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頭男的嘴比我想象的還快。周一中午我剛給會員上完搏擊課，前台小姑娘就舉著手機衝進來："歡哥！你上金融圈頭條了！"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某商業銀行美女行長與健身教練深夜密會》的標題，配圖是我穿著皺巴巴的襯衫從林悅公寓出來的背影。評論區熱鬧得像菜市場：
    "這教練什麽來頭？"
    "聽說深蹲教得特別好"
    "林行長親自"考察"項目可行性"
    我吹了聲口哨："拍得還挺帥。"
    "歡哥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小姑娘急得跺腳，"林行長那邊..."
    話音未落，我手機響了。是林悅，接通後卻是個陌生男聲："歡喜先生？我是林行長的律師。"
    我心裏一沉："她人呢？"
    "正在董事會緊急會議。"律師語氣冰冷，"鑒於目前情況，建議您暫時不要..."
    我直接掛了電話。五分鍾後，我騎著二手摩托飆到銀行總部。大理石大廳裏，幾個保安明顯是收到了消息，一見我就圍上來。
    "先生，沒有預約不能..."
    我亮出健身房的工牌："特約教練，來給林行長做午間拉伸。"
    他們麵麵相覷時，電梯門開了。林悅被五六個人簇擁著走出來，穿著最正式的黑西裝，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到我，她瞳孔猛地收縮。
    "借過！"我撥開保安衝過去，"林悅！"
    她身邊的油頭男立刻擋在前麵："請你..."
    "張副總，"我湊近他耳邊輕聲說，"你右肩肌肉勞損挺嚴重的，再當人牆小心落下終身殘疾。"趁他愣神，我一把抓住林悅手腕："借一步說話。"
    消防通道裏，林悅甩開我的手："你瘋了？這是哪兒你知道嗎？"
    "知道啊，你地盤。"我咧嘴笑，"所以更得來英雄救美了。"
    "歡喜！"她聲音發抖，"董事會要成立調查組，有人舉報我利用職權給你健身房貸款..."
    "放屁！"我笑不出來了，"我們根本..."
    "他們不在乎真假。"她深吸一口氣，"聽著，這段時間別聯係我。我律師會..."
    我打斷她："你書架上那本《摩托車維修藝術》，為什麽有折角？"
    她愣住了："什麽？"
    "第58頁，"我盯著她眼睛，"講氣缸壓力調節那段，你做了筆記。"
    她嘴唇微微顫抖："你...怎麽..."
    "因為我讀過。"我輕聲說，"不僅讀過，我還會修。十五歲就在胡同口幫人改裝摩托。"
    她眼裏的堅冰裂開一條縫。這時油頭男砸門："林總！王董找您！"
    林悅迅速整理表情，卻在轉身時塞給我一張房卡："今晚八點。"
    我目送她挺直的背影消失，摸了摸兜裏的房卡——金融街麗思卡爾頓，2808。好家夥，改地下情了。
    當晚我提前兩小時到酒店，特意走了貨梯。房門打開的瞬間，我差點沒認出來——林悅把頭發染成了栗色，戴著誇張的鑽石耳釘，穿著破洞牛仔褲。
    "看什麽看？"她把我拽進門，"臨時買的便裝，免得被認出來。"
    我吹了個口哨："林行長改行玩搖滾了？"
    她沒接茬，直接扔給我一遝文件："看看。"
    第一頁就讓我頭皮發麻——《鳳凰計劃：跨境資金池操作備忘錄》，每頁都蓋著"絕密"紅章。我快速瀏覽，越看心越沉："這是..."
    "有人在做局。"她咬著指甲，"利用自貿區政策套取外匯，規模至少三十億。"
    "油頭男參與的？"
    "他隻是棋子。"林悅在房間裏踱步，"真正操盤的是..."
    突然傳來敲門聲。我們同時僵住。
    "客房服務。"女聲響起。
    林悅搖頭表示沒點過。我抄起煙灰缸摸到門邊，從貓眼看到個戴墨鏡的女人——正是白天奧迪車裏那位。
    "找你的。"林悅冷笑，"行情見漲啊歡喜。"
    我開門一條縫："姐姐，追星也不帶這樣的。"
    女人遞來個牛皮紙袋："林行長最好看看這個。"說完轉身就走。
    紙袋裏是照片——林悅父親林耀東上個月在香港與某地下錢莊老板會麵的畫麵。最後一張便條上寫著："明晚8點，西山賽車場，一個人來。"
    林悅臉色煞白："他們盯上我爸了..."
    我撿起飄落的入場券："巧了，這不是你老本行嗎？"
    她猛地抬頭："你怎麽知道？"
    "你書櫃第三格那個舊頭盔，"我聳肩，"上麵貼著2006年全國業餘聯賽亞軍貼紙。"
    她像被雷劈中般定在原地。我趁機翻開那本《摩托車維修藝術》：""給小悅，永遠做追風的孩子"——你爸的題字。所以，"我合上書，"為什麽放棄賽車？"
    林悅慢慢滑坐在地毯上："十八歲生日那天，我爸砸了我的摩托車。"她扯下假耳釘，"他說林家不需要賽車手，需要銀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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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下來與她平視："現在呢？"
    她眼裏燃起我從未見過的火焰："我要去西山。"
    "成。"我拍拍膝蓋站起來，"不過得按我的方案來。"
    第二天晚上七點半，西山賽車場。我騎著改裝過的川崎z900進場時，引起一陣口哨聲。後座穿著全套賽車服的"林悅"戴著頭盔，緊緊摟著我的腰。
    油頭男帶著幾個保鏢站在vip區，見到我們明顯鬆了口氣："林行長果然守信..."
    "信你大爺！"我掀開頭盔麵罩，"看清楚再放屁。"
    油頭男臉色大變："怎麽是你？！林悅呢？"
    與此同時，三裏屯某酒吧裏，染了粉發的林悅正把u盤插入某財經記者的電腦："這些資料足夠你們做十期專題。"
    回到西山，我慢悠悠地摘手套："張副總，知道為什麽職業賽車手最怕業餘選手嗎？"
    他後退兩步："你...什麽意思？"
    "因為業餘的敢玩命啊。"我咧嘴一笑，突然擰油門衝向他——在最後一秒急刹，前輪離他褲襠隻有三公分。
    油頭男癱坐在地。我俯身拍拍他慘白的臉："告訴幕後那位，再碰林悅一下，我就把"鳳凰計劃"的備份發到銀監會郵箱。"我從他西裝口袋摸出手機，"哦對了，密碼是你小三生日，0923對吧？"
    回城路上，林悅打來電話："解決了。明早會有重磅新聞曝光，我爸隻是被利用的..."
    "我知道。"我迎著風大喊，"你那邊記者招待會完了沒？"
    "剛結束。"她聲音帶著笑意，"你那邊戲演得不錯？"
    "那必須的！"我嘚瑟地甩了個尾，"不過張副總可能要換褲子了。"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歡喜..."
    "嗯？"
    "謝謝你。"她聲音輕得像羽毛，"為我冒險。"
    我鼻子突然有點酸："客氣啥，自家媳婦兒。"
    出乎意料，她沒反駁這個稱呼，隻是輕聲說："我在酒店等你。"
    掛斷電話，我差點把川崎開成火箭。等紅燈時，手機彈出推送：《獨家：跨境金融黑幕大起底，某銀行高管涉案》。配圖是林悅父親站在記者會現場，身旁站著已經卸去偽裝的林悅，她耳垂上戴著我送的那對橡皮筋手環。
    我吹著口哨拐進酒店後巷，卻看見三個黑衣人攔在路中間。最前麵那個摘下墨鏡："歡喜先生？林董事長想請您喝茶。"
    我眯起眼睛："行啊，正好我口渴。"
    半小時後，我在長安俱樂部見到了傳說中的金融大鱷林耀東。出乎意料，這位六十歲的商業巨擘第一句話是："z900的曲軸箱異響，一般是機油泵濾網堵塞。"
    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您...懂摩托？"
    他給我倒了杯茶："小悅六歲就會拆化油器了。"老人家長歎一聲，"我當年不該逼她放棄賽車。"
    我撓撓頭："那您現在是...？"
    "兩件事。"林耀東豎起手指，"第一，謝謝你保護小悅。第二，"他突然笑了，"下個月澳門有場懷舊摩托賽，我缺個機械師。"
    我茶杯停在半空："您認真的？"
    "我女兒看人的眼光，"老人抿了口茶，"比她爸強。"
    離開俱樂部時已經淩晨一點。我摸出手機，看到林悅發來的消息："我爸沒為難你吧？"
    我回複："還行，就是邀請我去澳門當修車工。"
    她秒回："他果然還記得..."
    "記得什麽？"
    "我十四歲時的夢想——當個環球賽車的機械師。"她附上張老照片：紮著髒辮的小林悅蹲在摩托車旁，手裏拿著扳手。
    我望著星空突然笑了。命運真他媽神奇——當年胡同裏的野小子，和豪宅裏的賽車少女，居然會在人生的彎道相遇。
    而這才剛過第一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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