反正讓南淮市先嘚瑟一會，現在他們手裏有莊海這個王牌，這次懸案積案清理行動，還不是手拿把掐的小事。
    沒想到的是，南淮市竟然不想透露辦案的過程，後來還是麵對著廳長的一再追問，才主動說出了辦案的經過。
    案件竟然是休班回老家探親的莊海，以一己之力，帶著南淮公安偵破的。
    聽到南淮市的匯報後，整個臨海市分局的領導班子們人都麻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牆裏開花牆外香嗎！
    按理說手下出了個破案如砍瓜切菜的神探，大家應該高興才是，但是眾人哪裏還樂得起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出現了無可奈何的神情。
    短短兩天時間，連續偵破多起案件，莊海必然要被省廳那幫家夥給盯上。
    鄭局長感慨道：“我是真沒想到，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也能讓我們趕上！”
    付夏樂也是相當無語了。
    他做主給莊海放了兩天假，沒想到莊海這個不安分的家夥，趁著回老家探親的功夫，都能偵破幾起案件。
    但是他總不能告誡莊海，沒有他的允許，不許破案吧！
    夏彬揉了揉眉心道：“依照省廳的辦事風格，就算再求賢若渴，他們也至少要給我們半年以上的緩衝期，不會直接從我們手裏把小莊搶過去。”
    “也就是說，小莊最多在咱們臨海，隻能再呆半年了。”付夏樂眼神不舍。
    就好像一個遊戲玩家，好不容易獲得了一個神器般，一旦到手，誰又願意撒手將神器給予他人呢！
    夏彬說：“老鄭，要不咱們讓各個分局，把手裏沒解決的棘手案子，全部統計出來，趁著小莊還在咱們分局呢，突擊一把，把所有的案子全部解決了，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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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著夏彬的提議，付夏樂還有其他兩名副局長，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不過鄭局長顯然有自己的看法，他說道：“老夏，你的提議雖然不錯，不過關於如何合理使用小莊，我倒有一點看法，大家不妨一起來參考一下。”
    眾人的目光，頓時全部落在了鄭局長的身上。
    鄭局長端起麵前的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後，臉上露出市儈的笑容：“以小莊的能力，各個分局手裏的那些案子，根本不叫事。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殺雞焉用牛刀，那些案子交給刑警隊的其他人處理就好了。小莊的精力最好還是全部放在那些懸案上麵。反正他現在已經被省廳盯上了，在我們手裏也留不住，其他兄弟單位要是有需要的話，大可以讓小莊過去支援一下。反正都是自家兄弟，價格上麵好商量。”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隨後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鄭局長在他們眼裏，有些市儈，有時候甚至不像是一個公安局長，更是像是一個擅長討價還價的奸商，但是不得否認，在事情向著不利局麵發展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轉機。
    隨著今天的這次會議，莊海一天內偵破兩起懸案的大名，一定會傳遍所有的市局。現在眾多分局手裏，都多多少少握著不少懸案、積案，要是有能力解決早解決了，豈能拖到現在？
    現在一個破案如神的莊海擺在他們的麵前，隻要付出一些代價，就可以解決懸案，這事何樂而不為？
    “哈哈，鄭局，真有你的！”副局長賈全眼前一亮。
    另外一名副局長秦達凱，則是滿臉興奮：“誒，這是個好辦法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他揉著下巴，沉吟道：“一個懸案，要他們兩輛警車不過分吧！”
    “兩輛太小了，要我說，最起碼也要問他們要四輛警車。”賈全糾正道。
    鄭局長看著商討的兩人，他漫不經心地喝著茶水，嘴角露出黃鼠狼般的笑意：“老賈、老秦，你倆沒有聽過奇貨可居的道理嗎？一起懸案，要他們十輛警車，外加一個民警，不過分吧！”
    “噗……，我們這是不是在趁火打劫啊！”付夏樂嘴裏的茶水，直接就噴了出來。
    “咱們明碼標價做生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怎麽能說是趁火打劫呢！”鄭局長煞有介事的說道。
    “奸商！”
    “徹頭徹尾的奸商！”
    眾人心中對鄭局長的評價，出奇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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