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茶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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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姐的表演在茶館一炮而紅後,我們的生活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先是本地電視台來采訪,接著是幾家舞蹈培訓機構找上門來,想請林姐當客座老師。最誇張的是,有個自稱是省歌舞團現任團長的人,帶著一束大得能砸死人的花籃來拜訪,說希望林姐能考慮複出。
"複出?"林姐當時正在給我織毛衣——她說昆明冬天濕冷,怕我著涼——聽到這話差點紮到手,"我都五十三了!"
"五十三怎麽了?"團長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睛亮得像探照燈,"您那天的表演視頻在網上都傳瘋了,網友都說您是"凍齡舞後"!"
我在旁邊嗑瓜子:"就是,林姐您這氣質,說三十五都有人信。"
林姐紅著臉拍我一下:"少貧嘴。"轉向團長,"我考慮考慮吧。"
團長走後,林姐憂心忡忡地問我:"歡喜,你說我真能行嗎?"
"必須行啊!"我把瓜子皮一扔,摟住她,"您要是不行,那些年輕演員更不行了。您沒看現在電視上那些舞蹈,就知道轉圈甩袖子,跟洗衣機似的,哪有您跳得有味道!"
林姐被我逗笑了,眼角泛起細細的紋路,美得我心尖發顫。
就在我們計劃著林姐的"藝術第二春"時,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所有美好。
那是個陰雨綿綿的下午,我和林姐在她家整理老照片,準備做個影集。門鈴突然響了,林姐去開門,然後我聽見一聲尖叫。
我衝過去,看見林姐臉色慘白地靠在牆上,門外站著一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六十歲左右,頭發花白,麵容嚴肅。
"林梅,"男人開口,聲音低沉,"我回來了。"
林姐的嘴唇顫抖著:"周...周明?你不是...不是死了嗎?"
我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這就是傳說中的"亡夫"周教授?活生生的?
周教授看了一眼我,眼神冷得像冰刀:"這就是那個小混混?"
林姐突然挺直腰板,擋在我前麵:"他是我的愛人,歡喜。請你放尊重點。"
"愛人?"周教授冷笑,"比我女兒還小的愛人?林梅,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知廉恥了?"
我拳頭都硬了,但林姐按住我的手:"周明,你到底想幹什麽?三年前你偽造死亡證明出國,現在突然回來,就為了羞辱我?"
"偽造?"周教授皺眉,"那是學術需要!我去亞馬遜研究原始部落,必須切斷所有社會關係。"他頓了頓,"我這次回來,是想彌補對家庭的虧欠。"
"家庭?"林姐的聲音突然拔高,"你還有臉提家庭?小雨十歲發高燒,你在實驗室三天不回家!我母親去世那天,你在國外開會連電話都不接!現在你跟我說家庭?"
周教授麵不改色:"科研工作就是如此。但現在不同了,我退休了,可以好好陪你們母女。"
我實在忍不住了:"哎哎,周教授是吧?您這就不對了。端茶倒水怎麽了?勞動最光榮!再說了,我還會泡咖啡調酒講笑話,全方位服務,包您夫人滿意。"
周教授的臉黑得像鍋底:"無恥!"
林姐卻噗嗤笑了,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她深吸一口氣:"周明,我們早就離婚了,法律上沒有任何關係。請你離開。"
"離婚?"周教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你看看清楚,我們的離婚協議我根本沒簽字!"
林姐愣住了,接過那張紙仔細看,臉色越來越難看:"這...這不可能..."
我湊過去看,是一份三年前的離婚協議書,確實隻有林姐的簽名。
"所以,法律上我們還是夫妻。"周教授露出勝利的微笑,"林梅,回家吧。小雨需要完整的家庭。"
林姐的手在發抖,我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周教授,您這就沒意思了。玩失蹤三年,現在回來裝模範丈夫?您當演電視劇呢?"
"這裏輪不到你說話!"周教授厲聲道,轉向林姐,"明天是小雨生日,我會在家等她。希望你能想清楚,什麽才是對她最好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背影挺拔得像棵鬆樹,不愧是當過教授的人,連走路都帶著訓人的架勢。
門關上後,林姐癱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我趕緊給她倒了杯熱水,蹲在她麵前:"林姐,您別怕,有我在呢。"
她握住我的手,冰涼冰涼的:"歡喜...我該怎麽辦?小雨一直以為她父親死了,現在..."
"先別想那麽多。"我揉搓她的手給她取暖,"明天是小雨生日?咱們好好給她過,其他的慢慢解決。"
林姐突然抱住我,把頭埋在我肩上:"為什麽...為什麽他偏要這時候回來..."
我輕拍她的背:"沒事的,林姐。您現在是自由的人,想選誰就選誰。就算打官司,咱們也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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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林姐輾轉反側睡不著。半夜我醒來,發現她站在陽台上抽煙——我從不知道她會抽煙。月光下,她的側臉像一尊雕像,美麗而憂傷。
第二天,我們提著蛋糕和禮物去小雨家。開門的是周教授,穿著圍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
"來了?"他微笑,好像昨天的不愉快沒發生過,"小雨在廚房幫我。"
林姐僵硬地點點頭。我們進屋,小雨從廚房跑出來,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
"媽..."她看看我,又看看她父親,欲言又止。
我識相地把蛋糕放在桌上:"那什麽...我突然想起茶館還有事,先走了。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
林姐抓住我的手腕:"歡喜..."
我輕輕掙脫:"沒事,林姐。今天是小雨生日,你們好好聊聊。"我湊到她耳邊,"記住,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走出小區,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心裏堵得慌。路過一家酒吧,我走進去,點了杯最烈的酒。
酒保是個滿臉痘印的小夥子,一邊擦杯子一邊瞄我:"失戀了?"
"比那複雜。"我一口悶了杯中酒,"女朋友的前夫從陰間回來了。"
酒保瞪大眼睛:"臥槽,這麽刺激?"
我正要再點一杯,手機響了。是老板娘:"歡喜!你快回來!那個周教授帶人來茶館鬧事了!"
我扔下錢就往茶館跑。一進門就看見周教授站在櫃台前,身邊是幾個穿製服的人,老板娘正攔著他們。
"怎麽回事?"我衝過去。
周教授冷笑:"來得正好。我是來舉報你們茶館無證經營的。"
"放屁!"老板娘氣得胸脯劇烈起伏,"我們證件齊全!"
"是嗎?"周教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文件,"根據我查到的,你們的衛生許可證上周就到期了。"
我看向老板娘,她臉色變了:"我...我忘了續..."
穿製服的人開始貼封條。周教授走到我麵前,壓低聲音:"小子,跟我鬥?我在昆明三十年,人脈不是你能想象的。離我妻子遠點,否則..."
"否則怎樣?"我笑嘻嘻地問,"再死一次?"
周教授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恢複平靜:"年輕人,別不識抬舉。林梅隻是一時糊塗,她遲早會明白,我們這樣的家庭,不是你這種小混混能高攀的。"
"我們這樣的家庭?"我模仿他高傲的語氣,"您是說那種丈夫裝死三年,妻子差點抑鬱的家庭嗎?"
周教授臉色鐵青,轉身要走。我喊住他:"周教授!您這麽處心積慮地回來,真的隻是為了家庭?"
他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聳聳肩,"就是覺得奇怪,您這麽"德高望重"的教授,怎麽突然對前妻這麽上心?該不會是聽說林姐要複出,還有筆演出費沒分吧?"
周教授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然後大步離開。
茶館被封,老板娘哭得妝都花了:"歡喜,這可怎麽辦啊?我全部家當都在這茶館裏..."
我拍拍她的肩:"別急,我想辦法。"
我打電話給林姐,響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很安靜。
"歡喜..."她的聲音很疲憊,"對不起,我剛知道周明去茶館的事..."
"林姐,"我打斷她,"您先別管這個。我問您,當年您和周教授離婚,財產是怎麽分的?"
"就...正常分啊。房子歸我,存款大部分給他,怎麽了?"
"他是不是不知道您有省歌舞團的股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怎麽知道這個?"
"猜的。"我回憶周教授剛才的反應,"林姐,您查查那些股份現在值多少錢。我懷疑周教授突然回來,跟這個有關。"
掛斷電話,我坐在被封的茶館門口,思考對策。這時小雨打來電話:"歡喜...你能來一趟嗎?我媽和我爸吵起來了..."
我趕到小雨家時,屋裏一片狼藉。周教授站在窗邊抽煙,林姐坐在沙發上抹眼淚,小雨手足無措地站在中間。
"怎麽回事?"我小聲問小雨。
她紅著眼睛說:"我媽查了那個什麽股份,發現值兩百多萬...我爸非要分一半..."
我走過去,蹲在林姐麵前:"林姐?"
她抬頭看我,眼睛腫得像桃子:"歡喜...我真是瞎了眼..."
周教授冷哼一聲:"林梅,那些股份是我們婚姻存續期間取得的,理應平分。你要是執意不給,咱們法庭見。"
我站起來,直視周教授:"周教授,您這麽大學者,為了兩百萬連臉都不要了?"
"你懂什麽!"他突然暴怒,"我在國外投資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如果不還錢,那些黑幫會要我的命!"
屋裏瞬間安靜。林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所以...你回來是為了錢?"
周教授似乎意識到說漏嘴了,表情變了幾變,最後頹然坐下:"不全是...我也是真的想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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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林姐站起來,聲音顫抖,"周明,我給你一百萬,從此我們兩清。你要是再騷擾我和歡喜,我就把你偽造死亡證明的事捅到學校去!"
周教授臉色變了:"你...你怎麽知道是偽造的?"
"猜的。"林姐冷笑,"但現在我確定了。"
周教授像泄了氣的皮球,突然老了十歲:"好...一百萬就一百萬..."
林姐轉向小雨:"女兒,對不起讓你看到這些..."
小雨搖搖頭,突然走到我身邊:"歡喜...你能照顧好我媽嗎?"
我愣了一下,鄭重點頭:"我用我的茶壺發誓。"
"茶壺?"小雨破涕為笑,"什麽鬼..."
"我祖傳的紫砂壺,"我一本正經,"比命還重要。"
林姐也笑了,眼角的淚還沒幹。她走過來握住我的手:"走吧,回家。"
周教授在後麵喊:"錢呢?"
林姐頭也不回:"明天打給你。現在,滾出我女兒家。"
我們走出小區,夕陽西下,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林姐緊緊挽著我的手:"歡喜...茶館被封了,你怎麽辦?"
"重開唄。"我滿不在乎,"正好裝修一下。"
"那一百萬..."
"林姐,"我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那是您的錢,您想怎麽用就怎麽用。我不圖這個。"
她凝視著我,突然踮腳親了我一下:"我知道。所以我才選你。"
我咧嘴笑了:"那周教授肯定氣死了,錢沒撈著,老婆還跟人跑了。"
林姐拍我一下:"誰是他老婆!"頓了頓,"歡喜...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讓我有勇氣麵對這一切。"她望著遠處的夕陽,"如果不是遇見你,我可能永遠活在那個"完美家庭"的假象裏。"
我摟緊她的肩膀:"林姐,咱們的好日子才剛開始呢!對了,您那舞蹈團還去嗎?"
"去啊!"她眼睛亮起來,"團長說下個月有場演出,讓我當特別嘉賓。"
"那必須去!"我興奮地說,"到時候我給您當經紀人,咱們談個高價,氣死那個老東西!"
林姐哈哈大笑,笑聲清脆得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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