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西郊的機庫內，餘繼承用刺刀在水泥地上勾勒出西歐地圖。刀尖劃過馬奇諾防線的瞬間，陳納德的雪茄煙灰簌簌飄落。
    "上校請看——"餘繼承的刀鋒突然刺向阿登高地，"1918年的塹壕戰需要十萬發炮彈撕開五公裏防線，而今年五月，古德裏安隻用兩百輛三號坦克就突破了色當。"
    陳納德眯起眼睛。機庫外正停著繳獲的日軍九五式輕型坦克，那鉚接裝甲上的彈孔讓他想起西班牙內戰中的德國禿鷹軍團："你是說，閃電戰就像日本人的零式戰鬥機？"
    "不，它們都是早夭的天才。"餘繼承踢開腳邊的九二式機槍零件，"塹壕戰催生出馬克沁機槍，卻也讓迫擊炮和鐵絲網成了戰場死神；閃電戰依賴無線電協同，可一旦燃油耗盡就是廢鐵，而且華夏山地水網縱橫，交通條件隻有歐洲一百年的水準……"他抓起一把沙子。"隻要我能手握十萬支1917——它們能讓在華北的鬼子陷入無窮無盡的人民戰爭。而上校你有一個能和國會大人物說得上話的朋友——哈維.摩根斯頓！"
    陳納德摩挲著飛行夾克上的徽章。1937年他退役時，美國陸軍航空隊還認為轟炸機無需戰鬥機護航。此刻機庫頂棚漏下的陽光，像極了他在華盛頓國會山被晾在走廊時的冷光。
    "餘，我在參議院連聽證會旁聽席位都混不到。"他扯開領口，仿佛在撕開那些不堪回首的舊疤，"哈維·摩根斯頓確實曾經是我在大學的室友，但那混蛋現在眼裏隻有美元！"
    餘繼承突然掀開帆布，露出整箱葛飾北齋的《神奈川衝浪裏》浮世繪茶具。江戶時代的波濤在昏暗中泛起幽藍，宛如太平洋怒潮被封印在瓷釉裏，這是餘繼承在繳獲二十七師團軍列時獲得的小小驚喜。
    這玩意兒雖然是文物，但並不是華夏的東西，賣給鬼佬一點也不心疼。鬼子的東西能拿去換錢、換裝備換糧食，賣的價格再賤都是物盡其用了。
    "去年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類似套組拍出八萬美元。"他輕叩茶碗，脆響驚起梁間麻雀，"如果哈維先生能用這批"廢鐵"換來參議院軍委會的支持，這將是他的傭金。"
    看著這些瓷器，陳納德的眼神裏突然迸發出光芒。
    “叮鈴鈴~~~叮鈴鈴~~”
    哈維·摩根斯頓胡亂穿起睡衣，看了一眼床上還在休憩的美人，關上門後一臉惱怒的接過了越洋電話，咆哮穿透聽筒："克萊爾！你他媽知道現在是紐約淩晨三點嗎？"
    陳納德有點猶豫，聽筒那邊的哈維恨不得想要生吃了他，這種時候談生意實在是……
    "哈維先生，想不想玩場大的？"餘繼承奪過話筒，"賭注是葛飾北齋親手燒製的千度窯變茶具，賭局是六十天內德國突破阿登森林。"
    電話那頭傳來話筒墜地聲，緊接著又被人拾起："你是誰？你瘋了嗎？馬奇諾防線……"
    "馬奇諾的混凝土裏摻著1918年的塹壕思維。"餘繼承截斷話頭，"就像你們摩根大通還在用1929年的經濟模型——順便問下，荷蘭鹿特丹港的石油期貨漲了多少？"
    哈維的呼吸陡然粗重。他今早剛收到殼牌公司密報：德國海關正在突擊檢查輸往瑞士的航空燃油。
    "賭約細則！"哈維停頓了五秒鍾，雪茄剪開合聲與電波雜音重疊，"如果德國人真能複製色當奇跡……"
    "您將在《華盛頓郵報》看到三件事。"餘繼承的刀尖在地麵刻下數字，"第一，荷蘭投降時間不超過五天；第二，敦刻爾克會出現三十萬潰軍；第三，法國戰役結束時，德軍坦克燃油耗盡率超過六成。這是我第一次展示情報能力，也表達了我們華夏人的誠意。"
    陳納德突然插話："哈維，記得1926年咱們在紐黑文賭橄欖球賽嗎？這次賠率是1500！"
    "克萊爾，你他媽是從哪裏找到這個家夥，分明是凱撒附體的東方巫師！"哈維的狂笑震得話筒發顫，"訂最早的船票！我要親眼看看能預知歐洲戰場的家夥長幾個腦袋！"
    深夜，餘繼承獨坐機庫。月光透過頂棚鐵網，將他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棋盤。
    他當然知道哈維會來——那套浮世繪茶具在1945年將被麥克阿瑟以十五萬美元收購，而此刻的賭約不過是個誘餌。真正的殺招藏在細節裏：當哈維見識到scr300電台在敵後戰場的威力，摩根財團自會推動美國陸軍全麵換裝f調頻電台。屆時，滯銷的scr300庫存將像決堤洪水湧向中國。
    "團長，哈維真會來？"周衛國出現。
    餘繼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自顧自的聊起武器："衛國，你知道為什麽1917是塹壕戰最後的絕唱嗎？"餘繼承突然扯過湯普森衝鋒槍拆解，"1918年10月，協約國軍隊利用連續精準的火力，把德國風暴突擊隊釘死在默茲河。"
    他抓起生鏽的法製勒貝爾步槍："而法國人還在用1886年設計的八毫米彈倉！"槍栓拉動的刺耳摩擦聲中，周衛國仿佛看到凡爾登絞肉機的血霧。
    "但是鬼子沒有列裝那麽多自動武器，他們的戰術實際上隻不過是德國暴風突擊戰術的延續。"
    餘繼承將scr300電台接上汽車電瓶。"所以當鬼子自以為在武器裝備和訓練上都以為能夠碾壓我們華夏的時候，美國人一戰時代的裝備就能夠給他們足夠大的驚喜"
    他切換頻道。"而你絲毫不用擔心美國華爾街商人的貪婪和逐利本能，所謂的法規和政策限製，在華爾街的某些人看來都是白天的交通路障，到了晚上即可暢通無阻。"
    “而那個哈維眼裏，隻有賺錢。為了賺錢的機會，他可以把親媽賣掉！”
    大西洋彼岸，華爾街的霓虹倒映在摩根大通大廈玻璃幕牆上，恍如塞壬女妖的魅影。哈維盯著鹿特丹石油期貨曲線。
    k線起伏間，他仿佛看到餘繼承預言的三叉戟：荷蘭投降將引爆原油市場，敦刻爾克潰敗催生軍火期貨暴漲，而法軍潰敗時的燃油危機……
    "給參議員範登堡打電話！"他扯鬆領帶，"就說我發現條處理舊軍火的神奇渠道——對，買家是中國人，用鎢礦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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