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的康複訓練進入最後階段時，我們開始認真籌劃"鹿歡鴨躍"烤鴨店的事。每天晚上，我們就在她宿舍的小桌前畫設計圖。
    "櫃台要在這裏，"她指著圖紙，"這樣我能看見每個進門的客人。"
    "那廚房得透明，"我咬著鉛筆，"讓客人看我帥氣的片鴨姿勢。"
    她笑著戳我額頭："自戀狂！"
    我偷偷瞄了眼抽屜裏的戒指盒——用三個月工資買的，藏在裝鴨油的罐子裏。等她在全運會上拿了獎牌，我就...
    門鈴突然響了。小鹿去開門，然後我聽見她倒吸一口氣："爸？媽？"
    我手忙腳亂地收起圖紙，但已經晚了。一對衣著考究的中年夫婦站在門口，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我——穿著沾油漬的工作服，手裏還拿著半根黃瓜。
    "這位是？"林爸爸聲音像冰鎮啤酒。
    "我男朋友，王歡喜。"小鹿挽住我胳膊，"歡喜，這是我爸媽。"
    我趕緊在褲子上擦擦手："叔叔阿姨好！吃了嗎？我給您二位下碗麵？"
    林媽媽嘴角抽了抽："不用了。"
    接下來的一小時堪稱我人生最漫長的酷刑。林爸爸是大學教授，林媽媽是醫院主任，他們的問題像手術刀一樣精準：
    "小王做什麽工作的？"
    "烤鴨師傅！"我挺起胸膛，"全聚德出來的！"
    "月薪多少？"
    "那個...夠養活小鹿！"
    "有房嗎？"
    "正在攢首付..."
    小鹿在桌下踢我，但我隻能傻笑。最後林爸爸推推眼鏡："小鹿，我們單獨談談。"
    我被"請"到樓下小花園。透過窗戶，我看見小鹿站著跟父母爭論，她媽媽在抹眼淚。我的胃像被塞了一噸鴨骨頭。
    兩小時後，小鹿紅著眼睛出來："他們走了。"
    "他們...不同意吧？"我輕聲問。
    她突然抱住我："我才不管！"
    "可是小鹿..."
    "沒有可是！"她抬頭瞪我，"你敢說分手試試？"
    那天晚上，我在烤鴨店後廚瘋狂剁鴨架。老馬叼著煙看我："咋了？被丈母娘嫌棄了？"
    "馬叔，"我放下刀，"我是不是...耽誤小鹿了？"
    老馬哼了一聲："那丫頭眼神比你好使。"
    第二天，小鹿神秘兮兮地打電話叫我過去。她父母居然在宿舍做飯！
    "叔叔阿姨，這怎麽好意思..."我手足無措。
    "小王，"林爸爸嚴肅地說，"我們再談談。"
    原來小鹿整晚沒睡，給父母看了我們的照片、我照顧她康複的日記，甚至我給她做的"康複烤鴨"食譜。林媽媽遞給我一個信封："你看看。"
    裏麵是小鹿小時候的作文《我的夢想》："我想開家小店，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日期是她第一次拿省冠軍那天。
    "歡喜，"小鹿眼睛亮晶晶的，"我爸媽想嚐嚐你的手藝。"
    我擼起袖子："瞧好吧！"
    我在宿舍小廚房使出了看家本領：鴨皮酥而不膩，鴨肉嫩而不柴，連鴨湯都熬得奶白。林爸爸吃第一口時眉毛跳了下。
    "這刀工..."他突然說，"你跟誰學的？"
    "馬建國馬師傅，"我老實回答，"他說我雖然笨，但手穩。"
    林爸爸放下筷子："馬建國？故宮國宴那位？"
    我撓頭："是啊，馬叔不愛提這個..."
    屋裏突然安靜了。林爸爸和林媽媽交換了個眼神。
    "小王，"林媽媽突然問，"你們店打算開在哪？"
    一周後，小鹿在全運會選拔賽上拿了第二。當她衝過終點線時，我衝上去抱住她，趁機把戒指套她手上："嫁給我吧！"
    她看著戒指又哭又笑："你偷藏私房錢！"
    賽後慶功宴，林爸爸舉杯："我和你媽商量了，首付我們出一半。"
    "但有個條件，"林媽媽補充，"店名得叫"鹿歡鴨躍"。"
    小鹿驚訝地看著父母，我則傻笑著給每人碗裏夾了塊鴨皮——最甜的那塊。
    晚上，我們躺在操場上。小鹿突然說："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麽猶豫。"
    "嗯？"
    "你覺得配不上我。"她轉著戒指，"傻瓜，沒有你的烤鴨，我連跑道都回不去。"
    我望著星空，想起老馬今天說的話："那丫頭比你有種。"確實，我的小鹿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麽。
    "對了，"她戳我肚子，"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晨跑。"
    "啊？"我慘叫，"我負責做早餐不行嗎？"
    "不行！"她跳起來，"我要我的新郎官帥帥氣氣的！"
    於是第二天，公園裏的人們又看到了那個奇景：一隻氣喘籲籲的"烤鴨"，被他的小鹿牽著跑向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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