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李慶先是怔住，隨即明白了一切！
    “哈哈哈……”
    “好！好一個失敗演習！”
    他瞬間明白——
    一定是闕勤這個老狐狸太過謹慎，見到幽州防線主動潰敗，一時不知所措，白白錯過了天賜良機！
    其實，北胡人隻要莽過來，什麽都推平了。可偏偏遇上這麽一茬，他們反而自亂陣腳了。
    其實這次，最讓他放不下心的，也是幽州。但為了公平隻能抽簽，老四去幽州，他一直還有點不放心，但此時聽到老四的門客，還算有章有法，心裏的石頭也瞬間落下。
    但竇貴卻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問：
    “陛下……何故發笑？”
    嗬嗬，
    李慶擺了擺手，止住笑聲，長長籲了口氣，娓娓說：
    “竇卿，你可知……幽州這有多險？”
    “啊？”
    竇貴更是不解。
    李慶目光深邃，緩緩說：
    “從情報來看，阿史那和闕勤已決心總攻，其勢必如雷霆萬鈞。而駿王呢？剛剛抵達幽州不過三日啊！三日之間，幽州城防未固，軍心未穩，必敗無疑啊！”
    “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然兒搞了這麽一出匪夷所思的‘失敗演習’……”
    他頓了頓，又歎了口氣才說：
    “這麽一個千鈞一發之際，卻是陰差陽錯，歪打正著，恰恰把阿史那和闕勤那兩個老狐狸給唬住了！”
    哦……
    竇貴也終於明白了——
    闕勤老賊這是自己嚇唬自己呢！
    如果什麽也不想，直接推下來，幽州已經淪陷了。
    不過這局勢，卻是讓人後怕不已，假如有一點點偏差，情形就完全兩樣了！幽州一旦失陷，整個北境捉襟見肘，湟州也勢必保不住了。
    想到這裏，他是由衷地說：
    “陛下，駿王真乃福將啊！”
    是啊，
    李慶一邊慶幸，一邊踱步，又說：
    “如今，幽州軍民經曆了這番切膚之痛，哀兵必勝，軍民同心，士氣已然不同。”
    “真乃萬幸！天佑我大乾啊！”
    嗯嗯！
    竇貴和眾將紛紛點頭，心想——
    駿王果然奇特！
    每次都莫名其妙就贏了？
    ……
    河州。
    城頭寒風凜冽。
    李泰負手而立，玄色王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麵色沉凝如水，此時在城頭一邊踱步，一邊凝神思索。
    謀士馬周與張玄素，亦步亦趨，也對眼下的戰局感到萬分難解。
    來到河州已逾十日。
    李泰采取了最穩妥的策略——堅壁清野，嚴令禁絕任何形式的出戰。
    雖然士氣不高，也倍感挫折，倒也換來了暫時的平安無事。
    但這樣一味僵持，也並非長久之計，如果湟州那邊不解圍，戰局終究難以緩和。到時候終究是無功而返。
    此時，
    三人站在城頭，遙遙望著蒼茫原野。
    張玄素不無憂慮地說：
    “湟州那邊，皇上與宇文讚將軍互為犄角，雖能牽製西番與北胡主力，卻也陷入了僵持啊……如此對峙之局，變數就難以預料了……”
    嗯嗯，
    “不錯。”
    馬周接過話頭說：
    “西番、北胡聯軍雖人多勢眾，可皇上野戰無敵，不斷襲擾，葉護定然勞而無功……而葉護為人剛愎自用，睚眥必報，斷然不肯罷休啊。”
    “殿下，臣料定，此時此刻，葉護可汗一定正在尋思破局之策，多半就被在北境尋找戰機，這就不得不防啊……”
    他雖然沒有說透，但李泰一點就通，淡淡說：
    “是啊……北胡必定要圍魏救趙……而主攻方向，必然還是雲州與幽州。不怕別的，就怕老三、老四頂不住啊……”
    一提到幽州，
    李泰忽然又有點不耐煩了，因為昨夜傳來消息——
    李然又玩了個失敗演習的詭計，歪打正著，倒算是暫時站穩了腳跟。
    將士們私下裏又在說李然是個天降福星什麽的……
    這就讓李泰非常不爽，總覺得如此軍國大事，難道也靠運氣？
    另一方麵，李然的莫名其妙的成功，也讓他立功心切，想到這河州肯定沒有什麽機會了……
    一念至此，
    他下定決心，沉聲說：
    “幽州絕不能失！一旦幽州有失，北線糜爛，則全局崩壞！”
    “殿下的意思是……？”
    馬周和張玄素一時看過來。
    “立刻擬定密奏，呈報父皇。”
    “言明幽州戰局之凶險，李然僥幸得手，不足為恃。懇請父皇早做決斷，從遼東抽調精兵，火速增援幽州！”
    “如若可能，本王願與李然對調！讓他來河州！本王自去鎮守幽州！”
    這？
    “是，殿下！”
    兩人躬身應道，心裏卻想——
    殿下還是想立功啊！
    這河州地勢安全，他自然就想去幽州躍馬揚鞭了。
    ……
    此時的雲州，卻與各地迥然不同。
    在李貞的軍管戒嚴秩序下，城中氣氛已經窒息！
    他厲兵秣馬，嚴刑峻法，還主動出擊，與北胡多次小規模接觸，互有勝敗。但他卻謊報軍情，說是北胡人主動挑釁。
    如此激進冒險、倒行逆施，讓他嚴信、岑勉等人也暗自心驚膽戰。
    此刻，
    雲州衙堂之內。
    嚴信感覺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想到借著幽州戰報剛剛過來，想要勸諫一番，於是說：
    “殿下，如今湟州戰事陷入膠著，陛下親自坐鎮也難速勝。北胡主力受挫，下一步極可能全力猛攻四鎮邊關啊。”
    “雲州與幽州，首當其衝，最為凶險！而幽州經過失敗演習後，士氣高昂，城防堅固……依臣之見，我們是否應當暫緩攻勢，以穩妥為上？”
    他的言下之意是：敵人見幽州無機可乘，說不定就來攻打雲州，如果還要主動出擊，那就麻煩了……
    哼！
    李貞冷哼一聲，冷冷說：
    “穩妥？”
    “戰爭有穩妥的嗎？越是危急時刻，越是不能龜縮防守！”
    “防守就是等死！”
    他猛然轉頭，大聲說：
    “至於幽州！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
    “真正的勝利，從來不是守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
    “隻有主動出擊，將敵人徹底碾碎，才是守住雲州的唯一辦法！”
    “不管北胡是主攻幽州，還是主攻雲州！”
    “我們都要主動出擊！”
    啊？
    這？
    嚴信等人聽得心頭一凜，看著李貞眼中的狂熱，再也不敢多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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