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茶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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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館重新開張那天,我特意穿上了林姐給我買的新襯衫——淡藍色,她說這個顏色襯我的痞氣。林姐則穿了一件墨綠色的旗袍,頭發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像個從民國畫報裏走出來的美人。
    "歡喜,"她幫我整理領口,小聲說,"待會兒別老盯著老板娘胸口看。"
    我一臉無辜:"我哪有?"
    "你眼珠子都快掉進去了。"她掐我腰上的軟肉,"再這樣今晚睡沙發。"
    我正要辯解,老板娘扭著水蛇腰走過來,今天她穿了件領口低得能看見肚臍眼的紅裙子:"歡喜,來一下,有批新到的茶具要你鑒定。"
    林姐挑眉看我,我舉手投降:"工作!純粹是工作!"
    跟著老板娘來到儲藏室,她神秘兮兮地鎖上門,從櫃子深處拖出一個檀木箱子:"你看看這個。"
    我打開箱子,裏麵是一套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紫砂茶具,做工精細,壺底還刻著"時大彬製"四個小字。我吹了聲口哨:"謔,明代古董?哪來的?"
    "一個老主客抵債給的。"老板娘湊近我,香水味熏得我頭暈,"他說值二十多萬,真的假的?"
    我拿起茶壺仔細端詳,突然覺得不對勁——壺嘴內側有個很不明顯的現代ogo,像是批量生產的標記。我又檢查其他杯子,在杯底發現了更小的"ade in yixing 2018"字樣。
    "老板娘,"我放下茶壺,"這東西哪是什麽古董,就是去年產的仿品,市場價不超過八百。"
    老板娘臉色變了:"不可能!那人說——"
    她的話被外麵一陣騷動打斷。接著是重重的拍門聲:"警察!開門!"
    門被踹開的瞬間,我下意識護住老板娘。三個穿製服的警察衝進來,領頭的那個一臉嚴肅:"有人舉報你們這裏交易走私文物!"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冰涼的手銬銬住了。透過儲藏室的門縫,我看見林姐站在大廳,臉色煞白。
    "誤會!天大的誤會!"我大喊,"這就是批假貨!"
    警察沒收了那箱茶具,把我和老板娘一起押上警車。上車前我最後看了眼林姐,她站在原地沒動,但眼神異常冷靜,完全不像我認識的那個溫柔似水的林姐。
    在派出所,我和老板娘被分開審訊。警察反複問我茶具的來源,我如實說是老板娘拿來的,我隻是幫忙鑒定。
    "鑒定?"做筆錄的警察冷笑,"就你?一個茶館服務員懂古董?"
    我撓撓頭:"略懂一二。我家祖上開當鋪的,從小耳濡目染。"
    "少扯淡!"警察一拍桌子,"這批茶具和一起跨國文物走私案有關,主犯已經落網,供出昆明這邊有個銷贓點就在你們茶館!"
    我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性:"警察同誌,我真不知情!我就是個打工的!"
    "打工的能住月租八千的高檔小區?"警察翻著我的租房合同,"錢哪來的?"
    "那是我女朋友的房子!"我脫口而出。
    警察們交換了個眼神:"女朋友?林梅?前文化廳幹部?"
    我這才想起林姐的身份,暗叫不好。果然,警察接下來的問題全轉向了林姐:"她為什麽幫你租房?你們什麽關係?她參與這事了嗎?"
    "跟她沒關係!"我急了,"我們就是正常談戀愛!"
    "五十多歲的廳級幹部跟你二十多歲的小混混談戀愛?"警察一臉"你騙鬼呢"的表情,"老實交代,是不是她利用職務之便參與文物走私,你隻是個幌子?"
    我氣得想罵人,但轉念一想,越描越黑,幹脆閉嘴。警察見問不出什麽,把我關進了拘留室。
    深夜,我躺在硬板床上數黴斑,突然聽見走廊有腳步聲。一個警官打開門:"有人保釋你。"
    我以為是老板娘,沒想到站在接待處的竟是林姐。更讓我驚訝的是,她身邊站著個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肩章顯示級別不低。
    "老同學,這次多謝了。"林姐對那人說。
    "客氣什麽。"警官笑著打量我,"這就是你家小朋友?眼光不錯嘛。"
    林姐拍他一下:"少貧。案子查清楚了嗎?"
    "基本明朗了,茶館老板娘的前夫是走私團夥成員,用她茶館銷贓,她可能真不知情。至於你家這位..."警官看我一眼,"確實是被牽連的。"
    辦完手續,林姐帶我離開。警局門口停著一輛黑色奧迪,司機下車開門,恭敬地叫了聲"林處"。
    上車後,我終於忍不住問:"林姐,那位警官是...?"
    "我省公安廳的副廳長,大學同學。"林姐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對司機道,"小張,先不回家,去滇池路那家潮汕砂鍋粥。"
    我這才注意到,林姐今晚的打扮與平時截然不同——黑色西裝套裙,頭發一絲不苟地盤起,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簡潔有力。
    "林姐..."我小心翼翼地問,"您以前到底是做什麽的?"
    她轉頭看我,眼神複雜:"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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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的砂鍋粥很鮮,但我食不知味。回到家,林姐給我泡了杯安神茶,自己卻倒了小半杯威士忌。
    "歡喜,"她終於開口,"我有些事沒告訴你。"
    我坐直身體:"您說。"
    "我退休前不隻是在文化廳工作。"她轉動著酒杯,"我負責過一些...特殊項目,與國際文物保護和追索有關。"
    我瞪大眼睛:"所以您懂古董鑒定?"
    "略懂。"她笑了笑,這個表情終於像我熟悉的林姐了,"今天那批茶具,一看就是贗品。"
    "那您為什麽不直接告訴警察?"
    "因為..."她猶豫了一下,"我的身份比較敏感。如果出麵,反而會讓事情複雜化。"
    我突然想到什麽:"等等,您該不會是...特工吧?"
    林姐大笑,差點嗆到:"想什麽呢!就是普通公務員,偶爾參與些涉外案件而已。"她頓了頓,"不過確實有些老關係可以用用。"
    我腦中閃過司機叫她"林處"的畫麵,突然意識到,我可能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女人。
    "那...我會給您惹麻煩嗎?"我小聲問。
    林姐放下酒杯,走過來抱住我:"傻瓜,你才是被牽連的那個。"她歎了口氣,"歡喜,我擔心的是,這個案子可能沒那麽簡單。"
    "什麽意思?"
    "那批贗品茶具做工太精細了,不像普通仿品。"她眉頭緊鎖,"更像是...某種標記或者信號。"
    我聽得雲裏霧裏,但直覺告訴我,林姐的擔憂不無道理。果然,第二天一早,老板娘打電話來說茶館又被封了,這次是"協助調查"。
    更糟的是,小雨不知從哪聽說我涉案的消息,氣勢洶洶地打來電話:"歡喜!你要是連累我媽,我跟你沒完!"
    我正想解釋,電話被林姐接過去:"小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什麽?你要回來?不用...喂?"
    林姐放下電話,無奈地看著我:"小雨明天飛回來。"
    我癱在沙發上:"完了,她肯定覺得我是個災星。"
    林姐坐到我身邊,輕輕撫摸我的頭發:"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她的手指很涼,但莫名讓我安心。我抓住她的手:"林姐,要不...咱們先分開一段時間?等風波過去..."
    "你怕了?"她直視我的眼睛。
    "我怕連累您。"我老實承認,"您這樣的身份,跟我這種小混混攪在一起,對您名聲不好。"
    林姐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想起她跳舞時的樣子,自信而耀眼:"歡喜,我活了五十多年,終於做了一件完全出於自己意願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名聲?我不在乎。"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林姐拍拍我的臉:"別矯情了。來,幫我個忙。"
    她帶我來到書房,從書架深處取出一本相冊。翻開後,我驚訝地發現裏麵全是年輕時的林姐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巴黎盧浮宮前、倫敦大英博物館內、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門口...而且她身邊總是有些看起來身份不凡的人物。
    "這些是...?"
    "工作照。"林姐輕描淡寫地說,翻到一頁指給我看,"這個人是國際刑警組織藝術品犯罪科的負責人,這個是大英博物館的安保主管,這個是..."
    我越聽越心驚:"林姐,您到底..."
    "就是個普通的文化參讚而已。"她合上相冊,"不過確實認識些人。我打算聯係他們,查查這次案子的背景。"
    接下來的幾天,林姐早出晚歸,手機通話都用英語或我聽不懂的語言。我則被警方要求不得離開昆明,每天除了買菜就是在家研究那批假茶具的照片——林姐不知從哪搞來了案件資料。
    第五天晚上,林姐帶回一個重磅消息:"查清楚了,那批贗品是一個國際偽造團夥的標記,他們用這個方式識別下線。"
    "所以老板娘真是無辜的?"
    "嗯,但她前夫確實是團夥成員。"林姐脫下外套,我注意到她腰間有什麽東西閃過——是個我從未見過的腰包,形狀很特別。
    "林姐..."我指著那個包,"那是..."
    她迅速把外套拉好:"沒什麽,防身用的電擊器而已。"
    我沒再追問,但心裏明白,林姐的身份絕對不簡單。那晚,我假裝睡著,聽見她悄悄起床,在書房用俄語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
    第二天是林姐的生日,我本想給她個驚喜,卻接到派出所電話,要我再去一趟。臨走前,我把準備好的禮物——一把我老家的鑰匙放在餐桌上,附上紙條:"林姐,這是我全部家當了,比不上您的豪宅,但隨時歡迎您來。"
    在派出所,警察告訴我案件已結,我可以自由離開,但建議我近期不要和茶館老板娘接觸。走出警局,我看見林姐和小雨在門口等我。
    小雨一反常態,主動走過來:"歡喜...我媽都跟我說了。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我受寵若驚:"沒事沒事,你也是擔心林姐。"
    林姐微笑著看我們,突然遞給我一個小盒子:"給你的。"
    我打開一看,是把精致的鑰匙:"這是...?"
    "我家的鑰匙。"林姐輕描淡寫地說,"所有門的。"
    小雨在一旁翻白眼:"媽,你們能不能別當著我麵秀恩愛?"
    我握著那把鑰匙,突然明白了林姐的心意——這是她的回應,比任何言語都有力的承諾。
    回到家,林姐做了頓豐盛的生日晚餐。飯後,小雨早早回房休息,我和林姐坐在陽台上看夜景。
    "林姐,"我鼓起勇氣問,"您是不是有什麽...特殊身份?"
    她望著遠處的燈光,沉默了很久:"歡喜,有些事不知道對你更安全。"
    "可我想了解您的一切。"
    她轉頭看我,眼神溫柔而複雜:"那就記住,無論我過去是誰,現在我隻是你的林姐。"
    那晚,我半夢半醒間感覺林姐起身去了書房。好奇心驅使下,我悄悄跟過去,從門縫中看到她打開了一個我從沒見過的舊皮箱,裏麵整齊擺放著各種證件、徽章和一把小巧的手槍。皮箱蓋上燙著一行俄文字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我屏住呼吸退回臥室,心裏既震驚又莫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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