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戳了杜上歌的肺管子了，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她不學無術。
    難道習武不算是學習嗎？非得學詩書禮儀，才算是學習嗎？
    祝清棠上下打量杜上歌，眼神裏的譏諷藏也藏不住：“哦，也不怪你如此，畢竟你身上的土腥氣，比她們還重。”
    幾個貴女都哈哈笑開了。
    杜上歌的嘴皮子其實沒有多厲害，她信奉武力決勝負。
    隨侍皇上不允許帶刀劍，長鞭卻不受限製，杜上歌毫不猶豫抽出長鞭。
    二妹小妹嚇一跳，要是真的動手，哪怕贏了她們也不占理啊。她倆連忙拉住杜上歌，小聲勸著。
    祝清棠本來還擔心杜上歌的長鞭，但見司家姑娘都攔著，她麵上更得意幾分。
    畢竟是在圍場，附近的侍衛不少，杜上歌就是嚇唬嚇唬人，哪裏敢真的動手呢？
    還是司沐顏站出來，走到杜上歌麵前，冷冷的看著祝清微：“那不是土腥氣，那是征戰沙場的武將，身上的血與沙的氣味。”
    她語氣鏗鏘有力：“祝小姐久居京都，太平日子過慣了，不知我大周能有如今，靠得不是嘴上功夫，而是將士們的頭顱與熱血！”
    這話，讓在場的貴女們都有些發怵。
    如今重文輕武，她們這些文官的女兒，總覺得高人一等，看不上武將之後。但私下看不上沒事，要是說出來，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她們不敢給家族招禍，各自對看，下意識往後躲。
    祝清棠姐妹更是氣得不行，偏又無可奈何，這樣的話。
    她們本來以為司家姐妹在鄉下這麽多年，定然被養得小家子氣，不論說什麽，都會羞憤欲死。而她們的目的，也就是要好好羞辱司家姐妹一番。
    沒想到十年過去了，司沐顏的口齒竟然還伶俐了不少。
    果真是鄉下長大，學了那些市井潑婦的做派。
    杜上歌則高興極了，拉著司沐顏說：“對，你說得對極了。祝清棠，你難道覺得司姐姐說得不對嗎？”
    祝清棠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不過旁邊又出來幾個女郎，祝清棠一見，眼睛就亮了，連忙跑過去喊了聲。
    “表姐。”
    上次賞花宴，祝家姐妹沒去，但這個姑娘去了。
    司沐顏還有印象，她沒有跟這位姑娘說過話，卻從桂珊的口中知道這姑娘的身份。左家的嫡女左向晚，並且很有可能會被指婚給太子殿下。
    她將來是太子妃，將來若太子繼位，那就是國母。
    哪怕如今，很多人推測皇上更屬意三皇子為儲君。但畢竟三皇子隻有十三歲，尚未長成，而且太子能力不錯，擁護者也不少，廢太子的可能性沒那麽大。
    所以左向晚一出現，在場的女郎都圍上去，奉承之意十足。
    左向晚隻是掃了一眼在場的人，便微笑起來，語氣裏帶著些許魄力：“這裏是圍場，司家女回京不久，不太懂規矩，以後記住莫要在這種場合生事。”
    她甚至沒有責備，但輕描淡寫的態度，就是一錘定音，說生事的就是司家女。
    二妹皺眉，她不在意別人說閑話，可她最看重的就是公正。既然這個左家女出現，是為了主持公道，就不該這麽偏頗。
    她立刻說：“左姑娘一過來就要偏私嗎？此地我們先過來，祝家女上來就惹事，左姑娘來了不問青紅皂白，就說我們不該生事？”
    左向晚道：“剛剛發生的事情，我都清楚，原就是你們不懂規矩，而且也太過小心眼，一點小事便要斤斤計較，實在不是貴女風範。”
    二妹冷笑一聲，朗聲道：“何為貴女風範？我跟著嬤嬤學了這麽久的貴女風範，其中便有三從四德，想來諸位小姐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吧？四德裏麵的婦言有雲，言辭得體，不搬弄是非。請問左姑娘覺得，到底是我們斤斤計較，還是祝二小姐搬弄是非在先，失了貴女風範呢？”
    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左向晚麵色沉沉，盯著二妹看了好久，才側頭看了眼祝清微。
    “二表妹今日太沒有規矩，回頭我會稟明你母親，罰你抄寫女誡。”
    說完，她帶著一眾女郎轉身走了。
    杜上歌衝著她們的背影吐舌頭翻白眼，小妹無奈的拉住她，讓她莫要再做了。
    “司二姐姐可真厲害。”杜上歌崇拜的看著二妹，又看向司沐顏，“大姐姐也厲害！嘿嘿，祝家姐妹平日就仗著她們有位姐姐是皇後，格外耀武揚威。”
    小妹掰著指頭算：“先皇後是祝家姐妹的姐姐，卻是左小姐的姑母，這麽算來，祝家姐妹比左小姐還長了一輩，怎麽她們還表姐表姐的喊得歡？”
    杜上歌笑道：“本來論親疏，她們就不同輩。但不知什麽時候起，祝家突然說有位旁支姑娘嫁入左家，要按照那個輩分來算才對。”
    “真是亂了套。”二妹點評一句，卻也沒有再多說了。
    而左向晚帶著祝家姐妹回去，等旁人褪去，這才沉了臉：“平日與你們說過的都忘記了？如今太後尚在，司家又受皇上看重，你們何必跑去丟人？”
    祝清棠一肚子不服氣，全都往妹妹身上撒：“都是你無用，連幾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都敵不過。”
    祝清微哪裏敢回應，垂頭喪氣很不高興。明明是嫡姐讓她去的，她還能不去嗎？
    “好了，你也不要怪清微了。”左向晚溫和的拉起祝清微的手，“都是自家姐妹，理應互幫互助。司家姐妹的確伶俐得很，又是故意針對你們。咱們技不如人，隻能生受了這份委屈。”
    祝清微感動的抬起頭看向左向晚，要是她生在左家，哪怕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有左向晚這樣溫柔的長姐，也要好得多吧。
    不像現在，家中庶女那麽多，她要想盡辦法哄得祝清棠開心了，才能稍微得幾分臉麵。
    祝清微也隻是片刻思忖，她的將來還要靠嫡母呢。倒是今日，司家女這般下她們祝家的麵子，此事絕不能忍。
    很快，她就想到反擊的方法。
    既然你們與杜家女親如一家，那就正好，叫你們拖一拖杜家女的後腿，看你們還能不能這般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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