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趕到李姨牛車旁時，居然成了第一個人。
    “還好，沒回來晚。”
    李姨笑道：“今日西大街有集，回去要晚些，你不去轉轉。”
    “轉。”
    沈冰把裝滿的筐子，放在車廂最角落，背起空的筐子從牛車上下來。
    不說古代，就是在現代，她都沒趕過集，必須湊湊熱鬧。
    “麻煩李姨了。”
    沈冰走了兩步，尷尬的撓頭，轉身問道：“我們多久之後出發。”
    李姨抬頭看了眼天色，“一個時辰。”
    “那我去了。”
    沈冰腳下步伐，越來越快，沒到西大街入口，就能聽到人們吵雜的聲音。
    有叫賣聲，有討價還價的聲音，有小孩哭鬧，吵著要買好吃的聲音等等。
    站在入口處。
    人來人往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沈冰微挑眉頭，好熱鬧，遠遠望不到盡頭。
    “賣糖葫蘆了，一串三文，兩串五文。”
    二十多歲的女人，扛著一個由稻草和木棍，製作而成的靶子，上麵紮滿了紅彤彤裹著一層金黃色糖漿的糖葫蘆。
    “大姐，給我來兩串。”
    “好嘞。”
    “新鮮出爐的打糕，又粘又好吃。”
    沈冰付了五文錢，接過糖葫蘆，湊到賣打糕的攤位。
    糯米粉做的，上麵裹了一層豆麵，豆麵裏麵加了花生碎，和小顆粒的白糖。
    攤位上掛了一個木牌，上麵寫著八文一斤。
    不便宜。
    細算也不貴。
    白糖一斤要六文，加上複雜的製作工序，還好。
    “大姐，給我來一斤。”
    攤主是一個笑麵，說話時，臉頰上多出兩個酒窩。
    “妹子，一斤六文，兩斤十文，家裏人多，稱兩斤劃算。”
    “行，來兩斤。”
    沈冰通過這幾日，對夫郎的觀察，發現他挺喜歡吃甜食的。
    “好了。”
    沈冰遞過去十文錢，接過打糕，說了一聲“謝謝。”
    下次，她要帶夫郎一起來。
    售賣的商販都是女子，逛街的人，有不少男子。
    不。
    準確的說都是男夫，頭頂都梳著嫁人的發髻。
    男夫身邊都跟著女人，有和他們年紀相仿的，有比他們年輕的。
    她猜想，不是男夫的妻主，就是他們的閨女。
    原主沒有這方麵的記憶，不過可以確定的，男夫出門，要蒙麵。還不能獨自一人。
    “五顏六色的水果糖，一斤十文，兩斤十七文。”
    一道微弱帶著哭腔的男聲，幾乎被淹沒在嘈雜的大軍中。
    沈冰順著聲音尋過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夫，臉上蒙著白紗，露出一雙小鹿般忐忑的眸子。
    男夫身後，坐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女人喘氣很粗，望著男夫時，有心疼和自厭。
    “小月牙，天不早了，我們回家。”
    女人一句話說完，不停喘著粗氣，給人一種，隨時要斷氣的感覺。
    “妻主，天沒黑。”
    小月牙眼眶紅了，他好不容易說服妻主，讓他出來擺攤，結果一塊糖沒賣出去，家中為數不多的銀兩，本都回不來了。
    女人嘴角勾起無奈的笑，“我知道，你盡力了，沒事，先回家。”
    她心疼年幼的小夫郎，過往的人，見到攤主是一個男夫，留給他的隻有嘲諷和白眼。
    “我……”
    小月牙如何甘心，他又無法反駁妻主的話，隻能低垂下頭，妻主今晚抓藥的錢，還沒有著落。
    “乖，我累了。”
    女人說話間，手時不時揉著太陽穴。
    “好，我馬上收。”
    小月牙慌了，就要開始裝糖果，他花了一晚上時間做出來的。
    哎！
    真的好吃。
    為什麽都不買呢？
    “等下，麻煩把所有的包起來。”
    沈冰拿了一塊小的試吃，甜而不膩，口味也挺多的。
    “全部？”
    小月牙不敢相信，問了一遍，他怕自己聽錯了。
    沈冰點頭，略顯歉意道：“抱歉，我自己拿了一塊品嚐。”
    小月牙搖頭，指著攤位上的小牌子道：“我寫了，可以試吃，女郎真的要全部裝起來。”
    沈冰好笑，“你怕我不給錢？”
    “不是，我怕自己聽錯了。”
    “一共多少斤？”
    “我稱下。”
    小月牙用皮紙，把所有糖塊包起來，放在秤上。
    “一共十斤。”
    “多少錢？”
    沈冰不確定，對方要如何算？隨口問了一句。
    小月牙求救的目光，落在自家妻主身上，他不會算。
    女人眼眸好笑，淡聲道：“兩斤二十七文，十斤一百三十五文，女郎買的多，給一百三十文就行。”
    沈冰隱晦的目光掃過女人，從女人身上的布料來看，這家人，不該缺錢才是。
    “給你。”
    她把糖果裝進筐子中，數好銅板放在攤位上，轉身離開了。
    女人在沈冰離開時，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閃過探究和不解。
    沈冰路過一個肉攤的時候，遺憾的發現豬腳沒有，剩點豬排骨也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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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麵她買五花肉的小店，說豬腳早就便宜處理了，五花肉也賣完了。
    她的鹵豬蹄，排骨飯。
    不行。
    這兩樣必須要買。
    沈冰把整個西大街轉了一圈，終於在最後一個攤位，買到這兩樣。
    為了一口吃的。
    她容易嗎？
    回到牛車時，一個大大的筐子，都裝滿了。
    “李姨，給你車錢。”
    “好。”
    李姨握著兩個銅板，轉身時，滿眼都是欣慰的笑。
    沈冰是最後一個上牛車的，和每次那般，角落給她空了很大一塊。
    沒上牛車前，車裏興奮的交談聲，遠遠就能聽到。
    等她上來，其他人的呼吸聲，似乎都放慢了不少。
    沈冰樂的清閑，幹脆閉目養神，腦海中回想今日在鄭家醫館發生的事情。
    她沒忘，李少主掏出五百兩銀票時，可是說了，誰把女娃救過來，錢就是誰的了。
    她呢？
    當時沒說話，是因為女娃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明日再去一趟。
    李少主，家大業大，不可能賴下那五百兩，至於鄭大夫也不是那樣的人。
    王嬸子用手臂撞了下陳婆子，示意她把沈冰的筐子掀開，看裏麵都有什麽？
    陳婆子往後縮了縮，一點沒有上前的意思，沈冰沒回來前，趕車的小李，就盯著她們，說筐子是沈冰的，誰也不能打開。
    現在正主回來的，她可沒那個膽量，上去找挨罵。
    沈冰要是混起來，可沒有尊老愛幼這麽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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