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拉薩·風暴中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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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父母要來上海的消息像一顆炸彈,在周四早晨的電話中突然引爆。
"什麽?明天?"雨晴的聲音陡然升高,手指緊緊攥住手機,"怎麽不提前說...好,知道了。"
她掛斷電話,臉色煞白。我正在煎雞蛋,鍋鏟懸在半空。
"我爸媽明天到。"她機械地說,"住一周。"
我關掉火:"好事啊,正好見見未來女婿。"
"歡喜..."她咬著下唇,"他們不知道我們的事。"
我放下鍋鏟:"三個月了,你還沒告訴父母你有男朋友?"
"不是普通男朋友!"她突然激動起來,"是藏族,比我小七歲,沒有正式工作的男朋友!"
廚房陷入沉默。油鍋裏的煎蛋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像在嘲笑我的天真。
"明白了。"我解開圍裙,"我今晚住酒吧。"
"歡喜!"她追到門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我背對她係鞋帶,"你需要時間準備。我理解。"
門關上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能讓她聽見。
酒吧還沒營業,我坐在空蕩蕩的大廳裏,開了瓶青稞酒自斟自飲。牆上掛著我和雨晴在納木錯的照片,她穿著我送的藏袍,笑得像個少女。
手機震動,是雨晴的短信:「對不起,我會和他們談的。明晚一起吃飯好嗎?南京西路的老上海餐廳,六點。」
我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回複:「好」
第二天下午,我翻箱倒櫃找出去年買的西裝,請隔壁理發店的tony老師給我剪了個"上海精英"發型。鏡子裏的我像個蹩腳的演員,扮演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角色。
老上海餐廳裝修得富麗堂皇,服務生領我穿過長廊,來到一個包廂前。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雨晴身邊坐著一對六十多歲的夫婦。男人頭發花白,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鷹;女人盤著一絲不苟的發髻,珍珠項鏈襯得脖頸愈發修長。
"爸,媽,這是歡喜。"雨晴站起來,聲音有些發抖。
"叔叔阿姨好。"我伸出右手。
林父瞥了眼我的手,微微點頭:"坐吧。"
那頓飯吃得像場酷刑。林父是複旦退休教授,每句話都帶著無形的優越感;林母則用顯微鏡般的目光審視我的一舉一動。
"小歡是做什麽工作的?"林母夾了塊水晶蝦仁。
"我和雨晴合開了一家酒吧,主打西藏文化。"我盡量字正腔圓。
林父的筷子停在半空:"酒吧?"
"是文化主題的清吧,"雨晴急忙解釋,"很受外國遊客歡迎,還上過city eekend雜誌..."
"你以前做什麽?"林父打斷她。
"在拉薩做導遊,五年。"
"學曆呢?"
"爸!"雨晴皺眉。
"沒關係。"我對她笑笑,轉向林父,"高中畢業,沒上過大學。"
林父摘下眼鏡擦拭:"雨晴是哥倫比亞大學碩士,現任市重點中學副校長。你覺得你們相配嗎?"
玻璃轉盤上的清蒸魚轉到我麵前,魚眼無神地瞪著天花板。
"爸!"雨晴聲音發顫,"歡喜很優秀,他..."
"我不在乎學曆。"我直視林父,"我愛雨晴,會讓她幸福。"
林母輕咳一聲:"小歡,你們藏族是不是都喝很多酒?"
"媽!"雨晴幾乎要哭出來。
我握緊拳頭又鬆開:"青稞酒是我們的文化,但不是所有藏族人都酗酒。"
"聽說你們那邊..."林母還要繼續,被雨晴打斷。
"歡喜救過我的命!"她突然提高音量,"在納木錯我高原反應,是他背我下山!"
包廂一片死寂。服務生剛好進來上甜點,銀質餐具碰撞的聲音格外清脆。
"雨晴,"林父慢條斯理地擦嘴,"明天我們想去你學校看看。"
回程的出租車上,雨晴緊緊握著我的手。
"對不起..."她小聲說。
我望著窗外閃過的霓虹:"他們隻是關心你。"
那晚,雨晴父母住在她家,我回了酒吧。半夜收到她的短信:「爸媽堅持住我房間,我睡沙發。他們不喜歡我們未婚同居。」
我回複:「理解,晚安。」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酒吧清點庫存,雨晴突然衝進來,眼睛紅腫。
"怎麽了?"我趕緊上前。
她撲進我懷裏:"他們...他們要我跟你分手..."
我輕拍她的背:"慢慢說。"
原來林父上午去了雨晴學校,向校長打聽了我的情況,還查看了酒吧的經營執照。回來後下了最後通牒:要麽分手,要麽斷絕關係。
"校長怎麽說?"我皺眉。
"他說...說酒吧經營合法,但..."雨晴抽泣,"但暗示我們的關係會影響我升職..."
我胸口發悶。雨晴為這所學校付出那麽多,現在卻因為我麵臨職業危機。
"你怎麽想?"我輕聲問。
她抬頭看我,淚水在睫毛上顫動:"我不知道...歡喜,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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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意識到她在動搖。我後退一步,給她空間。
"你需要時間考慮。"我努力保持聲音平穩,"我回拉薩住幾天。"
"不!"她抓住我的手,"別走..."
"雨晴,"我苦笑,"我不能看著你在我和家人之間痛苦掙紮。"
她最終鬆開了手。
我買了當晚的機票。收拾行李時,雨晴坐在床邊默默流淚。我放下疊到一半的衣服,跪在她麵前。
"聽著,"我捧起她的臉,"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理解。你父母愛你,我也是。"
她吻我的掌心,淚水滾燙。
飛機起飛時,上海正在下雨。我望著舷窗外模糊的燈火,想起半年前雨晴在拉薩機場送我時的笑臉。那時的我們,以為愛情能戰勝一切。
回到拉薩的感覺像回到母體。熟悉的陽光、氣味、街巷,連缺氧都令人懷念。我住在老朋友次仁家,每天幫他的旅行社帶團,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
一周後的傍晚,我正在大昭寺前給遊客講解,手機突然響起。是個上海號碼。
"喂?"
"是歡喜嗎?"一個陌生女聲,"我是蘇雯,雨晴閨蜜。"
我心頭一緊:"出什麽事了?"
"雨晴媽媽心髒病發作,在中山醫院。"蘇雯語速很快,"雨晴狀態很差,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馬上回來。"
次仁連夜開車送我去機場,路上我買了最近一班航班。起飛前,我給雨晴發了條短信:「等我」
趕到醫院時已是淩晨。雨晴蜷縮在icu外的長椅上,像個迷路的孩子。看到我,她踉蹌著撲過來。
"醫生說是急性心梗..."她在我懷裏發抖,"都怪我...我們吵架了..."
我輕撫她的背:"會好的。"
蘇雯告訴我,林母是在和雨晴激烈爭吵後突然胸痛的。林父去辦手續了,暫時不知道我來了。
"他們為什麽吵架?"我問。
雨晴搖頭:"媽媽堅持要我調去北京分校...說離開上海就能忘記你..."
我胸口刺痛,卻無言以對。
天亮時分,醫生出來說病情暫時穩定,但需要做冠脈造影。林父這時回來了,看到我時臉色驟變。
"你來幹什麽?"他冷冷地問。
"叔叔,我..."
"爸!"雨晴打斷他,"是歡喜連夜從拉薩趕回來的!"
林父冷笑:"怎麽,要展示你們藏族人的忠貞不渝?"
護士過來提醒保持安靜。我深吸一口氣:"叔叔,現在最重要的是阿姨的健康。我在高原學過急救,也許能幫上忙。"
林父不再說話,轉身走向病房。
中午,林母突然再次胸痛,監護儀警報刺耳。醫生護士衝進去搶救,我們被攔在門外。透過玻璃,我看到林母麵色灰白,嘴唇發紺。
"血壓驟降!"一個護士喊。
"準備電擊!"
我突然想起什麽,拉住一個出來的護士:"請問病人血氧多少?"
"85,還在降。"
"高原心髒病發作血氧低時不能立刻平臥!"我急切地說,"會加重心髒負荷!"
護士疑惑地看我一眼,還是進去傳達了。片刻後,醫生調整了床位角度,林母的血氧慢慢升到90以上。
危機暫時解除。醫生出來後,林父上前詢問。
"多虧了那位先生的建議。"醫生指指我,"高原急救方法確實不同,您兒子是醫生?"
"他不是我兒子。"林父聲音幹澀。
傍晚,林母轉入普通病房。我出去買粥,回來時在走廊聽見林父和雨晴的對話。
"...至少他有擔當。"林父歎氣。
"爸,我愛他。"雨晴聲音堅定。
"你知道這條路有多難嗎?"
"知道。但沒有他,我連難的機會都沒有——在納木錯就結束了。"
我輕輕退開,等了幾分鍾才假裝剛回來。林父看到我,表情複雜。
"謝謝。"他生硬地說,"你...要喝點水嗎?"
這大概是他能表達的最大善意。我點點頭,遞給他一杯熱茶。
林母三天後出院。我和雨晴去機場送他們時,林母突然拉住我的手。
"小歡,"她臉色仍有些蒼白,"有空...來杭州家裏坐坐。"
我愣住了。雨晴驚喜地看著母親,又看看父親。林父推了推眼鏡,沒說話,但微微點了點頭。
回市區的出租車上,雨晴靠在我肩頭。
"我以為要失去你了。"她輕聲說。
我吻她的發頂:"永遠不會。"
"我媽怎麽會改變主意?"
"也許因為..."我笑著摸出手機,給她看相冊——林母住院第二天,我讓次仁拍了一段視頻。視頻裏,十幾個我曾帶過的遊客站在布達拉宮前,用蹩腳的漢語喊:"阿姨早日康複!歡迎來拉薩!"
雨晴又哭又笑:"你什麽時候..."
"秘密。"我收起手機,"對了,你爸最後跟我說了什麽?"
"他說..."雨晴模仿父親的嚴肅語氣,""那小子雖然沒文化,但人不壞。""
我大笑,引得司機從後視鏡看我們。雨晴湊近我耳邊:"我爸從不說違心話。"
車窗外,上海的陽光正好。我們十指相扣,像兩棵不同品種的樹,根係在地下緊緊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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