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年2月3日大年初二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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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1965年2月3日大年初二
香港
正如葉翔所謀劃的,一份絕密報告呈送上去,上麵認可了他的說法:“共諜”陳明遠被情報局偵悉,倉皇出逃;情報局挖出了深潛已久的毒瘤,以前“湘江”、郭漢、“神斧”等等行動屢屢失敗的原因大白於天下。情報局順利把喪事辦成了喜事,葉翔也暫時渡過了難關。
陳明遠的學生人多勢眾,又大多身居要職,總不能連根拔起吧,而內部審查又查不出任何證據證明陳明遠還有同黨,折騰了大半個月,隻好草草收場;最後倒黴的是澳門站,不僅人員大換血,而且從甲級大站降成了澳門組,算是對上麵有個交代。
劉楚源率田佩瑜、田之雄、曹少武一幹人等在春節前返回了香港站,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田之雄回到香港後,立即密寫了份關於陳明遠事件後情報局內部反應的匯報交給陳伯。他順便問了問阿秀的情況,陳伯說阿秀現在很忙,她走紅後,沙老板一下子讓她同時上了兩部電影的女主角,住在公司租的公寓裏,平時很少回家,就是大年三十晚回來吃了頓年夜飯,初一下午又上工了。說話時,老人眼裏流露出一絲落寞,讓田之雄很是心酸。
莫之英回台北了,陳明遠回大陸了,阿秀又忙著拍戲,田之雄這個春節過得孤身隻影,沒滋沒味。今天才大年初二,假日還有好幾天呢,街上倒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車水馬龍,可他覺得跟他沒有一絲關係。
臨近傍晚的時候,屋裏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懶懶地拿起電話,聽筒裏傳來一個他熟悉的聲音:“阿雄哥,恭喜發財,大吉大利呀!”
“喔,是大牙啊。”
“大過年的,阿雄哥怎麽呆在家裏,出來走走吧,賞個臉小弟請您吃飯。”
“懶得動。”田之雄懶洋洋地回答。
“要是英哥請你呢?”電話那頭大牙壓低了嗓門。
“怎麽?他來了?” 田之雄一激靈,莫之英來香港了?!
“您現在就過來酒吧吧,他在我這裏。”
“好,我這就過來。”
“我讓車子去碼頭接您。”
一個多小時後,田之雄在九龍的猛獅酒吧見到了久違了的莫之英,兩兄弟使勁擁抱了一下。
“英哥,你這是從哪兒來?我剛從台北回來,向局裏打聽你,他們說你出差了。”
“是,我剛從日本回來,路經香港,看看你。”
“那你怎麽不到站裏找我,躲到這裏來?”
“不是怕給你找麻煩嗎,我的任務與香港站無關,我也不想見他們。再說這裏離啟德機場近,我明天下午還要飛台北呢。”
酒吧重新裝修了,音響、燈光都換了,生意好了不少,不斷有客人進來,舞台上一個陌生的年輕歌女正淺斟低唱。田之雄四下望望,沒有看見紅姐。黃大牙笑嘻嘻地說:“紅姐現在大牌了,唱壓軸,要晚些才過來。”
莫之英擺擺手說:“大牙,你這兒太吵了,找個地方我們單獨吃個團圓飯去,我跟你雄哥好久沒見了,單獨聊聊。”
黃大牙忙不迭說:“兩位老大,早就安排好了,離我這兒不遠,我找人帶你們過去,你們兄弟好久不見了,先說說話,晚些我和紅姐過來陪兩位老大吃宵夜。”
大牙果然機靈,莫之英與田之雄進到不遠處酒樓訂好的包間,一桌酒菜已經備齊。
莫之英坐下,擰開酒瓶蓋,往兩人麵前的小酒杯倒上酒:“阿雄,咱們多久沒在一起喝酒了?”
田之雄舉起酒杯:“一年多了,去年我回台灣為趙安國的案子作證完了,我們一起吃了個飯,那次你心情不好,就沒喝。來,英哥,今天補上。”
兩人一飲而盡,莫之英邊斟酒邊感慨地說:“說起趙安國,我還要感謝你呢。你逮住了趙安國,洗清了我的冤屈,還了我的自由,要不老子就得脫了這身皮蹲大獄啦。來,這杯算我的心意。”
酒過三巡,田之雄關切地問了一連串問題:“英哥,你現在怎麽樣?問題都弄清楚了吧?還回三處了?安排什麽工作了?”
莫之英苦笑一聲:“隻有你這個兄弟關心我呀!我無家無業,無兒無女,前半生豁出命為黨國效力,卻落得個兩度被拘押審查。呆在裏麵的時候,我就想,這他媽上哪兒說理去,等放出去了,老子就不給情報局幹了。可是你知道,進了這個門,生是軍統的人,死是軍統的鬼,以前不是有句話嗎,站著進來,躺著出去!哪兒那麽容易脫這身衣服啊?趙安國被抓,我清白了,出來後正好碰上局裏新設了個部門,專門針對非法組織的,歸三處管,就自告奮勇去了那裏。”
田之雄點點頭:“算是平安度過一劫吧。那反非法組織跟日本有什麽關係,你去哪兒出個什麽差啊?”
莫之英答:“這你老弟就有所不知了,關係大了!最早的非法組織就是日本投降後,由前日本駐台灣的總督策動一些日本人還有漢奸、敗類組成的。遷台後,該非法組織受到打擊,就把大本營設在了日本。其中有個叫廖武毅的,曾經兼任過台北市一個什麽局的局長,50年代跑到日本,糾集了一些敗類。更加喪心病狂的是,這個家夥居然在前幾年還收買指派刺客;事情敗露後,那個刺客被國安局的懲戒小組在東京給追殺了。我在日本都呆了大半年了,就是針對廖的,工作已大見成效,估計很快就會傳來好消息的。”說到自己的工作,莫之英興奮起來,臉上露出少許得意而又神秘之色,說到關鍵處也適時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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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田之雄連聲叫好,嗓門也高了起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漢奸,我們的父親就是讓漢奸出賣給日本鬼子的。我支持你痛打這幫背棄祖宗的東西。”
“國民黨當年對付共產黨不客氣,現在對非法組織也毫不手軟。妄想依靠外國人搞分裂,那是自尋絕路,這一點上國共目標是一致的。來,我這個國民黨和你這個前共產黨幹一杯!”莫之英笑嘻嘻地舉起杯。
“應該連幹三杯!”
好久沒見,兩人話很投機,不多時一瓶酒很快就喝光了,莫之英又開了第二瓶,眼睛卻意味深長地盯著田之雄:“澳門陳站長跑了,對你沒什麽影響吧?”
田之雄有些警覺:“對我能有什麽影響?他在澳門站,我在香港站,不搭界的。”
“陳明遠是我在局裏最佩服的少數幾個人之一,複興社出身,41年的少將,老資格了,他的學生都有好幾個是少將了。看來他跟共產黨聯係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幾件事恐怕都與他有關吧,出走了也好,脫離苦海了。”
田之雄聽出莫之英話裏有話,但卻並無敵意,心裏正琢磨怎麽回答。莫之英話鋒一轉,感慨地說:
“你還真別說,我還真是佩服共產黨,前兩年收拾阿三,嘁哩哢啦三兩下就幹掉他好幾個旅,打得痛快,撤得瀟灑,美國報紙都說,是一場小刀切黃油式的戰鬥。去年底又爆炸了原子彈,在日本的華僑那是奔走相告啊,真了不起。有了核武器,我們就是當之無愧的世界大國了,國民黨沒辦到的事,共產黨辦到了!這話也就是私下跟你說說。有時候我在想,當初把你拉上這條船,是不是做錯了!”
田之雄歎了口氣:“唉,事情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房間門突然開了,黃大牙領著紅姐笑盈盈走進來:“哇,你們都喝了兩瓶了,厲害!”
紅姐也打著招呼:“兩位靚仔,好久不見喲。”
田之雄打著哈哈:“是喲,有陣子沒見了,紅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紅姐邊熟門熟路地張羅著補上餐具、收拾桌麵,邊嗔怪田之雄:“那你又不來看紅姐。”
莫之英見來了外人,話頭一轉:“哎,阿雄,聽說你泡了個小明星喲。”
大牙誇張地嚷著:“哎喲,什麽小明星?!英哥,那可是現在香港最當紅的明星陳黛芳啊!”
田之雄笑罵道:“大牙你可別胡說八道,人家阿秀是正經女孩子,我跟她可沒你們想的那樣。”
“英哥,你聽聽,你聽聽,都叫阿秀了,不信你問紅姐。”大牙衝著紅姐擠擠眼。
“沒錯,托大牙哥的福,李遠翔導演讓我在他電影裏唱了兩首插曲,我去過劇組。我跟陳黛芳小姐閑聊說起雄哥,她那副表情呀…嘖嘖。”紅姐添油加醋一說,大家都哄笑起來,幸好田之雄喝酒喝得臉通紅。
“英哥,你還不知道雄哥英雄救美的故事吧。” 大牙繪聲繪色又說:“我日,太威風了!為了不讓陳小姐去給水房那幫爛仔陪酒,雄哥居然說動了我們14k的龍頭老大葛誌雄,讓發叔領著我們三個堂口近二百個兄弟把深水埗的水房幫圍得水泄不通,一條街都熄了燈,那幫孫子乖乖服軟,我在社團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威水了,太長誌氣了!”
田之雄笑斥道:“閉上你的臭嘴,大牙!哪有這麽誇張。”
莫之英一拍田之雄的後背哈哈大笑起來:“好啊,原來我還擔心我走了你在香港混不開呢,你可比我厲害多了。”
田之雄有些不好意思,分辯道:“都是陳明遠幫的忙,他跟葛誌雄他爹熟,葛誌雄買他的賬。後來,葛誌雄又找過我,我沒去。”
莫之英點點頭:“原來如此啊。”
紅姐豔羨地望著田之雄,用胳膊肘捅了捅黃大牙:“你也學著點兒,這才是男人呢。”
黃大牙沒理她,接著對莫之英絮叨:“還不光如此呢,英哥,葛老大知道我跟雄哥熟,還特別找我去聊了聊,我現在地盤比以前大兩倍了;還有紅姐,能去沙氏影業唱電影插曲,也多虧了雄哥給李導演打招呼呢。來,紅姐,我們一起敬雄哥!”
“來來,大家一起吧!春節快樂!恭喜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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