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孝服加身
    賈母的靈柩入土那日，秋雨綿綿。賈環身著粗麻孝服，跪在泥濘的墓前，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淚是雨。當最後一抔黃土覆蓋棺木時，他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那個在原著中注定敗落的賈府，如今終於徹底擺脫了命運的桎梏。
    "三弟，該回了。"賈璉撐著油紙傘過來，聲音沙啞。這位往日風流的璉二爺，如今眼窩深陷，下巴上冒著青黑的胡茬，孝服下露出的手腕竟比女子還要纖細。
    賈環點點頭，起身時膝蓋一陣刺痛。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跪了整整三個時辰。回府的路上，雨幕中的榮國府顯得格外肅穆，門前新換的白燈籠在風中搖曳，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二、丁憂日常
    守孝的生活比賈環想象的更為嚴苛。按照禮製，他們需"寢苫枕塊"，即在草席上就寢，以土塊為枕。這日清晨，賈環從草席上醒來，發現後背已被粗糙的席子磨出了血痕。
    "三爺，該去祠堂了。"茗煙端著銅盆進來，水中漂浮著幾片柏葉——這是守孝期間的規矩，洗漱不得用熱水，還要以柏葉潔麵以示哀思。
    祠堂裏，賈政已經跪在先妣靈位前。這位素來嚴肅的工部員外郎，如今更像一尊石像，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賈環默默跪在父親身後，注意到他原本烏黑的鬢角已經斑白。
    "父親..."賈環輕喚一聲。
    賈政微微側首，目光落在兒子磨破的膝蓋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去敷些藥。"
    這簡短的三個字，卻讓賈環心頭一熱。要知道在原著中，賈政對這個庶子幾乎不屑一顧。
    三、意外詔命
    守孝的第七日，林如海突然造訪。這位巡鹽禦史同樣身著素服，但腰間卻係著明黃色的宮絛——這是奉旨辦事的標誌。
    "聖上口諭。"林如海在祠堂前站定，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賈環所獻曬鹽法成效顯著，今兩淮鹽場增產三成。特準其在守孝期間，遇鹽政要務可破例商議。"
    賈政聞言，眉頭緊鎖："這...於禮不合..."
    "存周兄多慮了。"林如海扶起跪著的賈環，"聖上說"孝在心意，不在虛禮"。況且隻是偶爾議事，不礙的。"
    待林如海走後，賈政盯著兒子看了許久，突然問道："那曬鹽法...真是你所創？"
    賈環心跳加速——這曬鹽法確實是他憑借現代知識改良的。"兒子...兒子隻是看了些雜書，胡亂想的..."
    出乎意料，賈政竟點了點頭："你比你二哥強。"說罷轉身離去，留下賈環呆立原地。
    四、族學新貌
    賈政致仕後，果真將全部精力投入族學。這日賈環去送新抄的教材，遠遠就聽見父親洪亮的講課聲。
    "...《左傳》雲"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賈政的聲音突然中斷，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賈環急忙進屋，隻見父親扶著講台，咳得滿麵通紅。案上的茶盞裏，茶水已經見底。
    "父親該歇息了。"賈環遞上自己的帕子。
    賈政擺擺手，待喘息稍定，指著堂下三十多個學生道："這些孩子...都是賈家的未來..."
    賈環這才注意到，學生中竟有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這分明是附近佃戶家的孩子。要知道在原著中，賈府族學可是連秦鍾這樣的親戚都嫌棄的。
    "父親，這些..."
    "是你大伯的主意。"賈政又咳嗽兩聲，"他說老太太生前最憐貧惜弱..."
    賈環心頭一震。那個在原著中強取豪奪的賈赦，如今竟有這般覺悟？
    五、整頓家業
    有了皇帝的特別準許，賈環開始著手整頓賈府產業。這日他正在核對田莊賬目，忽聽門外一陣騷動。
    "環哥兒！環哥兒！"薛蟠大呼小叫地闖進來，一身綾羅綢緞與賈府的素淨格格不入。
    賈環皺眉："薛大哥，我在守孝..."
    "知道知道！"薛蟠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可我娘非逼著我來...喏，這是我家所有鋪子的賬本。"說著命小廝抬進兩口大箱子。
    賈環翻開最上麵一本，隻見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各種糊塗賬，有的地方甚至沾著油漬。他強忍怒氣道："薛大哥，這些賬..."
    "哎呀，我哪看得懂這些！"薛蟠滿不在乎地擺手，"我娘說了，以後都聽你的。對了..."他突然壓低聲音，"聽說你要弄什麽"股份製"？給我留點啊！"
    賈環哭笑不得。他確實打算將薛家的產業改製，引入現代股份製，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麽快。
    "薛大哥，這事急不得..."
    "我懂我懂！"薛蟠神秘兮兮地湊近，"你放心，我那些狐朋狗友都打點好了，沒人敢搗亂。"說著掏出一份名單，"這些都是靠得住的..."
    賈環接過一看，上麵竟詳細列出了金陵各家商號的背景和靠山，連各家掌櫃的脾性都標注得一清二楚。他驚訝地抬頭，正對上薛蟠憨厚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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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吧？"薛蟠得意地眨眨眼，"我薛蟠雖然讀書不行，可這金陵城裏，還沒有我摸不透的門道！"
    六、深夜密議
    這夜，賈環正在燈下研究薛家的賬本，忽聽窗欞輕響。他警覺地抬頭，隻見一個黑影敏捷地翻窗而入——竟是柳湘蓮！
    "柳兄？你這是..."
    柳湘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林大人讓我私下交給你。"
    賈環拆開火漆，信上隻有寥寥數語："鹽引有異，甄家涉入，慎之。"
    他心頭一凜。甄家，那可是原著中賈府倒台後落井下石的"老親"啊！
    "柳兄可知詳情？"
    柳湘蓮搖頭："林大人隻說，讓你借整頓薛家生意之便，暗中查訪江南鹽務。"說著又從靴筒取出一塊令牌，"這是巡鹽禦史衙門的通行令。"
    賈環摩挲著冰涼的令牌，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個穿越者，已經徹底改變了賈府的命運軌跡。如今連皇帝都對他另眼相看，林如海更是將他視為心腹。
    "替我謝過林大人。"賈環鄭重收好令牌，"對了，柳兄近日可見過寶玉？"
    柳湘蓮神色一黯："見過了...他現在整日在族學教書，人都瘦了一圈。"頓了頓，又道，"前日我去看他，他正在抄《金剛經》，說是為老太太祈福..."
    賈環心中感慨。原著中那個最終出家的寶玉，如今竟在族學教書育人，命運的改變竟如此徹底。
    七、孝期思悟
    轉眼到了臘月，守孝已過百日。這日賈環在祠堂守夜，望著賈母的靈位出神。燭光搖曳中，他仿佛又看見老太太慈祥的笑容。
    "老祖宗..."他輕聲道，"您看見了嗎？賈家現在很好...寶玉當了先生，鳳姐不再放貸，連薛蟠都開始學做生意了..."
    一陣穿堂風吹過，燭火猛地跳動幾下。賈環忽然覺得，這或許就是賈母在天之靈的回應。
    他取出懷中的家業改革方案，在燭光下細細審閱。這份方案凝聚了他這些年的心血——從族學到田莊，從商鋪到鹽務，每一項都參照現代管理方法進行了革新。
    "三爺..."茗煙悄悄進來，"薛大爺又來了，說是有急事。"
    賈環歎了口氣："讓他進來吧。"
    薛蟠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身上還帶著酒氣："環哥兒！大喜事！"他一把抓住賈環的手，"我剛從北靜王府回來，王爺說...說..."
    "說什麽？"
    "說皇上要召見你！就在年後！"薛蟠激動得語無倫次，"是為曬鹽法的事！聽說還要賞你呢！"
    賈環愣住了。原著中賈府被抄時，他可是被發配邊疆的命啊！如今竟要麵聖受賞？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但賈環心中卻燃起一團火——這團火，將照亮賈府全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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