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杯咖啡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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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馬機場的電子屏顯示室外溫度38c時,我下意識摸了摸背包裏的茶則。林小鹿正用結結巴巴的意大利語跟出租車司機解釋地址,鼻尖上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像撒了金粉。
    "他說這個莊園在托斯卡納山區,"她轉頭擦汗,"主人已經一百年不接待遊客了。"
    司機突然從後視鏡裏打量我:"你很像老科西莫年輕時的畫像。"他比劃著,"特別是眼睛下方這道疤。"
    我怔住。鎖骨下的茶葉形疤痕是母親留給我的印記,但右眼角確實有道幾乎淡到看不見的細痕——十歲那年林小鹿用樹枝不小心劃的。
    車停在鑄鐵大門前時,我的襯衫已經濕透。門廊陰影裏站著位銀發老人,白色亞麻西裝在熱浪中纖塵不染。他看清我臉的瞬間,手裏的黃銅手杖"當啷"落地。    莊園大廳比想象中涼爽。科西莫先生帶我們走向一麵掛滿油畫的牆,指向其中泛黃的一幅:穿黑袍的傳教士站在茶山前,麵容與我確有七分相似。畫作右下角標注著"afonso rsini,福州,1889"。
    "我曾祖父。"老人用銀刀撬開畫框暗格,取出一塊鏽跡斑斑的懷表,"這裏麵有你們想看的。"
    懷表內蓋刻著個奇特的符號——由月牙與茶枝組成,與林家茶則上的密符完全一致,隻是多了一行拉丁文:"in hoc signo vinces"憑此徽記必勝)。
    "這是..."林小鹿的指尖懸在表盤上方。
    "醫院騎士團的標記。"科西莫先生突然換成流利中文,"準確說,是騎士團東方分部的暗號。"
    他領我們穿過掛滿葡萄藤的回廊,陽光透過葉隙在地上拚出流動的茶則圖案。莊園地窖的門鎖是黃銅鑄造的月牙形,插入茶則的瞬間,機括發出沉睡百年的歎息。
    地窖裏堆滿包著油布的箱子。林小鹿突然撲向角落裏半開的木匣——裏麵是本用拉丁文和福建土白字混寫的筆記,翻開正是"龍團勝雪"製法圖解,但關鍵幾頁被蟲蛀得支離破碎。
    "等等..."我指著參數表,"這個壓力值..."
    林小鹿倒吸一口氣:"9個大氣壓?這不是意式咖啡機的標準壓力嗎?"
    科西莫先生微笑著遞來另一本筆記。泛黃的紙頁上,年輕傳教士正用羽毛筆記錄:"林君今日演示銀絲紋理,需以水火相濟之力...其器具原理竟與吾國蒸餾器相仿..."
    "我需要咖啡機!"林小鹿突然大喊,嚇飛了窗外的鴿子。
    當我們在臨時搭建的直播間調試設備時,科西莫先生的孫女伊莎貝拉送來套古董咖啡器具。這個穿薄荷綠連衣裙的姑娘剛把托盤放下,我就失手打翻了濃縮咖啡,深褐色的液體在她雪白裙擺上濺出茶山形狀的汙漬。    她飛奔上樓,片刻後帶回張1889年的炭筆素描:傳教士的長袍沾著茶漬,形狀位置與現在咖啡漬分毫不差。畫作角落題著"命運之飲首次相遇"。
    直播開始出狀況。無論我們怎麽調整,複刻的茶湯始終無法呈現完整的銀絲紋。觀看人數突破五十萬時,彈幕開始出現刺眼評論:
    「故弄玄虛」
    「老祖宗的東西被糟蹋了」
    「還不如李昂的複原成果」
    林小鹿咬嘴唇的樣子和十年前被網絡暴力時一模一樣。我鬼使神差地抓起咖啡機壓力閥,猛地扭到古籍記載的9.3個大氣壓——遠超安全標準的數值讓機器發出可怕嗡鳴。
    "你瘋了嗎?"林小鹿按住我手腕,"會爆炸的!"
    科西莫先生卻示意我們看溫度計。當指針抵達93c的瞬間,他孫女突然哼起段古老民謠——正是傳教士筆記裏記載的"水火相濟曲"。
    蒸汽噴湧而出,茶湯在玻璃壺裏旋轉成小小的銀河。當水霧散去,表麵浮現的銀絲紋竟組成個清晰的漢字:"合"。
    彈幕瞬間爆炸。在一片"見證奇跡"的刷屏中,有條刺目的留言閃過:
    「工藝不錯,可惜茶碗是贗品」
    ——留言者id是"月下茶人"。
    次日國際茶文化論壇上,我們終於見到這位"月下茶人"。日本茶道大師森田健次正在展示珍藏的宋代茶碗,碗底"月牙盞"的款識讓林小鹿打翻了礦泉水瓶。
    "這不可能..."她聲音發抖,"真品應該在我家祖宅..."
    森田大師的助理突然摘掉口罩——是林小鹿的大學室友蘇雯,當年偷拍她更衣照的始作俑者。此刻這女人正附耳對森田說著什麽,老茶人看我們的眼神頓時充滿警惕。
    "林小姐,"森田用生硬的中文問,"令尊沒教過你尊重文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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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壇主持急忙打圓場,宣布進入茶藝展示環節。當森田用那所謂的"月牙盞"點茶時,林小鹿突然拽我袖子:"看他的手腕!"
    老人寬大和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的月牙形疤痕——與林家守護族徽一模一樣。
    茶歇時我們尾隨森田到露台。老人正用日語訓斥蘇雯:"蠢貨!我說過別招惹林家後人!"他突然改用流利中文,"特別是那個帶茶則的年輕人..."
    我手裏的咖啡杯突然變得滾燙。森田轉身看到我們,竟像見到鬼似地後退兩步。他腕間的疤痕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形狀漸漸顯現出茶葉脈絡般的細紋。
    "你們不該來意大利。"老人聲音沙啞,"科西莫莊園藏著..."
    伊莎貝拉的尖叫聲打斷了他。我們衝回大廳時,她正指著被撬開的地窖門——那本拉丁文茶經不見了,隻留下張字條:"物歸原主"。
    科西莫先生卻不見慌亂。他引我們來到莊園禮拜堂,推開聖母像後的暗門。密室牆上掛著幅巨大的家族樹圖譜,林氏與科西莫家族的支係在1889年那欄奇妙地交匯。
    "當年傳教士帶回的不隻是茶種。"老人指著圖譜上的紅繩,"還有林家雙胞胎中的弟弟——你外婆的舅舅。"
    林小鹿的茶則"啪"地掉在地上。所以森田手腕的胎記...我彎腰撿茶則時,突然發現密室地磚的排列圖案——分明是放大版的"銀絲勝雪"紋路。
    當晚的告別宴會上,伊莎貝拉穿著那件染了咖啡漬的裙子跳塔蘭泰拉舞。科西莫先生悄悄塞給我個牛皮信封:"森田偷走的是副本,真本在..."
    飛機起飛前,林小鹿拆開信封驚呼出聲。裏麵是張1890年的茶山婚約,男方署名"林修遠",女方卻是"afonsina rsini"——傳教士的妹妹。而婚約背麵用朱砂寫著行小字:
    "若後人持茶則與咖啡匙同至,當示以銀絲合香法。"
    舷窗外,亞平寧半島的輪廓漸漸模糊。林小鹿靠在我肩上睡著了,手裏還攥著那本從森田處奪回的茶經。我輕輕翻開最後一頁,在拉丁文記載的製茶法下方,有行新鮮的鉛筆字跡:
    "咖啡與茶,本是一體兩麵。——s.k."
    署名縮寫與森田健次的名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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