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沈風兩條線同時在查這件事，但可怕的是，已經這樣了都沒查出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蘇晴甚至有些想吐槽——原來他們也沒有那麽神通廣大。
    但查她的時候一個個倒是都查得很輕鬆哈？
    等電梯的時候，沈墨給她發來了消息【在樓下了。你下樓了？】
    蘇晴邊走進電梯邊打字回複【。】
    就這麽敷衍，多一個字都懶得打。
    但電梯裏沒信號，顯示發送中，蘇晴也不管，將手機屏幕熄滅。
    剛走出電梯，一隻手驀然將她抓住往樓道裏拽！
    反應不及的蘇晴隻來得及驚呼一小聲，就被拖了進去。
    轉過頭，就和一張肥胖油膩的臉對上——
    是午夜夢回時反複出現在她舊日噩夢裏的那張臉！
    身體立刻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鮑誌峰露出一個惡心的笑容“好久不見了，小晴小朋友。”
    “讓院長叔叔好好看看你。”說著，他已經走近她，那雙肥豬一樣的手試圖摸上她的臉，看著她美豔得不可方物的臉感歎，“長開了，比小時候更漂亮了呢～”
    他的聲音猶如惡魔的低喃，不停回響在她腦海中。
    恍然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那座住著一群吃人怪物的孤兒院。
    兩道分別來自過去和現在的聲音交疊，讓她的大腦忽然變得混沌起來，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方。
    胸膛急促起伏，卻攫取不到一絲氧氣。
    她麵色慘白，雙眼瞪大。
    為什麽？為什麽會遇見他！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直到那隻惡心的手碰到她的臉，蘇晴如觸電般一顫，下一秒，一拳已經揮出去，狠狠揍向他滿是肥肉的臉！
    冷靜，蘇晴，你已經不是那個隻有七歲、無力反抗的小女孩了。
    “啊！！”鮑誌峰捂著臉後退，但也不敢叫得太大聲，生怕外邊有人聽見，“臭婊子，長大了，敢他媽還手了是吧？”
    聞言，蘇晴的眸底瞬時浮現出洶湧得無法掩蓋的殺氣，死死地瞪著他。
    “嘶，你這樣子更帶勁兒了啊。”臉上的猥瑣笑意令她作嘔，鮑誌峰仿佛已經用目光將她給猥褻一遍，“來，讓院長叔叔好好看看。”
    拳頭顫抖不止，蘇晴衝上前，照著他臉上又是一拳！
    “我草！”鮑誌峰根本來不及躲開，那一拳直接打得他鼻梁像是斷了。
    他用盡渾身力氣朝蘇晴撲過去，隻要能壓製住她，他有體重優勢，那她就再也反抗不了，隻能老老實實當刀俎上的魚肉。
    險些被他抱住的蘇晴反胃得不行，回身一腳把他踹開，趁他還未來得及站穩，一腳把人踹翻在地！
    “怎麽，以為我還是隻能像以前一樣任你們宰割嗎？！”
    蹲下身抓著他的衣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能把豬一樣的人給提起來，蘇晴對著他的肥油臉不要命地揮拳，每一下都又快又重。
    不過幾秒，他的臉已經血沫橫飛，讓那張臉看上去更加惡心。
    “住手……別打……”鮑誌峰艱難地求饒。
    蘇晴卻像打紅了眼，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眼底閃爍著嗜血興奮的光，整個人如同瘋魔了一樣，不把他打死絕不會停手。
    樓道一時隻剩下拳頭打在臉上發出的沉悶聲響，令人不寒而栗。
    孤兒院裏經曆過的一切……
    玩過無數次的“捉迷藏”……
    失去生機的小朋友們……
    露出猥瑣淫笑的他們……
    徹夜回蕩在孤兒院上空的絕望哭聲……
    沒有真正逃出來的“她”……
    鮑誌峰已經說不出話，甚至感受不到自己那張臉的存在。
    它已經血肉模糊得看不出人樣了。
    再次抬起拳頭，還未來得及落下，就被一隻手握住，隨即腰間被另一條有力的手臂一攬，蘇晴被強行又溫柔地拉進了一個寬闊的懷裏。
    蘇晴的第一反應是掙紮，像是一頭隻懂廝殺的野獸，要撲上去將他給撕爛。
    “小晴。”沈墨用力將力氣大得可怕的女孩禁錮在懷裏，又要提防著不把她弄傷，隻得一遍遍附在她耳邊低聲安撫她，“小晴，沒事了，不打了，他快死了。”
    理智這才稍稍回籠，掙紮的動作不再那麽大，她怔怔地看著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人，甚至已經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了。
    是她把他打成這樣子的。
    以前覺得像是一頭無法打敗的巨大怪物的人，現在在她的拳頭下變得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不過如此啊。
    嗤笑一聲，蘇晴停止了掙動，忽然覺得疲憊極了，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幹，脫力地將所有重量交給身後堅實的懷抱。
    沈墨牢牢將人困在懷中，感受到她仍舊在極其輕微地顫動，幹脆將她翻過身來摁進懷裏，不讓她再看那些畫麵。
    淡淡的煙草味縈繞在鼻尖，蘇晴上癮般，用力吸了幾口。
    臉頰埋在他溫熱的胸膛，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敲擊著耳膜，另一邊是他極盡溫柔和耐心的嗓音，不厭其煩地安撫受驚的小貓般，大手一下下順著她的後腦勺“別怕，沒事了，不打了，髒了你的手不值得。他不該就這樣死去，他要活著，受盡世間的苦。”
    呼吸逐漸平息，蘇晴像是累極了，明知是沈墨，卻難得不反抗，順從地閉上眼靠著他。
    是啊，怎麽能輕而易舉死去呢？
    哪怕逃了出來，她還是被永無止境的噩夢糾纏不清，那他又憑什麽死得如此輕鬆？
    她要他千百倍奉還！
    為她，為“她”，也為陽光孤兒院裏所有隻是單純渴望一個正常的家的小朋友。
    “好。”懷裏人的聲音含糊，但細聽能聽出來有些哽咽。
    一個字就足以讓他的心髒撕裂般地疼。
    許久，緩過來的蘇晴才抵住他胸口推了一下，語氣很別扭，像難為情又故作凶狠“鬆手。”
    沈墨慢慢把人放開，打量她幾眼，確保她緩了過來。
    從口袋裏掏出一條帕子，他忽然拉起她的手。
    白皙的手背被弄髒，礙眼至極。
    沈墨低頭，仔細又小心地替她把手背上那些髒汙的血擦掉，如同在擦拭一件珍貴的瓷器。
    蘇晴出神地看著他低垂的認真的眉眼。
    她聽見他說——
    “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不該沾染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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