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摩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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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澳門格蘭披治大賽車前夜,我在維修區調試林父的雅馬哈tz750。這輛七十年代的老家夥脾氣暴躁得像胡同口王大爺養的藏獒,化油器已經讓我折騰了三小時。
    "再試一次。"我抹了把臉上的機油,對助手比手勢。
    引擎轟鳴的瞬間,整個維修區突然安靜。我抬頭看見林父站在門口,手裏捏著半杯威士忌,眼神活像見了鬼。
    "怎麽了林叔?"我關掉引擎,"氣門間隙還是大了點?"
    老人機械地搖頭,突然大步走來扯開我後衣領。冰涼的酒液順著脖子流進背脊,我差點跳起來。
    "真是火焰紋..."他手指發抖地摸著我後頸,"歡喜,你父母..."
    "車禍死的。"我莫名其妙,"三歲的事,福利院是這麽說的。"
    林父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他轉身對助手吼了句粵語,五分鍾後,我坐在了他的套房沙發上,麵前攤著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裏是年輕二十歲的林父,摟著一對戴眼鏡的夫婦,男人懷裏抱著個玩積木的小男孩。我的視線黏在那塊紅藍相間的積木上——和我鑰匙鏈上掛了二十年的那塊一模一樣。
    "你父親陳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林父聲音沙啞,"二十年前實驗室火災,他們夫婦...我們一直以為你也..."
    我盯著照片,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深處閃過一些碎片:濃煙、刺耳的警報、有人把我塞進通風管道...還有手腕上灼熱的疼痛。
    我不自覺摸向左手腕內側——那裏有個模糊的條形碼疤痕。林父突然倒吸一口氣:"天啊...這是實驗室門禁碼!"
    他顫抖著撥通視頻電話。屏幕亮起時,我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畫麵裏的林悅身邊,坐著那個跟蹤我的墨鏡女,此刻她摘了眼鏡,簡直和林悅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爸?"林悅皺眉,"出什麽事..."
    "小安,"林父打斷她,"給爸爸看看你的手腕。"
    墨鏡女遲疑地卷起袖子。當那個與我手腕上疤痕完全一致的條形碼出現在屏幕上時,林悅的咖啡杯砸在了地板上。
    "這不可能..."她聲音發抖,"妹妹早就..."
    "實驗室那天我救出了小安,但沒找到歡喜。"林父紅著眼睛轉向我,"你們三個從小一起在實驗室長大..."
    我腦子嗡嗡作響。記憶突然決堤——穿白大褂的父母、擺滿零件的實驗室、還有總跟在我身後叫"歡哥"的兩個小丫頭片子。其中一個特別愛哭,每次摔倒都...
    "等會兒!"我猛地指向林悅,"你左膝蓋有塊疤!五歲時在實驗室磕的!"
    林悅臉色煞白。視頻那頭的小安突然站起來:"我想起來了!歡哥總把積木搭成摩托車..."她突然瞪大眼睛,"爸!他是不是總偷喝您的咖啡然後..."
    "往杯子裏兌機油!"林父接完這句,我們四個同時沉默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我幹笑兩聲:"那什麽...現在骨科醫院還營業嗎?我想打斷自己的腿。"
    林悅在屏幕那頭捂住了嘴。下一秒,視頻突然中斷——她切斷了連線。
    淩晨三點,我在酒店天台找到了對著珠江抽煙的林悅。她裹著件男式皮夾克,指尖火星明滅。
    "查過了,"她沒回頭,"澳門法律允許表親結婚。"
    我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誰他媽要跟你結婚!"
    "那你為什麽..."她終於轉身,眼睛紅得像兔子,"要在我愛上你之後,突然變成我青梅竹馬?"
    我奪過她手裏的煙狠吸一口:"糾正一下,是"重新"愛上。"
    她踹了我一腳,力道大得能踢斷肋骨。我齜牙咧嘴地抱住她:"聽著,我爸媽是你爸學生,咱仨是實驗室玩伴——這改變不了什麽。"
    "改變了一切!"她掙紮著,"我爸把你父母...那場火災..."
    "意外。"我斬釘截鐵,"林叔剛才說了,警方報告確認是電路老化。"
    她突然安靜下來,額頭抵在我肩上:"歡喜,我們該怎麽辦?"
    遠處傳來賽車引擎的試車聲。我靈光一閃,掏出手機給維修區發消息。五分鍾後,整個澳門半島都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我遠程啟動了林父那輛tz750,用特定頻率控製著油門。
    "摩爾斯電碼?"林悅豎起耳朵。
    我笑著看她慢慢破譯出那三個音節。當最後一個"你"字被引擎吼出來時,她揪住我衣領吻了上來。
    這個吻帶著機油和尼古丁的味道。分開時,她喘著氣說:"明天比賽,我要當你的領航員。"
    "不行!"我和匆匆趕來的林父異口同聲。
    老人氣喘籲籲地插進我們中間:"小安都告訴我了...歡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知道啊,"我咧嘴一笑,"明天我要用您那輛老古董,破掉澳門東望洋賽道紀錄。"
    林父臉色變了:"那輛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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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跑到280。"我打斷他,"我重新調校過缸徑行程比,換了鈦合金連杆..."看見老人震驚的表情,我撓撓頭,"呃...這些您應該比我懂?"
    林父突然大笑,拍得我後背生疼:"陳遠的兒子!果然是陳遠的兒子!"他轉向林悅,"丫頭,明天給你男朋友當機械師吧。"
    林悅挑眉:"爸,您不介意..."
    "我介意什麽?"老人狡黠地眨眨眼,"你們又沒血緣關係。"
    第二天正賽,我戴著繡有"陳"字的頭盔出場時,看台上一片嘩然。解說員突然激動起來:"各位觀眾!剛剛收到驚人消息,這位神秘車手竟是二十年前逝去的天才工程師陳遠之子!"
    攝像機立刻對準了維修區的林父和林悅。我衝鏡頭比了個中指,翻身跨上tz750。這輛老家夥今天格外溫順,仿佛認出了舊主之子。
    綠燈亮起的瞬間,我把油門擰到了底。
    第一個彎道我就甩開了大部隊。東望洋賽道狹窄多彎,我卻像回到了北京胡同,每個壓彎都精準得讓後視鏡裏的對手絕望。第三圈時,我已經開始套圈。
    "注意油溫!"耳機裏傳來林悅的聲音,"還有五圈!"
    我正要回應,突然看見看台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油頭男張副總,正鬼鬼祟祟地對著手機說話。與此同時,tz750的引擎突然發出異響。
    "歡喜!"林悅聲音變調,"有人遠程幹擾了ecu!"
    賽車在直道末端突然失控。千鈞一發之際,我條件反射地做了個二十年前就該忘記的動作——左手拇指按住車把某個隱蔽按鈕,右手猛拉備用線束。
    tz750奇跡般地恢複了控製。這個操作被大屏幕慢放時,全場嘩然——因為那是陳遠團隊的獨門應急方案,從未公開過。
    衝過終點線時,我創造了賽道新紀錄。但沒人關注這個了——所有鏡頭都對準了我摘下頭盔的瞬間,以及看台上被保安按住的油頭男。
    賽後發布會上,林父攬著我的肩膀宣布:"從今天起,陳歡喜將正式接手"鳳凰計劃"的改良工作——這個以他父親原創設計為基礎的項目,終於回到了真正的繼承人手中。"
    閃光燈下,我看見林悅和小安站在後排。姐姐驕傲地昂著頭,妹妹哭得像個孩子。當記者問及我們的關係時,我舉起與林悅十指相扣的手:
    "她是我三歲時就預定的新娘。"在她掐我前趕緊補充,"當然現在得重新追求。"
    回酒店的車上,林悅突然問我:"你什麽時候想起來的?實驗室的事。"
    "沒完全想起來。"我搖下車窗,"但記得有次你偷親我,結果撞到我門牙。"
    她尖叫著撲過來捶我。前排的林父和小安笑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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