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雨晴: 冰城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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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濱的冷,是能咬人的那種。
我站在火車站外,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成霜。身旁的雨晴裹緊羽絨服,臉色發青——這位北京姑娘顯然不適應零下二十度的嚴寒。
"先找個地方住下。"她牙齒打顫地說。
我點點頭,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司機是個滿臉皺紋的大爺,操著濃重的東北口音:"去哪兒啊,小兩口?"
"中央大街附近。"雨晴回答,同時悄悄捏了捏我的手——這是我們的暗號,表示可以信任。
車子駛過結冰的鬆花江,陽光在冰麵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我望著窗外陌生的城市景觀,心裏五味雜陳。三天前還在北京參加拍賣會,現在卻成了逃犯——如果"雪山會"的人先找到我們,恐怕連逃犯都做不成。
"第一次來哈爾濱?"司機熱情地問。
"嗯。"我簡短回答。
"那可得多穿點!這嘎達可比北京冷多了!"司機從後視鏡打量我們單薄的衣著,"你們南方人吧?"
"雲南。"我脫口而出,立刻後悔了。
雨晴警告地瞥了我一眼。但司機隻是大笑:"怪不得凍成這樣!雲南那旮旯冬天跟咱這兒夏天似的!"
車子停在一條歐式建築林立的街道。付錢時,我注意到雨晴多給了五十。"不用找了,大爺。附近有靠譜的租房中介嗎?"
司機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金牙:"巧了不是!我小舅子就幹這個!"他掏出手機,"等著,我讓他來接你們。"
半小時後,我們跟著一個自稱"老馬"的中年人看了幾處房子。最終選定了老城區一棟俄式建築的三樓公寓——位置隱蔽,視野開闊,有兩個逃生通道。
"押一付三,水電自理。"老馬搓著手說,"小兩口新婚?"
"嗯。"雨晴這次反應很快,甚至挽住我的胳膊,做出一副甜蜜狀。
簽完合同,老馬前腳剛走,雨晴就恢複了檢察官的幹練。"我檢查過了,沒有監控和竊聽設備。這裏暫時安全。"
她拉開窗簾一條縫,觀察著樓下街道。陽光照在她疲憊的臉上,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自從拍賣會那晚後,我們幾乎沒合過眼。
"餓嗎?"我問。
她搖搖頭,卻聽見她的肚子抗議地叫了一聲。我笑了,從背包裏翻出在火車站買的麵包和紅腸。
"先墊墊,晚上我出去買吃的。"
雨晴接過食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不行,太危險了。"雪山會"的人可能已經在找我們了。"
"那總不能餓死吧?"我試圖讓語氣輕鬆些,"再說,哈爾濱這麽大,他們怎麽找到我們?"
"你低估他們了。"雨晴嚴肅地說,"劉建軍隻是個小嘍囉,真正的"雪山會"成員手眼通天。北京那個拍賣會,參加的可都是有權有勢的人。"
我咽下麵包,突然沒了胃口。"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張處長說一周內會派人聯係我們。"雨晴拿出那個摔裂屏的手機,"在那之前,我們得融入這裏,不引起懷疑。"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像真正的新婚夫婦一樣生活。我負責采購食物,雨晴則每天用公用電話與安全局聯係——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繼續等待"的回複。
第三天傍晚,我帶回一個意外的消息:"我在中央大街找到工作了!"
"什麽?"雨晴從地圖上抬起頭,"什麽工作?"
"鋼琴師。"我興奮地說,"有家咖啡廳正缺人,我彈了幾首曲子,老板當場就錄用我了。"
雨晴皺眉:"太冒險了。公共場所..."
"正因如此才安全。"我解釋,""雪山會"的人肯定以為我們躲在下水道裏,哪敢公開露麵?而且..."我猶豫了一下,"我們需要錢。"
這是無法反駁的事實。我們離開北京時匆忙,帶的現金有限,而安全局的經費遲遲不到。
最終雨晴妥協了,但堅持要和我一起去。第二天,我們"夫妻檔"出現在"歐羅巴"咖啡廳——她當服務員,我彈鋼琴。
令人意外的是,我們配合得天衣無縫。雨晴學什麽都快,連老板都誇她"不像新手"。而我則靠幾首肖邦和拉赫瑪尼諾夫贏得了不少掌聲。
晚上打烊後,老板——一個叫謝爾蓋的中俄混血——請我們喝他自己釀的格瓦斯。
"你們不像普通夫妻。"他突然說。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雨晴的手悄悄伸向櫃台下的餐刀——我們的應急武器。
"什麽意思?"我強作鎮定地問。
謝爾蓋大笑:"普通夫妻哪有你們這樣的氣質!林小姐舉止優雅,像是大戶人家出身;而你..."他指著我,"彈琴時像個憂鬱的詩人。你們私奔的吧?"
我和雨晴鬆了口氣,相視一笑。"被您看出來了。"我順著他的話說,"她家裏不同意。"
"我就知道!"謝爾蓋得意地又給我們倒滿格瓦斯,"年輕時誰沒瘋狂過?我老婆還是從符拉迪沃斯托克跟我跑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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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回到家,我們破例開了瓶啤酒慶祝。"今天收入不錯。"雨晴數著鈔票,"加上小費,夠我們撐一周了。"
"謝爾蓋說下周讓我晚上也去,時薪加倍。"我脫掉沾滿咖啡漬的襯衫,"對了,你今天聯係上張處長了嗎?"
雨晴的笑容消失了。"通訊中斷了。北京那邊可能出了狀況。"
我們沉默地喝著啤酒,各自想著最壞的可能性。如果安全局內部真的被滲透了,那我們就是孤軍奮戰。
"明天我去趟郵局。"雨晴最終說,"張處長說過有備用聯絡方式。"
第二天是周日,咖啡廳休息。我們決定趁機探索這座城市,既是熟悉環境,也為了放鬆緊繃的神經。
中央大街擠滿了遊客,俄式建築上掛滿冰淩,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雨晴難得地像個普通女孩一樣興奮,拉著我嚐馬迭爾冰棍,在聖索菲亞教堂前拍照。
"我上大學時就想來哈爾濱。"她嗬著白氣說,"可惜一直沒機會。"
"為什麽喜歡這裏?"
"因為..."她仰頭看著教堂金色的穹頂,"這裏像童話裏的雪國,一切罪惡都被白雪覆蓋,隻剩下純潔。"
我握緊她的手。這個平日裏鐵麵無私的檢察官,內心竟藏著這樣的浪漫。
下午,我們去了太陽島看雪雕。巨大的冰雕在燈光下如夢似幻,雨晴像個孩子般在冰迷宮裏鑽來鑽去,鼻尖凍得通紅。
"歡喜!"她突然在迷宮中央喊我,"過來看!"
我循聲找去,發現她站在一座冰鋼琴前——完全由冰雕刻成的三角鋼琴,連琴鍵都栩栩如生。
"彈一首?"她調皮地眨眨眼。
"會裂的!"
"不會,特別加固過的。"旁邊的工作人員笑著說,"好多音樂家都試過。"
在雨晴期待的目光下,我小心地坐下。冰麵透過褲子傳來刺骨的寒意,但當我手指觸碰"琴鍵"時,驚訝地發現真的能按下去——當然沒有聲音,但機關設計精妙。
我假裝彈奏《月光奏鳴曲》,手指在透明的琴鍵上舞動。雨晴站在一旁,眼中閃爍著比冰雕更璀璨的光芒。
當晚回到公寓,我突發靈感,在紙上塗寫起來。
"在寫什麽?"雨晴擦著濕發從浴室出來。
"給你作曲。"我頭也不抬地說,"《雪晴》——哈爾濱的雪,和你的名字。"
她湊過來看譜子,發梢的水珠滴在紙上。"我不懂音樂,但...很美。"
這不是客套。雖然隻是草稿,但旋律已經在我腦海中成形——清澈如冰,溫暖如陽光下的雪。
夜深時,我被一陣輕微響動驚醒。雨晴不在床上,陽台上傳來低語聲。我悄悄靠近,聽見她在用某種暗語通話。
"...明白...哈爾濱安全...歡喜很好...不,他沒起疑...繼續調查楊明與雲南的聯係..."
雲南?楊明?我退回床上,心跳如鼓。他們為什麽調查雲南?和我有什麽關係?
雨晴回來後,我假裝熟睡,但腦海中思緒萬千。我出生在雲南邊境的一個小村莊,十歲那年母親去世後,父親把我送到昆明親戚家,自己則不知所蹤...這些我從未對雨晴詳談過,她怎麽會知道楊明與雲南有關聯?
第二天,這個疑問更加撲朔迷離。雨晴去郵局回來後,臉色異常蒼白。
"怎麽了?"我問。
"張處長傳來消息。"她聲音緊繃,""雪山會"的源頭可能在雲南邊境...而且..."她猶豫了一下,"他們發現楊明二十年前在那一帶活動過。"
二十年前?那正是我離開村子的時候。難道...
"歡喜,"雨晴突然問,"你從沒提過你家鄉具體在哪裏?"
"怒江邊上一個小村子,說了你也不知道。"我故作輕鬆,"怎麽突然問這個?"
"隻是...好奇。"她笑了笑,但眼神閃爍。
當晚在咖啡廳,我心神不寧,彈錯了好幾個音。謝爾蓋關切地問我是否不舒服,我借口頭痛提前下班。
回家路上,我總覺得有人跟蹤。幾次回頭,卻隻看到匆匆行人。哈爾濱的夜生活豐富,即使晚上十點,中央大街上仍有很多遊客。
"別回頭。"雨晴突然低聲說,"九點鍾方向,戴黑帽子的男人,跟了我們三條街了。"
我借著櫥窗反光觀察——確實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始終保持約二十米的距離。
"怎麽辦?"
"按計劃。"雨晴捏了捏我的手,"下個路口分開走,老地方見。"
我們事先約定過被跟蹤時的應對策略。在下一個十字路口,雨晴突然向右拐進一家便利店,而我繼續直行。餘光看到黑帽子猶豫了一下,選擇跟著我。
很好,我心想,至少雨晴安全了。我故意放慢腳步,引他走進一條燈光較暗的側街。這裏有幾家酒吧還在營業,音樂聲震耳欲聾。
在路過一條狹窄小巷時,一隻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將我拽了進去!我還來不及呼救,就被按在牆上,一把冰冷的刀抵住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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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出聲,小歌手。"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問你幾個問題,老實回答就放你走。"
借著遠處霓虹燈的光,我認出這是前幾天咖啡廳的客人——一個總是獨自坐在角落喝伏特加的中年男子。
"你...想問什麽?"我盡量保持鎮定。
"你老婆在哪?"他湊近,酒氣噴在我臉上,"那個漂亮的小檢察官。"
我的心沉到穀底。他們不僅找到哈爾濱,還認出了我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裝傻,"我老婆在家..."
刀子稍稍用力,我感到一絲刺痛,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子流下。
"別裝傻!"他低吼,"你們在北京壞了大事,會長很生氣。"
會長?"雪山會"的頭目?我強忍恐懼,大腦飛速運轉。如果我能套出更多信息...
"我隻是個彈鋼琴的,"我繼續裝傻,"什麽北京?"
"還嘴硬!"他突然用刀柄重擊我太陽穴,我眼前一黑,差點跪倒,"楊總說了,抓不到活的,屍體也行!"
楊總?楊明!果然是他!我正想再套話,突然聽到一聲悶響,持刀男子瞪大眼睛,緩緩倒下。他身後站著雨晴,手裏舉著一根鐵管。
"走!"她拽起我就跑。
我們穿過錯綜複雜的小巷,直到確信甩掉了可能的追兵。躲在一家關門的書店門廊下,我們氣喘籲籲地檢查傷勢。
"隻是皮外傷。"雨晴檢查我的脖子,"得消毒包紮。"
"你怎麽找到我的?"
"一直跟著你們。"她撕下圍巾一角為我止血,"看到那家夥動手,就撿了根管子。"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在發抖。"雨晴...他們知道我們在哈爾濱了。"
"不止如此。"她臉色凝重,"剛才那人提到"楊總"...楊明親自下令抓我們。"
這意味著我們的行蹤徹底暴露了。哈爾濱不再安全。
"現在怎麽辦?"
雨晴咬著嘴唇思考。"先回公寓拿必需品,然後...我有個地方。"
我們小心翼翼地繞路回到公寓,迅速收拾了證件、現金和武器——一把水果刀和雨晴偷偷買的防狼噴霧。
正要離開時,雨晴突然從床墊下抽出一個信封。"差點忘了這個。"
"什麽?"
"張處長上次傳來的資料。"她猶豫了一下,"關於...你家鄉的。"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一直瞞著我?"
"不是時候解釋。"她將信封塞進背包,"先離開這裏,我保證到了安全地方全部告訴你。"
我們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壓低的話語聲:"...三樓...別讓跑了..."
雨晴立刻拉著我退回屋內,鎖上門。"消防梯!"
我們輕手輕腳地從窗戶爬出,順著生鏽的消防梯下到後院。剛跳下最後一級,樓上就傳來撞門聲和怒吼。
"快跑!"
我們拚命奔跑,穿過漆黑的胡同,翻過圍牆,直到肺像燒起來一樣疼。哈爾濱的夜空開始飄雪,雪花粘在臉上,融化成冰冷的水滴。
不知跑了多久,我們來到鬆花江邊一個廢棄的船塢。雨晴撬開生鏽的鐵鎖,我們鑽了進去。裏麵堆滿破漁網和舊輪胎,但至少能擋風雪。
"暫時安全了。"雨晴喘著氣說,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用暗語簡短通話後掛斷。
"聯係上張處長了?"
"嗯。明早有人來接我們。"她脫下羽絨服鋪在地上,"隻能將就一晚上了。"
我們靠坐在牆角,分享最後一塊巧克力。外麵的風雪越來越大,拍打著搖搖欲墜的鐵皮屋頂。
"現在能告訴我了嗎?"我輕聲問,"關於我家鄉的事。"
雨晴深吸一口氣,從背包裏拿出那個信封。"看之前,答應我保持冷靜。"
我點頭,接過信封。裏麵是幾張照片和一份泛黃的文件。第一張照片讓我渾身血液凝固——那是我十歲前生活的村子,但照片上的建築正在燃燒,濃煙滾滾。
第二張照片更驚人:年輕的楊明站在一群武裝人員中間,背景正是我們村子的入口!照片日期顯示是1999年——我離開村子的那年!
"這...這是什麽?"我聲音發抖。
"張處長調查楊明時發現的。"雨晴輕聲說,"你家鄉當年不是普通村莊,而是一個...毒品加工窩點。楊明那時是武警特勤,帶隊清剿。"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記憶中那個寧靜的小村莊,慈祥的村長,和藹的鄰居...都是毒販?
"不對..."我搖頭,"我父親隻是個普通農民..."
"根據記錄,"雨晴指著文件,"你父親是村裏會計,但涉嫌幫毒販洗錢。行動當天他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猛地站起來,頭暈目眩。二十年來,我一直以為父親拋棄了我,原來他可能已經...
"還有更奇怪的。"雨晴繼續道,"清剿行動後,楊明很快退伍,之後發跡的啟動資金來源不明。張處長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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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私吞了毒資。"我喃喃道,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所以"雪山會"的"雪山"..."
"很可能源自你家鄉背後的那座雪山。"雨晴點頭,"楊明用贓款建立了他的犯罪帝國。"
我跪倒在地,幹嘔起來。所有記憶碎片突然重組——父親深夜的密談,村長神秘的"客人",還有那個永遠鎖著的小倉庫...我早該想到的!
雨晴抱住我顫抖的身體。"歡喜,我很抱歉...但我們需要你的記憶。任何關於村子、關於楊明的細節,都可能成為扳倒他的關鍵。"
外麵的風雪呼嘯,仿佛二十年前那場大火的回聲。在我破碎的記憶深處,有些畫麵逐漸清晰——父親塞給我的那張紙條,上麵寫著一串數字...那是什麽?銀行密碼?坐標?
"我想起來了..."我抓住雨晴的手,"父親留了東西...在昆明我姑姑家...一個鐵盒..."
雨晴眼睛一亮。"裏麵有什麽?"
"不知道...姑姑從沒給過我。"我努力回憶,"但她說要等我"長大成人"才能..."
一聲巨響打斷了我們。船塢的鐵門被踹開,幾道手電光柱掃進來。
"找到他們了!"有人大喊。
雨晴反應極快,拉著我躲到一堆輪胎後麵。"至少三個人...有武器。"
我從縫隙中看到三個黑影持槍逼近。最前麵的那個掀開兜帽——是咖啡廳的謝爾蓋!這個"熱情"的老板居然是"雪山會"的眼線!
"林檢察官,"他操著不再有口音的普通話說,"楊總想請您喝茶。何必躲躲藏藏呢?"
雨晴悄悄摸出防狼噴霧和水果刀,對我使了個眼色——她負責左邊兩個,我解決右邊的。
"三,"她無聲地數數,"二,一!"
我們同時躍出。雨晴的噴霧直接命中謝爾蓋的眼睛,在他慘叫的同時,一個肘擊放倒了另一個。我撲向第三人,但被他閃開,槍口對準了我的胸口!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槍響,持槍男子應聲倒地。門口出現幾個全副武裝的特警,為首的正是張處長!
"安全局!放下武器!"
剩下的兩個歹徒還想反抗,被電擊槍瞬間製服。張處長快步走過來:"沒事吧?"
"差點就涼了。"雨晴喘著氣說,"怎麽找到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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