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茶館·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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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克多的針劑從我指間滑落,摔碎在大理石地麵上,藍色藥液像毒蛇般蜿蜒擴散。
    "三分鍾。"他按住流血的右肩,指了指牆上電子鍾,"直升機飛到河中央需要180秒,足夠你決定救哪個。"
    我撲向診所窗戶。暮色中,米8直升機正掠過聖瓦西裏大教堂的彩色穹頂,朝莫斯科河方向飛去。小雨的臉貼在舷窗上,蒼白的像張紙。
    "歡喜姐!"她的尖叫被玻璃阻隔,但口型清晰可辨,"救媽媽!"
    林姐的聲音從手機傳來,虛弱但堅定:"歡喜,聽我說——"
    "不!"我攥緊通訊器,"一定有辦法兩全!"
    "沒有。"她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仿佛回光返照,"記住昆明湖的冰。"
    這句莫名的話讓我渾身一震。五年前在昆明特訓時,林姐曾教我如何在薄冰上行走——重心永遠比你想的再往前移十厘米。
    通訊器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接著是林姐急促的俄語指令。我從未聽過她用這種語氣說話,冷硬得像西伯利亞凍土下的岩石。
    "你還有120秒。"維克多擦著手上血跡,"順便說,穩定劑是假的。林體內的毒素已經開始攻擊中樞神經,沒有專業醫療設備,她活不過——"
    槍聲炸響!維克多身旁的顯示器應聲爆裂。他驚愕轉頭,我也愣住了——子彈來自診所對麵公寓樓!
    "80秒。"林姐的聲音突然變得像手術刀般精準,"從後門出去,街角有輛灰色拉達,鑰匙在左前輪轂蓋裏。"
    我猛地意識到什麽:"你在狙擊點?可你的腿傷——"
    "昆明湖的冰。"她又重複這句,然後切換成俄語報出一串坐標,"相信小雨。"
    電子鍾顯示還剩65秒。我撞開後門衝進小巷,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撞擊。灰色拉達就停在巷口,引擎已經啟動——誰在幫我?
    輪胎尖叫著駛向河岸。後視鏡裏,診所冒出滾滾黑煙,不知是林姐製造了什麽混亂。耳機裏傳來她調整呼吸的節奏聲,接著是狙擊槍上膛的金屬脆響。
    "35秒。"她說,"看到河堤缺口了嗎?"
    前方河道突然開闊,黃昏中的莫斯科河像融化的鉛。直升機已飛到河中央,正在降低高度。我急刹在堤岸旁,輪胎擦出刺耳尖嘯。
    "下車,趴下。"林姐命令。
    我剛撲倒在堤岸斜坡,頭頂就掠過子彈的尖嘯!對麵公寓樓窗口火光一閃,接著是第二槍、第三槍——林姐在狙擊直升機!
    米8劇烈晃動起來。維克多顯然沒料到這手,機身傾斜著爬升,艙門突然打開,他拽著小雨出現在門口,手裏多了把信號槍。
    "最後機會!"他的喊聲被河風撕碎,"要解藥還是——"
    "砰!"
    這槍不同以往。子彈劃出近乎不可能的彈道,穿過維克多肩膀與直升機門框的縫隙,精準擊中儀表盤。火光迸射的瞬間,我看到小雨做了個奇怪動作——她故意將脖子上的銀色音樂盒墜入河中!
    直升機像受傷的巨鳥般旋轉下墜。我本能衝向河岸,卻被強大的衝擊波掀翻。米8斜斜砸進河麵,螺旋槳劈開的水牆有十米高。
    "小雨!"
    我踢掉鞋子正要跳水,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來段視頻:水下視角中,小雨被兩個穿潛水服的人接住,正快速帶向某處。她做了個"ok"手勢,然後指向自己太陽穴——我們在昆明常用的暗號,表示"按計劃進行"。
    這一切都是計劃?林姐和小雨早有計劃?
    身後傳來汽車急刹聲。我轉身看到克萊爾的妹妹克裏斯蒂娜從一輛救護車跳下,朝我扔來醫療包:"她快不行了!公寓樓!快!"
    我狂奔向對麵公寓。頂樓房門洞開,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林姐趴在狙擊槍旁,嘴角不斷溢出粉紅色泡沫,這是肺水腫的症狀!毒素已經攻擊呼吸係統。
    "解藥..."我顫抖著翻找醫療包。
    林姐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沒...時間了..."她劇烈咳嗽,血沫濺到我臉上,"聽好...小雨不是..."
    克裏斯蒂娜突然衝進來,手裏拿著針劑:"強心劑!讓開!"
    她給林姐注射時,我注意到狙擊槍旁的彈殼——7.62x54r,軍用級。這不是普通警察或特工會用的武器,而是...
    "斯...斯捷奇金。"林姐突然用俄語報出槍型,眼神渙散,"1989年...克格勃畢業...考核..."
    這句話像閃電劈開迷霧。所有異常都有了解釋——林姐對俄語的精通、她對克格勃手法的熟悉、甚至她審訊時的特殊技巧...
    克裏斯蒂娜對我搖頭,用口型說:"器官衰竭。"
    "不!"我抱起林姐,"堅持住!小雨還等你去..."
    "音樂盒..."林姐瞳孔開始擴散,"河底...有..."
    她突然抽搐,監測儀發出刺耳長鳴。克裏斯蒂娜立刻實施心肺複蘇,但我知道已經晚了——林姐眼中的光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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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喜..."最後時刻,她竟露出微笑,"我女兒...就拜托..."
    監測儀歸於平直。窗外,莫斯科河吞沒了最後一縷夕陽。
    三小時後,我在內務部特殊羈押室見到維克多。直升機墜毀時他摔斷三根肋骨,但奇跡般生還。隔著強化玻璃,這個惡魔竟在哼歌。
    "她死了,對嗎?"他咧嘴一笑,露出帶血的牙齒,"真遺憾,她是我見過最優秀的..."
    我一拳砸在玻璃上:"為什麽是小雨?"
    "你不知道?"維克多誇張地瞪大眼睛,"她流著創始人的血啊。"
    "什麽創始人?"
    ""九龍"創始人。"他壓低聲音,"真正創始人是小雨的外公,也就是..."
    門突然打開,穿製服的官員走進來:"探視時間結束。"
    離開時,維克多最後的話縈繞耳邊:"去查查1976年大連港的"紅帆"項目,看看誰負責與蘇聯專家的對接..."
    克裏斯蒂娜在走廊等我,手裏拿著個濕漉漉的銀質音樂盒:"河警撈上來的,但裏麵..."
    音樂盒空空如也。我仔細檢查每個縫隙,在底部發現一行微刻小字:"cвetлaha 3antnt te6r"斯韋特蘭娜會保護你)。
    "斯韋特蘭娜?"克裏斯蒂娜皺眉,"這不是..."
    "小雨的俄羅斯名字。"我突然明白,"林姐早告訴我了——在昆明訓練時,她總叫小雨"小光",而斯韋特蘭娜在俄語中正是"光明"的意思。"
    回安全屋的路上,我反複回想每個細節。林姐最後說的"河底有..."是什麽?音樂盒裏的東西被誰取走了?為什麽小雨要故意將它墜河?
    電腦屏幕突然亮起,收到一封加密郵件。發件人欄赫然寫著:"吳美玲最後留言"。
    視頻中,吳美玲站在昆明茶室那幅山水畫前,神色凝重:
    "歡喜,如果你看到這段視頻,說明我女兒已經..."她停頓片刻,"小雨不是她親生女兒。1989年林父被捕當晚,他的俄籍助手斯韋特蘭娜冒死將剛出生的女兒托付給我們,這個孩子攜帶著能證明林父清白的關鍵證據——植入她聽覺神經的聲紋密碼。"
    畫麵切換成一段模糊的監控錄像:年輕時的吳美玲從某個實驗室抱出嬰兒,身後追著穿白大褂的人。
    "斯韋特蘭娜次日就被滅口,但她在克格勃受訓時留了後手——把密碼分成三份:一份在音樂盒,一份在小雨基因裏,最後一份..."
    視頻突然中斷,隻剩一行文字提示:"物理載體已啟動"。
    我猛地想起林姐的最後一句話。衝進臥室翻開她的行李,在最底層找到個老式bp機——90年代常見的通訊工具。按下電源鍵,屏幕亮起:
    "河底有光。"
    窗外,莫斯科的夜空突然被河麵上的探照燈照亮。我抓起望遠鏡衝到陽台——河中央,三艘潛水器正浮出水麵,中間那艘的艙門緩緩打開,露出小雨微笑的臉。
    她舉起右手,食指與拇指圈成"ok"手勢,然後輕點三下太陽穴。
    計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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