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執不禁心中一動。
    流浪漢這句話真是耐人尋味啊。
    今天是沒吃……
    細思極恐，粗思也極恐！
    他追問道：“你之前吃過？”
    流浪漢垮著臉，無助的說道：“我……我也不確定。”
    “我記得大概是去年秋天，我們也吃過一段時間這個味道的骨頭湯。”
    “這個味道實在太特別了，根本不像是咱們吃過的別的肉味。”
    “其他人也嚐著有點不對勁，他們分析說肯定是黑心飯店用某種動物冒充了牛羊肉。”
    “再加上我們能沾點油水就不錯了，也就沒管那麽多。”
    “我要早知道是人骨頭，打死我也不吃啊！”
    看來這人的味覺比較敏感，所以對氣味能夠清晰的分辨出來。
    但是，他說的時間點，去年秋天？
    如果他們去年真的喝了人骨煮的湯，那豈不是說，去年秋天這裏就已經存在另一名受害者了？
    由不得陸執不深思，他的腦海中瞬間迸出了幾個大字。
    連環殺人案……
    站在一旁的小劉也覺察到時間點不對。
    他追問道：“去年秋天，你們煮的骨頭是哪兒來的？”
    流浪漢遙遙一指樹林外，說道：“也是在飯店街後麵的垃圾桶裏撿到的啊。”
    “我記得斷斷續續吃了一段時間。”
    鼻端縈繞著骨湯的味道，流浪漢忍不住開始反胃幹嘔。
    能斷斷續續吃一段時間，可見他們不是一次撿到的。
    謹慎的凶手，看來分批次處理了屍骨。
    想到屍骨的下落，陸執問道：“煮完的骨頭，你們吃完扔去了哪裏？”
    流浪漢搖搖頭，說道：“這事不歸我管，你問問小吳。”
    小吳是一個略年輕些的流浪漢。
    他說道：“一般骨頭煮個兩三天，再也煮不出啥味了。”
    “大家撈吧撈吧嗦幹淨。”
    “我就會端著鍋，連湯帶骨頭倒那邊的河裏去。”
    “之前的時候，那河裏還有水，倒進去也看不出來。”
    聞言，陸執兩人齊刷刷的再次看向下河。
    搜索再次回到了起點。
    如果他們的味覺判斷無誤，這條河裏，將會有第二名受害者的屍骨。
    陸執看向小劉，說道：“看來這河是非挖不可了。”
    “嗯，等人來吧。”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技術人員和兩名法醫找到了小樹林裏。
    帶頭的法醫是一位30歲左右的幹練女性。
    聽小劉介紹說，她叫江浸月。
    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副主任法醫師，專業技術過硬。
    江法醫聽著小劉的誇讚，朝著陸執點了點頭。
    她看著地上傾倒的碎骨爛菜，與旁邊被挑出來碼放在塑料盆裏的4塊人骨。
    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不禁有些驚訝的問道：“誰幹的？”
    “月姐，不是我！”
    小劉暗暗伸手，指了指陸執。
    江法醫輕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可沒指望是你。”
    “你現在不吐已經是很大進步了。”
    陸執謙虛的承認道：“這些是我挑出來的。”
    “你什麽專業的？接觸過法醫學？”
    “專業無關，自己看過幾本書而已。”
    “什麽書？”
    “《法醫之書》、《法醫秦明》……”
    陸執掰著指頭如數家珍，把秦法醫寫的書羅列出來。
    江浸月露在口罩外的眼皮一跳。
    最終，她豎起大拇指說道：“天賦異稟。”
    “你挑的沒錯，這幾塊的確都是人骨。”
    說著，她就帶領自己的助手，對眼前地上的骨頭進行詳細的分揀。
    這邊法醫忙碌著，他們又趕緊跟技術員說明情況。
    得盡快安排人，將河道裏的屍骨挖掘出來。
    陸執說道：“去年秋天的時候，上遊還沒開始修橋。”
    “骨頭倒入河裏後可能會被水往下遊衝。”
    “時間長了也可能會被河裏的淤泥蓋住。”
    技術員望著亂七八糟的垃圾河底，感歎道：“大工程啊。”
    想要在這種淤泥裏找細碎的骨頭，隻能把整個河底都細細的翻一遍。
    “就咱們這幾個人可不夠，得再調點人過來犁地。”
    技術員說完，就聯係鄭隊了，讓他趕緊安排人過來。
    小劉喃喃道：“也不知道鄭隊那邊監控查的怎麽樣了。”
    如果能確認嫌疑人身份，他們找屍骨的時候，心情多少能輕鬆點吧。
    起碼知道，能夠還死者公道。
    幾人正討論著，一輛黑色牧馬人在小樹林的路邊穩穩停下。
    鄭義和卷卷從車上走了下來，向著小樹林走去。
    卷卷激動的跟陸執說道：“陸哥，我們看到嫌疑人了！”
    陸執眼神一亮，問道：“看到臉了嗎？能不能確認身份？”
    鄭義搖搖頭，說道：“不行。”
    他們在銀行查到了嫌疑人取款的具體時間。
    而後根據時間，在對應的網點提款機查監控。
    監控視頻裏的確能準確的看到是誰取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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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位嫌疑人明顯有備而來，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
    “他不僅帶了頂純黑的鴨舌帽，還帶了墨鏡和口罩。”
    “穿著長袖長褲，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卷卷補充說道：“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獲。”
    “從外形上判斷，取錢的是個肚子有點胖的男人。”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百密一疏啊，他的手……手忘記遮擋了！”
    看來是有線索，陸執問道：“是手部有什麽明顯特征嗎？”
    “嗯嗯，給你們看看。”
    卷卷說著，從手機裏找出剛才截取的視頻照片。
    取款機的監控視角是從上往下拍攝的，臉全被遮擋看不清。
    但是，嫌疑人的手卻拍的很清楚。
    在嫌疑人伸出右手按動密碼的時候，清晰的拍攝到在他的右手虎口位置，有一隻類似於蛇的紋身。
    小劉一拍卷卷，興奮說道：“可以啊，這麽明顯的特征。”
    “一會去飯店街走訪的時候注意點，說不定今天就能破案了。”
    幾人都是一鼓作氣。
    鄭義給技術員安排好人手，一揮手說道：“走吧，先去飯店街挨家挨戶的走訪。”
    “正好也快中午了，順便在附近找個地方吃午飯。”
    “今天一天，估計咱們都得耗在這裏了。”
    說著，他看向已經找到裝備下到河底的技術員，低聲歎了口氣。
    “希望那幾個流浪漢嚐錯了吧。”
    ————————————
    飯店街，就在下河社區的對麵，身後緊鄰著下河。
    其本身是一條由尚未拆遷的自建樓房組成的街道。
    這些自建房一樓大多是搞餐飲的，因而大家都叫這條街為飯店街。
    四人剛走到街口位置，就看到七八個大垃圾桶堆放在飯店街的後麵。
    陸執說道：“這就是流浪漢們撿到人骨的垃圾桶了。”
    “這垃圾桶的位置遠離下河社區，還在飯店的後門。”
    “使用的人，應該隻有這條街上的商鋪。”
    鄭義看到這垃圾桶的位置，對調查方向多了幾分信心。
    凶手，或許一會兒就會出現在他們眼前。
    鄭義說道：“趁著河道那邊的動靜還不大，趕緊挨家挨戶的記錄下來。”
    他做出犯罪側寫：“犯罪嫌疑人為男性，獨居。”
    “身高在170175之間，體型偏胖，右手有明顯的紋身圖樣。”
    “經濟狀況不良，或者有不良嗜好。”
    “6月17日夜間10點後作案，6月18日早上6點在提款機取錢。”
    “卷卷，把紋身照片發到一隊群裏。”
    “是！”
    四人決定分作兩頭，開始從飯店街的兩邊向著中間逐個走訪。
    陸執和小劉是從相反的方向，所以他們要先走到飯店街的盡頭。
    一路上，倆人疑神疑鬼。
    凡是遇到的人，就盯著人家的手端詳。
    小劉更是瞅誰都不像好人，有些緊張。
    他叮囑道：“一會如果發現了嫌疑人，先不要聲張。”
    “你別看你劉哥長得人高馬大的，真抓人的時候不行的。”
    “一定提前通知鄭隊他們，圍堵抓捕才保險。”
    陸執嘴角一抽，對從心的小劉又刷新了認識。
    不過他轉念一想，小劉或許並不是真如自己說的那般弱雞。
    他或許是怕陸執拖後腿，給他個台階下。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打頭的一家黃燜雞米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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