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金陵·暗處的窺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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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展前一周,我收到莉莉安的短信:"緊急!速來工作室!"
推開門的瞬間,刺鼻的鬆節油味撲麵而來。莉莉安站在梯子上,正往牆上掛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是《晨光與虹》的放大版,足有兩米高。
"驚喜嗎?"她跳下梯子,"杜朗先生特意從巴黎空運來的。"
我仰頭看照片。在放大到這個尺寸後,虹膜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像一片被冰封的星空。右下角燙金的"037"簽名閃閃發亮。
"這不合規定。"我皺眉,"畢業展隻能提交新作品。"
"誰說是畢業展用的?"莉莉安神秘地眨眨眼,"這是給《藝術評論》專訪準備的背景板。"
她遞給我一份雜誌,封麵赫然是我在複合空間工地戴著安全帽的照片。標題是《從少管所到米其林:跨界藝術家的複合人生》。
"什麽時候拍的?"我翻看內頁,發現還有我在阮清工作室畫畫的偷拍照。
莉莉安的笑容僵在臉上:"呃...阮清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
"這組照片是aex拍的。"她聲音越來越小,"他說得到了阮清授權..."
我合上雜誌,胸口發悶。aex,阮清的前男友,那個金絲眼鏡的混球。自從知道他回國,我就隱約不安,現在這種不安變成了現實——他在跟蹤我,還打著阮清的旗號。
"阮清知道這事嗎?"
莉莉安搖頭:"我也是今早才看到雜誌。"她猶豫了一下,"歡喜,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她打開手機相冊,調出一張照片:aex和杜朗在餐廳角落交談,桌上攤著些文件。拍攝日期是兩周前,就在杜朗宣布要為我辦個展的第二天。
"這是?"
"我偶然拍到的。"莉莉安咬著嘴唇,"aex好像...在收集你的黑料。"
我放大照片,勉強辨認出文件上的字:"037號少年暴力記錄"、"假釋期間違規行為"。
血液衝上太陽穴,耳邊嗡嗡作響。十五歲那年,少管所確實有過幾次打架記錄,但都是因為對方先挑釁。至於假釋違規,不過是遲了幾分鍾回宿舍。
"為什麽現在翻這些舊賬?"
莉莉安歎氣:"aex的專欄《問題藝術家》下周發表,正好趕上你的個展開幕。"
我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這麽多年過去,我早該明白一個道理:像我們這樣的人,永遠擺脫不了過去的標簽。無論畫得多好,爬得多高,"少管所"三個字永遠如影隨形。
"阮清知道嗎?"我又問了一遍。
"我不確定..."莉莉安欲言又止,"但aex昨天去了她工作室。"
我轉身就走。莉莉安追到門口:"歡喜!別衝動!"
衝動?我幾乎要笑出聲。少管所教會我的第一課就是控製情緒。現在的我隻想要個答案——阮清到底站在哪邊?
阮清工作室鎖著門。透過玻璃,能看到裏麵亮著燈,人影晃動。我敲了半天,開門的卻是aex。
"喲,037號。"他推了推金絲眼鏡,"清清在忙。"
我直接推開他闖進去。阮清站在畫架前,麵前是那幅被白布遮蓋的畫。看到我,她臉色刷白:"歡喜?你怎麽..."
"這是什麽?"我指著雜誌,"你授權的?"
aex跟進來:"冷靜點,我們隻是在做藝術評論..."
"閉嘴!"我從沒這麽大聲吼過,"我問的是阮清!"
工作室鴉雀無聲。阮清慢慢掀開畫布——完整的畫作展現眼前:十五歲的我站在少管所院子裏,仰頭看天,手裏攥著支圓珠筆。背景是鐵絲網和了望塔,但陽光斜照在我臉上,映得眼睛出奇地亮。
"我媽媽拍的。"阮清聲音顫抖,"我照著照片畫的。"
"什麽時候?"
"四年前。"她深吸一口氣,"那時我剛從媽媽遺物裏找到你的檔案。"
aex突然插話:"清清,沒必要解釋..."
"不,有必要。"阮清轉向他,"aex,請你離開。"
"什麽?"
"現在。立刻。"
aex還想爭辯,阮清直接拿起電話:"要我叫保安嗎?"
門關上後,阮清跌坐在沙發上:"對不起,我該早點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我在她對麵坐下,"你跟蹤我的事?還是aex在收集我的黑料?"
"都有關。"她揉著太陽穴,"四年前,我在整理媽媽遺物時發現了你的檔案。裏麵有幾十張照片和畫作,還有她的日記..."
她拉開抽屜,取出一本皮麵筆記本。翻開的那頁寫著:"037號歡喜今天又打架了。他說是因為對方嘲笑他的畫。這孩子有驚人的天賦,但太容易衝動。如果能引導好..."
"我讀完後很好奇,"阮清繼續說,"想知道媽媽最看重的學生現在怎樣了。於是托人查了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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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發現我在餐廳打工?"
"不止。"她苦笑,"我發現你過得很好——自學烹飪,拿到廚師證,甚至在美食節獲獎。我本來隻想遠遠看看,但..."
"但什麽?"
"但那天下雨,你給了我把傘。"她眼睛濕潤,"就像媽媽日記裏寫的:"037號總在雨天把傘讓給別人"。"
我胸口發緊。原來我們的初遇不是偶然,甚至那把傘都是她設計好的。可為什麽現在才坦白?
"aex怎麽回事?"
阮清歎氣:"他是我媽的學生,比我高兩屆。我們交往時,我給他看過你的照片。沒想到他會..."
"會拿這個威脅我?"
"不全是。"她拿出手機,"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封郵件,aex發給某雜誌主編的:"關於037號的報道暫緩,新證據表明他的暴力記錄有誤..."
"他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給了他這個。"阮清點開附件——是段視頻。畫麵裏,十五歲的aex和幾個男孩圍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雖然像素模糊,但能清楚看到他們在搶什麽東西,最後aex一拳打在那人臉上。
"這是..."
"少管所的監控錄像。"阮清關掉視頻,"媽媽保存的。那天先動手的是aex,他搶了你的畫。"
我大腦一片空白。這麽多年,我一直記得那次打架是因為有人嘲笑我的畫,卻不記得對方是誰。原來命運早在我們相遇前就已埋下伏筆。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我怕你恨我。"阮清眼淚掉下來,"怕你覺得我在利用媽媽的資料接近你..."
我走到她麵前,單膝跪地,捧起她的臉:"那你現在為什麽說了?"
"因為aex威脅要曝光你的過去。"她抓住我的手,"我不能讓他毀了你的一切。"
窗外,暮色四合。工作室的燈光在阮清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睫毛的陰影像蝴蝶翅膀般顫動。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掙紮——她守護的不隻是我的秘密,還有她母親未竟的心願。
"我不在乎aex寫什麽。"我擦掉她的眼淚,"但我在乎你騙了我。"
"我沒有騙你。"她急切地說,"我隻是...沒說出全部真相。"
"有區別嗎?"
"有!"她站起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相冊,"看這個。"
相冊裏全是我的照片——在餐廳炒菜、在市場買菜、在公園長椅上看書。最早的一張拍攝於四年前,我剛出獄不久。
"這些..."
"我拍的。"阮清輕聲說,"一開始是好奇,後來是..."她翻到最後幾頁,照片上的我開始出現在她的鏡頭裏——在畫展上相遇那天,在餐廳後巷躲雨,在她工作室畫畫。
"後來是什麽?"
"後來鏡頭再也裝不下別人了。"她合上相冊,"歡喜,我可能始於一個謊言,但我愛上的是真實的你。"
我長久地看著她,想起林媛信中的話:"她可以成為你的朋友,或者更多..."
是的,林老師。我在心裏回答,她已經成為我的整個星空,哪怕這片星空最初建立在謊言之沙上。
"aex的報道還會發嗎?"
阮清搖頭:"他答應撤稿,條件是買斷那段視頻。"
"你答應了?"
"當然不。"她狡黠地笑了,"我複製了二十份存在不同地方。"
我忍不住笑出聲。這個女孩,總是能出乎我的意料。窗外華燈初上,城市的霓虹在玻璃上投下流動的色彩。我拉阮清站起來:"餓了嗎?"
"你還有心情吃飯?"
"為什麽不?"我聳肩,"反正最糟的已經過去了。"
她歪頭看我:"你原諒我了?"
"沒有原諒不原諒。"我牽起她的手,"就像你的畫,雖然始於一張照片,但最終是你賦予了它靈魂。"
我們去了常去的那家小麵館。老板見是我們,特意加了雙倍牛肉。吃到一半,阮清突然說:"對了,畢業展的請柬印好了。"
她從包裏拿出張燙金卡片。封麵是《晨光與虹》的微縮版,翻開內頁,參展作品列表最上方寫著:《037號少年的星空》係列——圓珠筆、宣紙、少管所檔案紙混合媒介。
"這是..."
"你的畢業作品。"阮清微笑,"我擅自取的名字。"
我望著請柬上燙金的"037",突然明白這個數字對我意味著什麽——它不再是恥辱的標簽,而是一枚勳章,記錄著我從黑暗走向星空的旅程。
回家路上,阮清接到杜朗的電話。掛斷後,她興奮地跳起來:"巴黎展延期了!他們想等你的畢業作品完成後一起展出!"
"也就是說..."
"你要同時準備畢業展和巴黎個展!"她抱住我,"天啊,我的歡喜要征服世界了!"
路燈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低頭吻她,嚐到牛肉麵的辛辣和檸檬糖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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