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全殺光嘛……話說，那和把我扔到月球上時有什麽區別？”
    既然它是存在於人類的“夢”裏，那清除它的方式，自然就是把人類整個肅清。合理是合理，但之前洛姆不是已經展示過把地球捏爆的場麵了嘛，如果那不是幻象，人類都已經團滅過一次了，它怎麽…還是說，隻要人類存在，它就存在，那就真的無解了。
    “不一樣，一個是把數據扔到回收站，簡單格式化，一個是格式化後，再用數據覆蓋。把人類殺完後，我還得費勁趕緊造個新的，類型完全不同的文明替代，如果那有必要的話。”
    “還有你覺得麻煩的事？”
    “小笨蛋，就是因為無所不能，想造什麽就造什麽，所以造一個擺脫我影響的文明，太費事。一不留神，就又被這些寄生蟲盯上了。”
    “所以這種‘寄生蟲’，來自於和你類似的存在？”
    “可以這麽說，所以比起搞定它，搞定這八十億人更簡單。這次我不是魔鬼，隻是一個好心的路人，小鬼，這次我不動手，下次它醒了，我可就沒這麽好心了。”
    祂手上的地球模型瞬間解體成萬千光點，盡數飛向天際後炸開，無數夢境，從中飛濺而下，落到地麵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會很快醒嗎？”
    “隨時。一天後，一年後，一世紀，一世代，小冒險家，先惦記硬要跑過來的那一幫家夥吧，我還等著看戲。”
    說完，祂也化作光點，短暫的絢爛過後，消失不見。
    “0307！0307？”
    幾乎是同時，1225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本能地回頭看，然後……
    “嘶～”
    因為閣樓太矮，我直直地撞上了房頂，好在房頂也是木頭的，不然可能要有個大包了。
    扶著頭往前走一步，1225和樓板下的…她一個人，全部進入我的視野。
    “‘星光他們呢？”
    “已經去下一個任務了，你在裏麵已經好多天了。”
    “這樣啊，我其實感覺，最多也就兩三天吧。”
    “都已經十月份了。嗚…你的頭，身體還好嗎？可以直接下來嗎？”
    “沒事沒事，隻是在裏麵睡了好幾覺罷了。”
    我微笑著擺擺手，回頭把背包拿上，清點一下，確認洛姆沒黑我東西後，輕巧地從扶梯上爬下來。
    夢裏的那玩意的確是個高概念的，近乎神明的異常，不過在它沒醒之前，隻是個“夢境數據庫”罷了。
    此時1225也開始收拾自己桌子上雜七雜八的東西，看已經被打掃得十分幹淨的房間，辦公桌後收拾整齊的床鋪，床邊擺放有些亂的生活用品，以及1225腳邊堆了有手掌高的文件，就知道她的確已經在這生活好一會了。
    “如果我一直不出來的話，你不會一直要等下去吧？”
    “這個…不好說，一兩個月應該會有的。如果你好不容易出來了，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在等你，那…肯定很不好受。對了，你在裏麵發生什麽事了。”
    “還以為你會一上來就問這個。”
    “一定發生了很多事吧，也該讓你緩一緩嘛，暫時也沒有緊急任務，你可以慢慢回憶。嗚…也不能太慢，我也要交報告呢。”
    “額，你知道，我之前去的那個電梯，發生了什麽嘛。”雖然在閣樓上的經曆經曆不像1225想象的那麽豐富，但我同樣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幫著1225收拾報告，我努力想好合適的措辭。
    知道有一群異界人準備入侵這裏就已經很讓人頭大了，再告訴他們，整個人類文明都被“寄生”了，我們全都活在一場“謊言”裏，也太雪中送冰淇淋了點。
    “自毀了。嗚…上麵有什麽東西和它相關嗎？”1225一隻手熟練地在平板上操作，很快調出了最近和x2293有關的記錄。
    自毀的描述十分準確，整個電梯就是在收容室內毫無預兆地解體了。起初還有大量黑色流體噴湧而出，扭曲，摧毀了大半個標準間，並讓附近工作的幾個倒黴蛋陷入長久的驚恐之中——他們根本睡不著，一閉眼就是各種心悸，不安，驚慌，擔憂……凡此種種，諸多負麵情緒揮之不去，幾乎要把人逼瘋。
    比其他倒黴蛋好一點的是，那些黑色的“噩夢”沒有進一步蔓延開來，幾天後，隨著黑泥的褪去，他們終於能安生地合眼。
    等到“噩夢”莫名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後勤部門隻在現場看到了已經碎的不能再碎的電梯殘骸。毫無防護地觸碰那些殘骸，不會有什麽特別強烈的精神影響，偶爾會有些，讓人莫名悲喜交加的特別感受。
    “小心！”
    “轟——”
    1225猛地將我往前一拉，我和她連人帶椅子摔在床上的被子裏。伴隨著身後的轟鳴，濃密的灰塵和一些碎屑從頭上呼嘯而過。
    “又出事了？”
    等到煙塵稍稍散去，我扶著1225起身，此時兩個大叔從樓下焦急擔憂地跑上來，看到一地碎塊後，眼神明顯地黯淡了下去。
    玩一下梗的話，他倆此時應該在想，不好，我的工作！
    我倆對了一下眼神，都是相當的震驚與無奈。不過她的擔憂和我的應該很不一樣，我還想著，不至於這就被“吵醒”了吧。
    整個閣樓的樓板全部垮塌了下來，連帶著原本放在上麵的工具，器物一起，雜亂無章地堆在樓梯與房間的連接處附近，隔開了我們和那兩位大叔。
    這下好了，他們可能真要“失業”了。
    拿各種在這邊的儀器檢測了一遍，初步確定這裏沒有異常後，大叔們又搖了一些人，和我倆一起，哼哧哼哧了一兩個小時才把廢墟清理幹淨。唯一完好的，是那個鋁合金的扶梯，但沒了閣樓，它存在的意義也不大了。
    下午稍晚一會，我和1225帶著收拾好的行李準備啟程，真正的後勤部門此時已經趕到，著手進行二次複查，不過想來是不會有什麽新結論。
    可以看得出來，這大概是洛姆在徹底斷絕再有人擅闖“夢境”的機會。嗯，隻是大概是，但我覺得，更有可能，是祂又在醞釀些新樂子。
    不過也沒差別，至少短期之內，不用擔心某個神明一睡醒，就一巴掌把人類全滅了。那現在，我還要和1225說實情嗎？
    或者說，基金會會為了一個不清不楚的“夢”，把八十億人放上天平的一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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