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雞飛狗跳的考前準備
    "三爺！三爺快醒醒！"
    天還沒亮，吉祥就跟催命似的在賈環床前蹦躂。賈環迷迷瞪瞪睜開眼，就見窗外黑得跟鍋底似的，連個雞叫都沒有。
    "你個作死的小蹄子..."賈環抄起枕頭就要砸，"這天還黑著呢，叫魂啊？"
    吉祥急得直跺腳，嘴皮子利索得像放鞭炮："我的爺誒！今兒可是鄉試頭場，貢院門口這會兒怕是都排上隊了！太太連夜讓廚房備了蒸糕粽子，說是要討個"高中"的彩頭。趙姨娘更絕，天沒亮就跑去觀音廟燒頭香，臨走還塞給我一包符紙..."
    賈環一聽"符紙"二字，腦仁兒就疼。上回趙姨娘不知道從哪個遊方和尚那兒求的"狀元符"，貼床頭沒兩天，害得他連做三晚噩夢——夢見自己在考場上寫不出文章，急得直啃硯台。
    "得得得，更衣更衣。"賈環打著哈欠爬起來，剛套上外衫就聽見"刺啦"一聲。這貢院特製的考衫薄得跟紙似的，袖口直接裂開道口子。
    吉祥一拍腦門："壞事了！這衣裳是要用糨糊漿過的..."說著就往外跑，"爺等著，我找廚房要碗剩粥去！"
    主仆倆手忙腳亂折騰到東方泛白。等賈環抓起考籃往外衝時，趙姨娘風風火火闖進來，一股子香灰味嗆得人直咳嗽。
    "我的兒！"趙姨娘往他懷裏塞了個鼓囊囊的荷包，"這是娘求的文昌符，貼在左手心；這是魁星踢鬥符，貼在右腳底；這是..."
    賈環低頭一看，好家夥！荷包裏紅紅黃黃一堆紙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戲班子的行頭。
    "貼著這些進考場..."趙姨娘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保準考官看你卷子就頭暈眼花，稀裏糊塗就點你做舉人！"
    賈環嘴角直抽抽，心說這不是作弊是做法啊！正要推辭，忽聽外頭小廝喊："三爺！車馬備好了！再不走要誤時辰了！"
    二、貢院門前的眾生相
    馬車剛到街口就走不動了——前頭堵得跟臘月裏趕集似的。賈環掀簾子一瞧，謔！貢院門前烏泱泱全是人腦袋，有白發蒼蒼的老童生顫顫巍巍捧著《四書大全》的，也有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搖著灑金扇子的。
    最絕的是西街鹽商家的胖兒子，四個家丁抬著頂綠呢大轎，轎輦上掛著"蟾宮折桂"的綢幡。那胖小子正坐在轎裏吃燒雞，油手往轎簾上一抹就是一道油印子。
    "瞧把他能耐的..."吉祥撇撇嘴，"聽說他爹給捐了個監生，連縣試府試都是花錢打點的。"
    正說著，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榮國府的環三爺嗎？怎麽著，今年就要越級考舉人？莫不是府上又捐了官兒？"
    回頭一看，是同窗李有德，身邊還跟著幾個紈絝子弟，個個臉上掛著譏笑。賈環心裏暗罵，麵上卻假笑："幾位兄台來得早啊。"
    "那是自然！"李有德撣了撣衣襟，"我們這些寒門學子可比不得貴人們，自然要..."話沒說完，突然腳下一滑，"撲通"栽進了路旁臭水溝。
    人群哄笑開來。賈環憋著笑伸手去拉："李兄小心！聽說這青石板是衙門新鋪的..."話音未落，自個兒也踩著塊西瓜皮，要不是吉祥眼疾手快，差點表演個一字馬。
    三、嚴查夾帶的龍門關
    好不容易排到貢院龍門，前頭突然騷動起來。隻見幾個衙役押著個白衣書生往外走，那書生褲腿裏"嘩啦啦"往下掉小抄，密密麻麻跟下雪似的。
    "哎呦我的娘！"吉祥倒吸冷氣，"這得抄了多少啊..."
    提調官是個黑臉大漢，嗓門大得震耳朵："都瞧見沒有？！這就是作弊的下場！昨兒個剛有個在毛筆杆裏藏紙條的，今兒又來個褲襠裏塞書的！你們當考官都是瞎子啊？！"
    賈環聽得直縮脖子，突然想起趙姨娘塞的那包符紙還在袖子裏。正想偷偷扔掉，隊伍已經排到他了。
    "姓名！籍貫！"黑臉考官翻著名冊，突然皺眉："榮國府的？"
    賈環心裏"咯噔"一下。那考官盯著他看了會兒，突然伸手："考籃打開！"
    這一翻不要緊——先抖摟出個胭脂盒吉祥偷偷塞進來提神的），又摸出本《西廂記》昨晚上墊枕頭忘拿出來的），最要命的是那遝符紙，"嘩"地散了一地。
    "這是...？"
    賈環急中生智："這是家母抄的佛經！說是要保佑考場平安..."
    "是嗎？"考官拈起一張看，"這畫得跟鬼畫符似的..."正要細看，那符紙突然"噗"地自燃起來，嚇得他直接甩了出去。
    趁這亂子，賈環抓起考籃就往裏衝，身後傳來怒吼："站住！你鞋底還沒檢查..."
    四、臭氣熏天的號舍爭霸
    貢院裏巷子縱橫，賈環舉著考牌找了半天，終於在西字十八號前站定——好死不死正對著茅房！那味道衝得他眼淚直飆，活像有人往他鼻子裏塞了隻臭襪子。
    剛要進號舍，隔壁突然探出個腦袋："兄台要草紙不？上好的宣紙，隻要三錢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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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環定睛一看，這不是縣試時賣他假墨錠的劉二嗎？正要罵人，突然"咣當"一聲，他號舍的木板塌了半邊。
    "這..."賈環傻眼了。遠處監考官踱步過來，他急中生智，掏出趙姨娘給的符紙往斷茬處一貼——你猜怎麽著？那破木板居然真給粘住了！
    剛坐定要研磨，隔壁茅房突然傳來聲情並茂的背誦："大學之道...在明明...噗...德..."隨著可疑的"嘩啦"聲，一股新鮮熱辣的味道撲麵而來。
    賈巡差點把隔夜飯嘔出來，趕緊掏出吉祥準備的香包捂鼻子。結果用力過猛，"噗"地一聲，香粉撲了滿臉，嗆得他直打噴嚏，活像隻落了水的貓。
    五、啼笑皆非的考試進行時
    終於開始答題。題目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賈環盯著看了半天，突然想起王舉人說的："破題要緊的是新奇，那些考官看八股文看得都要吐了..."
    他眼珠一轉，蘸墨寫道：
    "要說這老百姓啊，就跟咱們府上廚娘王大媽一個樣。你讓她"把魚收拾了"，她能刮鱗去鰓做得利利索索；可你要跟她講《齊民要術》裏怎麽醃魚肉，她準拿著擀麵杖追你二裏地..."
    寫完自己先樂了，趕緊塗掉重寫。正琢磨著，忽聽隔壁傳來"咯吱咯吱"的動靜。偷眼一瞧，好家夥！斜對過的考生正在啃芝麻燒餅，那叫一個香啊。
    那廝見賈環瞅他，居然遞過來半塊："兄台要不？夾了醬牛肉的。"
    賈環剛要擺手，肚子"咕嚕"一聲出賣了他。那考生眨眨眼："三錢銀子，或者..."壓低聲音，"借我看看破題？"
    這時監考官的大靴子聲由遠及近。說時遲那時快，那機靈鬼"嗖"地把燒餅塞進硯台裏，賈環則把偷看的視線轉向自己考卷——隻見上頭寫著：
    "眾所周知，子從來不說廢話..."
    他絕望地閉了閉眼，趕緊塗改。這一急不要緊，手肘碰翻了硯台，墨汁潑了一褲襠。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原來起風了，好幾個考生的卷子正漫天飛舞，有個白發老童生追著自己的考卷跑，活像隻撲蝴蝶的老貓...
    六、劫後餘生的放榜時刻
    轉眼到了放榜日。賈府上下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賈政在書房轉圈兒，把地磚都快磨出坑了。趙姨娘更絕，直接在院子裏擺了香案，見人就問："看見喜鵲沒？聽見喜鵲叫沒？"
    突然外頭鑼鼓喧天，管家賴大氣喘籲籲跑進來："老、老爺！中了！三爺中了第五名經魁！"
    "當真？！"賈政手一抖，茶碗摔了個粉碎。
    外頭報錄人已經唱起來了："捷報！貴府賈老爺高中丙子科舉人第五名經魁！"一嗓子吼得半個寧榮街都聽得見。
    趙姨娘"嗷"一嗓子就暈了，手裏還死死攥著沒來得及送出去的銀票。丫鬟們手忙腳亂抬人的抬人，掐人中的掐人中。賈環自個兒倒站在那發愣，直到吉祥往他手裏塞了個熱乎乎的燒餅——正是考試時沒吃成的那種。
    咬了一口，賈環突然想起什麽，趕緊掏袖子。你猜怎麽著？那張寫著"眾所周知，子從來不說廢話"的草稿紙，居然一直揣在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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