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北伐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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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的鍾聲還在紫禁城上空回蕩,隆慶帝已經披衣起身。燭火將他的身影投在乾清宮的楠木屏風上,如同一條躁動的龍。"大寧衛失守?"皇帝的手指捏著軍報微微發抖,羊皮紙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殿外北風呼嘯,吹得窗欞咯咯作響。兵部尚書張翰跪在殿中,額頭上的汗珠滴在金磚上,發出細微的"嗒嗒"聲:"蒙古土默特部聯合建州殘部,一夜連破三關...朵顏衛指揮使阿勒坦臨陣倒戈,打開城門..."他的聲音突然哽住,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的金屬聲。
    錦衣衛都指揮使踉蹌入殿,飛魚服下擺沾滿泥雪,在殿內金磚上拖出幾道汙痕:"八百裏加急!開平衛陷落!守將李如鬆戰死,首級被懸於城門!"他呈上的軍報還帶著冰碴,在暖閣中漸漸融化,水漬在禦案上暈開一片。軍報上的血跡已經發黑,但"三萬鐵騎南下"幾個朱批大字依然觸目驚心。
    隆慶帝猛地站起,腰間玉佩與劍鞘相撞,發出清脆的錚鳴。他快步走向殿角的遼東沙盤,靴底踏在金磚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內格外清晰。"傳旨!"皇帝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青玉筆架叮當作響,"神機營即刻整軍五萬,三日後北伐!戶部調撥糧草百萬石,工部準備新式火器!"
    殿角銅漏滴答聲中,首輔高拱輕咳一聲,象牙笏板在掌心輕叩:"陛下,時值隆冬,塞外苦寒..."話音未落,隆慶帝已經轉身,龍袍下擺掃過沙盤,將幾個代表蒙古騎兵的小木偶掃落在地:"難道要等韃子兵臨城下嗎?"
    京郊大校場上,新式火器在冬日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佛郎機技師阿爾瓦羅操著生硬的官話,手中的銅尺敲在炮身上,發出沉悶的咚咚回響:"這尊大將軍炮,可發開花彈...射程三裏..."他的翻譯官是個年輕的翰林,說話時不斷嗬出白氣,在寒風中迅速凝結成霜。
    校場四周站滿了文武官員,他們的貂裘在風中微微顫動。突然一聲震天巨響,炮口噴出的火舌將三百步外的土牆轟得粉碎。飛濺的碎石打在觀禮台前的鐵盾上,發出雨點般的劈啪聲。幾位年邁的文官嚇得跌坐在地,官帽滾落一片,在凍土上發出咕嚕嚕的滾動聲。
    "好!"隆慶帝撫掌大笑,驚起遠處鬆林中的寒鴉群,"有此利器,何愁漠北不平?"他手指撫過尚帶餘溫的炮管,金屬的冰涼觸感讓指尖微微發顫。炮身上"萬曆元年製"的銘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工部侍郎匆匆上前,手中賬冊翻動嘩嘩作響:"新鑄佛郎機炮二百門,魯密銃八千支,火藥五十萬斤..."他每報一個數字,就有書記官在旁記錄,毛筆在紙上劃出沙沙聲。突然校場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隊騎兵飛馳而入,馬蹄踏碎薄冰的脆響打斷了匯報。
    為首的千戶滾鞍下馬,鐵甲鱗片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稟陛下,遼東急報!李成梁將軍在廣寧衛大破女真殘部,斬首兩千級!"他呈上的捷報還帶著遼東的寒氣,在溫暖的陽光下漸漸蒸騰起白霧。
    隆慶帝展開軍報,羊皮紙發出輕微的脆響。他的目光突然停在最後幾行字上:"蒙古可汗遣使求和?"皇帝冷笑一聲,將捷報重重合上,"告訴使者,朕要親臨漠北受降!"
    德勝門外,北風卷著雪粒抽打在將士們的鐵甲上,發出細密的敲擊聲。神機營總兵戚繼光勒馬而立,馬鞍上的銅飾在陰沉的天色下依然閃閃發亮。他身後五萬大軍列陣如林,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一片翻騰的血海。
    "開拔!"戚繼光手中的令旗劈開寒風,發出裂帛般的聲響。傳令兵立即吹響號角,低沉的號聲在城牆之間回蕩,驚起一群在箭樓上棲息的烏鴉。
    大軍如黑色洪流湧出城門,鐵靴踏地聲震得城樓上的瓦片簌簌作響。街道兩旁跪滿了送行的百姓,幾個孩童好奇地抬頭張望,立即被母親按住了腦袋。突然一陣奇特的吱呀聲由遠及近——三十輛炮車緩緩駛過,包鐵的車輪碾過凍土,留下深深的轍痕。每輛炮車需要八匹挽馬拖拽,馬鼻中噴出的白氣在寒風中形成一片薄霧。
    隆慶帝站在城樓上,寒風將他貂裘的毛領吹得不停抖動。當最後一隊火銃兵走過時,他突然解下腰間龍泉劍:"賜戚卿家尚方寶劍!"寶劍從城頭墜下,劍鞘與戚繼光的胸甲相撞,發出清越的金石之聲。
    大軍最前方,三輛造型奇特的戰車格外引人注目。這是工部最新研製的"火龍車",車身上布滿銅管,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隨軍的佛郎機技師正在調試機括,齒輪咬合的哢哢聲讓旁邊的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
    隊伍中段,輜重營的民夫們推著獨輪車,車輪在凍土上發出吱扭吱扭的呻吟。每輛車上都堆滿了糧袋,最上麵綁著幾壇烈酒,隨著車身的晃動,酒液在壇中發出輕微的晃蕩聲。
    "報!"一騎快馬從後方飛馳而來,馬蹄聲如擂鼓,"遼東李將軍派五千鐵騎前來助戰,已過居庸關!"傳令兵的聲音嘶啞,鐵甲上結滿了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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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繼光微微頷首,目光越過茫茫雪原,望向北方隱約可見的群山。那裏,蒙古人的金頂大帳正等待著大明鐵騎的到來。他輕輕撫摸著尚方寶劍的劍柄,皮革與金屬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陰山腳下,明軍大營的燈火如星河落地,在漆黑的草原上格外醒目。中軍帳內,戚繼光正在查看沙盤,手中的小旗插在幾個關鍵隘口,木質的旗杆與沙盤碰撞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突然帳外傳來戰馬嘶鳴和鐵甲碰撞聲。"報!前鋒遭遇蒙古遊騎!"傳令兵單膝跪地,鐵甲上的冰晶隨著他的動作簌簌掉落,在地毯上融化成一個個深色的小點。
    黎明時分,雪原上突然響起連綿的火銃聲,如同除夕夜的爆竹。蒙古騎兵的皮甲在鉛彈麵前如同薄紙,中箭的戰馬倒地時發出淒厲的哀鳴,在寂靜的草原上回蕩。一個百夫長舉著彎刀衝鋒,突然被開花彈擊中,爆開的血霧在潔白的雪地上潑出刺目的紅。
    "追擊!"戚繼光的令箭擲在案上,木質的脆響驚醒了發呆的參將。明軍的馬蹄聲如雷滾過草原,驚得旱獺從洞穴中倉皇逃竄,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細小的腳印。
    追擊途中,一支蒙古伏兵突然從山坳中殺出。箭矢破空之聲驟起,幾個明軍應聲落馬,鐵甲砸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但很快,三輛火龍車被推到陣前,隨著引線燃燒的嘶嘶聲,數十道火舌噴湧而出,將蒙古騎兵吞沒。皮甲燃燒的焦臭味隨風飄來,夾雜著傷者的慘叫聲。
    傍晚收兵時,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一個年輕的火槍手發現了個奄奄一息的蒙古少年,正要補上一刀,卻聽見對方用生硬的漢語說道:"...餓..."少年從懷中掏出一個已經凍硬的饃饃,遞過去時,手上的血滴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嗒"聲。
    黃昏的草原上,十幾個蒙古包在炮火中燃燒,羊皮燃燒的焦臭味彌漫在空氣中。幾個牧民跪在地上,驚恐地望著從未見過的武器——三輛偏廂車正在組裝,工匠們用銅錘敲打固定銷,金屬碰撞聲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放!"隨著旗官令下,連環弩車發出機括彈動的嗡鳴,數百支箭矢如烏雲般騰空而起,箭杆破空的尖嘯聲令人毛骨悚然。潛伏在山丘後的蒙古射手還沒來得及放箭,就被釘死在草坡上,鮮血順著草葉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夜幕降臨時,明軍營地裏亮起神秘的燈光。這是工部新製的玻璃氣死風燈,比傳統的燈籠亮數倍。蒙古斥候遠遠望見,以為是神明降世,嚇得掉頭就跑,箭囊中的箭矢相互碰撞,叮叮當當響了一路。
    中軍帳內,戚繼光正在查看新送到的軍報。突然帳外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士兵們的驚呼聲。"怎麽回事?"他掀開帳簾時,皮質帳簾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隻見夜空被一道亮光照亮——原來是工部試驗的新式"飛天燈",巨大的燈籠正緩緩升空,下麵懸掛的銅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好個"天燈示警"!"戚繼光撫掌大笑。這燈籠升到數百丈高,方圓數十裏都能看見,蒙古人任何夜襲的企圖都將無所遁形。他轉身回帳時,聽見幾個士兵在竊竊私語:"聽說這燈能飛三天三夜不落...可不是,工部那些匠人..."
    與此同時,蒙古大營裏正在殺最後幾匹戰馬。聽著遠處明軍營地的歡笑聲,一個老牧民喃喃道:"漢人怎麽運來這麽多糧食?"他手裏的骨刀割在馬肉上,發出鈍鈍的摩擦聲。年輕的頭人望著天空中詭異的光點,握緊了手中的護身符。
    黃河渡口,數百輛糧車正在通過新搭建的浮橋。戶部主事手持算盤站在高處,珠子碰撞的劈啪聲與河水嘩嘩聲相應和:"每日耗米兩千石,醃肉五千斤,幹菜..."他突然住口,看著河麵上新到的船隊。
    三十艘漕船吃水極深,船舷與水流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押運的武官笑著揭開苫布,露出裏麵金黃的稻穀:"南洋新稻,一歲三熟!"他拍開酒壇泥封的聲響驚起了河邊的水鳥,撲棱棱的翅膀拍打聲打破了河麵的平靜。
    輜重營的工匠們正在岸邊組裝水車,木槌敲擊榫頭的咚咚聲此起彼伏。這是最新式的"龍骨水車",據說一天能磨麵百石。幾個蒙古探子躲在遠處的蘆葦叢中,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他們踩碎薄冰的輕微聲響被水車的噪音完全掩蓋。
    更令人驚歎的是隨軍的醫療營帳。十幾個白布帳篷排列整齊,裏麵不時傳出傷員的呻吟聲。軍醫正在使用新式的"麻醉散",傷兵喝下藥湯後很快昏睡,手術刀切開皮肉的聲音再也引不來慘叫。藥碾子在石臼中滾動的聲音,成了醫療區最常聽到的聲響。
    而在蒙古大營,情況截然不同。幾個薩滿正在跳神治病,腰間的銅鈴叮當作響。一個傷兵疼得咬斷了木棍,斷裂聲被淹沒在誦經聲中。營地裏彌漫著腐肉和草藥混合的怪味,偶爾傳來戰馬最後的嘶鳴——那是傷重不治的戰馬被宰殺時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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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魯倫河畔,兩軍終於正麵相遇。蒙古可汗的金頂大帳在陽光下耀眼奪目,帳前蘇魯錠長矛上的黑纓在風中狂舞,發出獵獵聲響。"衝鋒!"號角聲撕破長空,萬馬奔騰震得大地微微顫抖,細小的石子在地麵上跳動。
    "列陣!"戚繼光寶劍出鞘的龍吟傳遍三軍。火槍手們整齊劃一地裝填彈藥,鉛彈倒入槍管的沙沙聲連成一片。當蒙古騎兵進入三百步時,大將軍炮突然怒吼,炮口噴出的火焰將晨霧都染成了橘紅色,炮彈出膛的轟鳴驚飛了方圓數裏的鳥群。
    衝鋒的騎兵如割麥般倒下,幸存的戰馬拖著腸子狂奔,馬蹄踏在血泊中發出黏膩的聲響。蒙古可汗的瞳孔裏映出越來越近的明軍騎兵,他最後聽到的,是自己金冠落地的清脆撞擊聲。
    戰場上突然下起小雨,雨滴打在鐵甲上發出叮咚聲響。血水混著雨水在低窪處匯聚成小溪,發出潺潺水聲。一個明軍士兵發現了個受傷的蒙古小王子,正要舉刀,卻見對方掏出一塊玉佩——上麵刻著漢字"永昌"。
    "住手!"戚繼光的聲音突然響起。他下馬時,鎧甲發出熟悉的嘩啦聲。接過玉佩仔細端詳,發現背麵刻著"大明賜"三個小字。"這是永樂年間賞賜給順義王的..."他的手指摩挲著玉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隊蒙古騎兵護著一輛馬車突圍,車輪碾過屍體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追!"戚繼光翻身上馬,馬刺輕磕馬腹的金屬聲格外清晰。
    追擊持續到日落時分。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上時,明軍終於截住了那輛馬車。掀開車簾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車裏坐著個漢族女子,懷中抱著個混血嬰兒,孩子正在嘬著手指,發出輕微的吮吸聲。
    乾清宮裏,隆慶帝正在把玩蒙古可汗獻上的金印。金印落在禦案上,發出沉悶的"咚"聲。"漠北諸部請降..."他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爭吵聲。
    "北伐耗費太過!"戶部尚書將賬冊摔在地上,紙張散開的嘩啦聲在殿內回蕩,"五百七十萬兩白銀啊!這還不算陣亡將士的撫恤..."
    兵部尚書冷笑一聲,腰間玉帶碰撞作響:"若不出兵,蒙古人打草穀損失的何止千萬?"他指著地圖上幾處焦黑的標記,"這些被焚的糧倉,被擄的百姓..."他的手指敲在地圖上,發出篤篤的聲響。
    爭論聲被突如其來的捷報打斷。錦衣衛雙手呈上染血的戰報:"戚將軍生擒土默特部首領!"羊皮紙展開時,幾粒塞外的砂礫落在金磚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戰報中提到繳獲的"金帳",實則是用絲綢覆蓋的普通帳篷,被雨水淋濕後正滴滴答答地漏水。
    隆慶帝突然大笑,笑聲在殿內回蕩:"傳旨!設漠北都護府,駐軍三萬!"他的手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幾位閣老麵麵相覷,手中的象牙笏板相互碰撞,發出細碎的哢噠聲。
    居庸關外,凱旋的大軍正在休整。戚繼光站在烽火台上,望著遠處新立的界碑。石匠最後一鑿落下,清脆的叮當聲在峽穀中回蕩,驚起了幾隻棲息的山鷹。
    "將軍在看什麽?"副將遞來水囊,皮囊與鐵甲摩擦發出吱呀聲響。遠處,士兵們正在拆除營帳,帆布抖落的撲撲聲此起彼伏。
    戚繼光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草原,仿佛看到更遠的西方——那裏有傳教士說過的,更強大的火器與戰艦。一陣風吹過,將他的鬥篷掀起,獵獵作響如戰旗飄揚。
    營地裏,幾個士兵正在擦拭火銃,槍管與布條摩擦發出有節奏的沙沙聲。一個年輕的蒙古俘虜好奇地觀望,被老兵嗬斥:"看什麽看!這可是機密!"嗬斥聲驚動了拴在旁邊的戰馬,它們不安地刨著蹄子,鐵蹄與石頭碰撞出點點火星。
    遠處的山坡上,幾個蒙古孩子正在撿拾戰場上遺落的鉛彈。金屬與石頭碰撞的叮當聲,隨著暮色一起,漸漸消散在遼闊的草原上。最小的那個孩子突然舉起個閃亮的東西——那是一枚明軍火槍手的銅紐扣,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芒。
    更遠的地方,一隊商旅正沿著新修的官道緩緩西行。駝鈴叮咚,車輪轆轆,與草原上的風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新的邊疆樂章。商隊最前方,一麵"茶馬互市"的旗幟在風中舒卷,發出獵獵的聲響,仿佛在宣告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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