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和開店籌備撞在一起的日子，就像同時照看十個烤爐——手忙腳亂卻香氣撲鼻。我和小鹿的日程表貼滿了整個冰箱門。
    "明天上午試婚紗，下午看店麵裝修。"小鹿咬著鉛筆頭，"後天約攝影師，大後天..."
    我正往筆記本上記著："等等，大後天老馬說要教我秘製醬料..."
    "王歡喜！"她一把揪住我耳朵，"結婚重要還是醬料重要？"
    "都重要！"我嬉皮笑臉地湊過去，"沒有秘方怎麽養活老婆大人？"
    我們租下的店麵在老城區一條小巷裏，三十平米，勝在離小鹿父母家近。裝修期間，我白天在烤鴨店上班，晚上去監工，常常累得在建材堆裏睡著。小鹿更拚，剛結束賽季就天天泡在工地，連裝修師傅都誇："這姑娘幹活比小夥子還利索！"
    那天我正在後廚片鴨，服務員小張神秘兮兮地探頭："歡哥，有個美女找你。"
    "沒看我正忙著..."我頭也不抬。
    "她說她叫蘇雯。"
    刀差點從我手裏滑出去。蘇雯是我前女友，分手三年了。推開休息室門，她依然精致得像雜誌模特，指甲油亮得能當鏡子照。
    "聽說你要結婚了？"她遞來一個禮盒，"恭喜啊。"
    我撓撓頭："謝謝...你怎麽知道的？"
    "朋友圈都傳遍了。"她輕笑，"新郎官在"全城最難吃烤鴨店"打工的勵誌故事。"
    我正想反駁，她突然正色："其實我是來談生意的。聽說你們要開店？我想入股。"
    "啊？"
    "我老公做餐飲投資的。"她遞來名片，"你們店位置不錯，就是缺資金吧？"
    我腦子嗡嗡響。確實，為了省錢，我們砍掉了好多設計。但讓前女友投資？小鹿知道了不得把我片成鴨肉卷？
    晚上我支支吾吾跟小鹿提起這事，她正量著窗簾尺寸："哦？給多少股份？"
    "你...不生氣？"
    "幹嘛生氣？"她歪頭，"你又沒瞞著我。"可我看到她量尺的手捏得發白。
    第二天我去店裏，發現蘇雯又來了，還帶了合同。正談著，玻璃門突然映出小鹿的身影——她提前下班來給我送飯。我慌忙站起來，卻見她在門口頓了頓，轉身走了。
    晚上回家，小鹿異常安靜。我蹭過去："今天帶的什麽好吃的？"
    "喂狗了。"她頭也不抬。
    "那個...蘇雯的事..."
    "我信你。"她打斷我，卻紅了眼眶。
    我心疼得不行，一把抱住她："傻鹿，我明天就回絕她。"
    "不用，"她悶聲說，"生意是生意..."
    "去他的生意！"我捧起她的臉，"沒有什麽比你的笑容重要。"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在後院架起烤爐。等小鹿揉著眼睛出來，我正捧著個特製"烤鴨蛋糕"——麵皮疊成九層，每層都藏著紙條。
    "第一層：王歡喜永遠愛林小鹿。"
    "第二層：不和前女友做生意。"
    "第三層：存款夠買小鹿喜歡的吊燈了..."
    小鹿一邊讀一邊笑，讀到最後一層時愣住了——是張銀行卡。
    "老馬給我漲工資了，"我單膝跪地，"雖然不多，但足夠咱們的小店開張。嫁給我好不好？這次是真的求婚。"
    她撲過來時打翻了蛋糕，我們臉上身上全是奶油，卻笑得像兩個傻子。突然她摸到我口袋裏的合同："這是什麽？"
    我一看，是蘇雯留下的。正要解釋，小鹿已經翻開："...建議引入馬建國大師秘方作為技術入股..."她瞪大眼睛，"馬叔？"
    正巧老馬打電話來："小子，聽說你把我賣了？"
    "馬叔！這怎麽回事..."
    "蘇雯老公是我徒弟的徒弟，"老馬哼道，"看不上我的投資？"
    我手機差點掉地上——敢情老馬才是幕後大佬？
    周末老馬來店裏"視察"，隨手在裝修圖紙上改了幾筆："灶台這麽擺，出菜快一倍。"又打了個電話，"營業執照下周能下來。"
    小鹿偷偷掐我："你師傅到底什麽來頭？"
    我苦笑："我現在懷疑他是烤鴨界蝙蝠俠。"
    晚上我們請老馬吃飯，他喝高了拍桌子："當年我在人民大會堂片鴨時..."
    "等等！"小鹿打斷，"您去過國宴？"
    老馬立刻裝傻："我吹牛的，吹牛的..."
    送走老馬，我和小鹿坐在未完工的店裏。月光從沒裝好的窗戶灑進來，像鋪了一地白糖。她靠在我肩上："歡喜，咱們真能行嗎？"
    我親親她發頂："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肉麻！"她笑著捶我，卻握緊了我的手。
    牆上的設計圖上，"鹿歡鴨躍"四個字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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