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年5月10日 廣東省公安廳郭曼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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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1966年5月10日 廣東省公安廳郭曼國辦公室
第一百六十五章
1966年5月10日
廣東省公安廳郭曼國辦公室
雖然沒能抓捕鍾立元也就是特務陳同甫,但抓獲了冒名頂替肖重陽的潛伏特務韓家鴻,並使案件獲得重大突破,因此當顧海濱等人回到局裏,專案組的同事還是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從出差調查線索到破案並順利抓獲一名潛伏特務,僅僅用了半個來月時間,可謂神速。
要知道做政保工作遠不像外人所以為的那樣光鮮神氣,有的幹警奉命追查一個線索,苦苦追蹤好幾年,仍無結果;有的幹警負責的案子,嫌疑人如驚鴻一瞥,何時再露頭不得而知,隻能日複一日地靜靜等待;有的嫌疑人一直沒有反常活動,又沒有確鑿的證據,隻好長期暗中監視;凡此種種,勞苦艱辛,還必須嚴守秘密,不得與任何人透露。因此,政治保衛工作並不總是刀光劍影,驚心動魄,大部分時間是枯燥、乏味、日複一日的重複,更多的是默默無聞、甘於寂寞的堅守,咬緊牙關,不計名利,沒有獎金、勳章和掌聲,有時甚至要以生命為代價維護國家利益,消除針對共和國的隱秘威脅。
從鹽城傳來消息,蔣以生和其他農場的目擊者明確指認那天到黃非家裏的人,正是陳同甫。
韓家鴻的招認、陳同甫的畏罪潛逃和目擊者的指認,使黃非的死因昭然若揭,方梅的出差任務算是漂亮地完成了。她匯總了黃非的審訊筆錄、韓家鴻的招供材料、陳同甫的背景資料、藥物所的毒素檢測報告等材料,急著坐飛機回廳裏向郭曼國和陳振忠匯報。走之前,她讓錢中興先回鹽城市局,告訴他一旦收到商調函並得到局裏批準,即辦理手續前往廣東省廳報到;又囑咐顧海濱買票送肖麗回衢州。肖麗哭哭啼啼不願走,想留在上海打聽肖重陽的下落,方梅和顧海濱心裏都明白,以保密局的狠辣手段,真正的肖重陽多半在當年就已經遇難了,可又不能明說,隻好婉言相勸,讓肖麗先回去,待公安局查到下落就通知她。
朱青林親自開車送方梅去機場,一路上滿臉嚴肅,半天沒開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鍾立元,也就是陳同甫,身份不是一般的小特務,從他潛伏的關鍵崗位而言,可以看出敵人的險惡用心,清除掉他,是為上海清除了一顆重磅定時炸彈。他也算得上是當年保密局寄予厚望的行動高手了,可是這次卻被對方挑選出來執行毒殺黃非的任務,甚至不惜犧牲其生命,可見黃非也許知道一些很重要的情況,必須予以徹底滅口,以保護更重要的人。接下來就要看你們廣東省廳如何挖出那隻鼴鼠了。”
方梅點點頭:“另一方麵,也說明你們上海的政保戰線工作卓有成效,當年特務如麻的上海灘被你們的鐵掃帚打掃幹淨了,敵人也是黔驢技窮,這個陳同甫恐怕是極少數僥幸僅存的潛伏行動特務了。”
朱青林道:“你放心,我們已經組織了專門的追捕小組,顧海濱負責,會持續追蹤線索,盡可能快地將陳同甫緝拿歸案。這個家夥出逃在外一天,就多一分安全的隱患。”
當方梅和陳振忠走進郭副廳長的辦公室,郭曼國把頭從攤在桌麵的文件上抬起,露出了招牌般的溫和笑容,難得地開了句玩笑:“方梅回來啦,女將出馬一個頂倆啊!”
方梅拿出從上海帶回來的材料,言簡意賅地匯報了在鹽城及上海的調查過程和結果。
郭曼國和陳振忠埋頭閱讀方梅帶回的材料,對黃非的審訊筆錄看得尤為仔細。
“從黃非被害一事可以推斷,這個黃非極有可能跟那個西江一號有關係。大致的邏輯是不是這樣的:我們的內部調查涉及到原國民黨廣州第一監獄,也就涉及到前看守黃非,西江一號敏感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便緊急通知了境外的特務組織,要求派人除掉黃非,還指明了黃非現在的住處;境外特務組織為保護西江一號身份不暴露,運送蓖麻毒素至境內,並指示潛伏特務陳同甫取到毒素後,執行毒殺黃非的計劃,造成黃非死於心肌梗死的假象。由此可見,這個西江一號身處的職務能接觸到我們內部調查的情況。”陳振忠率先說。
沉默了一會兒,陳振忠又接著說:“這個黃非多半是見過西江一號的,這一點西江一號心知肚明,否則,西江一號不會緊急向情報局求助,情報局也不會花這麽大代價把黃非滅口。不得不說,敵人這一手走到我們前麵了,導致我們線索中斷。”
郭曼國謹慎地說:“根據方梅調查的結果,黃非被敵人滅口看來是確鑿無疑的,但黃非是不是西江一號的知情人,這一點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有一點能肯定,那就是敵人的舉動,逆向證明了我們的清查方向是正確的。方梅,你工作完成得很漂亮,接到你打來的電話,我已經安排重點秘密排查廳裏的兩類人員:一是曾經被捕並拘押在前廣州第一監獄的人,特別是46、47、48這幾年曾經被關押的人;二是有條件接觸到我們內部調查情況的人。這兩個圈子的交集點應該就是重大嫌疑人,名單很快就會匯總上來。這兩個圈子並不大,已經大大減少了我們的內部調查難度,這首先要歸功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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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梅擺擺手:“現在評功擺好為時尚早,目擊者指認了,陳同甫就是去大豐找黃非的人,但是要定陳同甫的罪,證據鏈還不完善,他本人現出逃在外尚未抓獲,毒素的來源尚不清楚,還有相關的檢材還要拿到北京找有關權威部門複檢。”
一席話說得郭曼國和陳振忠都頻頻點頭。
郭曼國說:“黃非被滅口應該說是明確無誤的,這給我們挖出潛伏特務指明了方向。至於逃跑的那個陳同甫,估計也跑不了多遠,跑出境的可能性也不大,多半是化妝隱匿起來了,就讓上海的同誌去抓吧。方梅呀,陳同甫還沒抓到,毒素複檢的事情就沒那麽急迫了,我想讓你先參加內查小組,一起排查我剛才說的那兩個圈子,你今天就去找政治部鄭主任報到,內查小組人很精幹,都是曆史清白、久經考驗的同誌。我們廳的幹部裏有不少曾經有過地下鬥爭經曆,其中有一部分人曾被捕入獄過,你們的工作就是盡快地、秘密地通過調查工作,確定西江一號的嫌疑人,同時又不能冤枉和誤傷戰友。等完成了這項工作再回北京複檢,順便補探親假,這個五一節你也沒過踏實,北京的周處長又該說我們廣東省廳不近人情了。哦,對了,那個錢中興,我已經給鹽城市局發商調函了,他是個人才,他過來對我們的法醫室和物證鑒定會有很大幫助的。”
方梅站起身:“是,郭廳長,我現在就去找鄭主任報到。”
陳振忠也一同站起身,與方梅一起出了門,一轉頭又隻身回來,掩上門說:“郭廳長,還有個情況,605上次來信說,在香港站劉站長辦公室曾經看到過一張半掩半蓋的紙條,上麵有‘蘇大豐’幾個字,他懷疑是個人名,擔心敵人有陰謀,便發給我們查一下這個人。看完方梅帶回的資料,我有了新的想法,這‘蘇大豐’會不會不是人名而是地名?”
“地名?”
“對,江蘇大豐!”
“完全可能!”郭曼國激動地站起來:“605看到的很有可能是西江一號向敵特機關指示黃非住址的信,或者是情報局總部把西江一號的請求轉發給香港站的電文。這說明指示是由香港站發出的,毒素也很有可能是香港站提供的!原來我們一直以為,以西江一號的重要性,應該是情報局高層直接控製的,這個情況說明情報局總部很可能把西江一號這個關係交給香港站了。”
陳振忠也興奮地搓手:“那麽,完全有機會通過605搞清西江一號的真實身份了。”
郭曼國踱了幾步冷靜下來,搖搖頭:“老陳,你暫時不要給他壓任務。查出西江一號是當初交代給他的重要任務之一,這根弦他會繃著的。但現在是非常時期,陳伯剛剛遇害,他正身處險境,現在最大的任務是保障他的安全,還是讓他繼續緘默。隻要西江一號下放給了香港站,總會有機會查清的。”
“是!”
“另外,還有一件事。”郭曼國招招手讓陳振忠坐下,遞給他兩份報紙。“這兩天的報紙看了嗎?”
陳振忠有些摸不著頭腦:“太忙,沒仔細看,翻了翻。”
郭曼國犀利的目光從眼鏡片後投射過來,點了點報紙的大標題:“那你現在看。”
陳振忠急忙拿起報紙,一份是前天的《光明日報》,通欄大標題是《擦亮眼睛 辨別真假》;另一份是今天的上海市委機關報《解放日報》,大標題赫然寫著《評“三家村”》。陳振忠一目十行看著,如墮五裏霧:“這跟我們的業務工作沒有什麽關係呀?”
郭曼國語氣嚴肅地說:“拿回去好好看,你這個政治保衛處長,可別光抓保衛忘了政治啊!”
陳振忠還是不太明白:“郭廳長,政治這根弦我們處裏可是繃得很緊的。”
郭曼國意味深長地搖搖頭:“從去年年底到今年的形勢變化看,也許一場深刻的政治運動就要來了,我不希望你們喪失政治嗅覺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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