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直地望著她近在咫尺的瞳孔，那瞳孔清澈又深邃，裏麵清晰地映著兩個小小的自己，像極了被困在琥珀裏奮力掙紮卻又無法逃脫的飛蛾。困意如洶湧的潮水般再次向我襲來，一波接著一波，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正逐漸被黑暗吞噬。
    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我看到的是她指尖殘留的茉莉香在月光裏嫋嫋升騰，那香氣輕盈又縹緲，宛如那年被無情撕碎的蝴蝶標本，在時光深邃的裂縫裏永遠綻放著殘缺而又淒美的姿態。
    “婉婉，好好珍惜吧！”她的氣息輕輕拂過我耳畔，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訣別意味，像是要把這句話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底。我在心底瘋狂追問，她究竟指的是什麽？是讓我珍惜與白皓宇之間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還是我們這段長達十年，如同陳釀般珍貴的友誼？可此時，我的聲帶仿佛被冰冷的月光徹底凝固，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任由無盡的疑惑在心中翻湧。我實在堅持不住了，從小到大，我從未熬過如此漫長的夜，困倦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我緊緊籠罩。
    第二天清晨，溫暖的陽光輕柔地透過窗戶，灑在我的臉上。我在空蕩又略顯涼意的被窩裏悠悠轉醒，意識還帶著剛睡醒的朦朧。枕邊，那淡淡的茉莉香依舊縈繞不去，仿佛還在訴說著昨夜的故事。旁邊，一張被壓皺的紙條靜靜躺著，似乎在等待我去揭開它的秘密。我緩緩伸出手，輕輕展開紙條，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字跡：“有些繭，必須自己咬破才能飛翔。”這字跡是趙麗特有的娟秀，隻是在最後幾個字上，墨痕暈染開來，像是寫字的時候，她落下了傷心的淚水，那淚滴洇濕了紙麵，模糊了原本清晰的筆畫。
    我望著窗外正在抽芽的梧桐樹，嫩綠的新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歡快地舞蹈。可我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生機勃勃的景象上，腦海裏不斷盤旋著昨夜趙麗未說完的話，她到底讓我珍惜什麽呢？這個疑問如同一團迷霧，在我心頭久久不散。
    懷揣著滿心的困惑，我迫不及待地找到賈曉麗，將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滿心期待她能幫我分析分析，解開這縈繞在我心頭的謎團。我心急火燎地把紙條拍在她麵前，指甲不經意間刮過紙麵，發出尖銳刺耳的刺啦聲響，仿佛是我此刻混亂心情的真實寫照：“趙麗昨晚住在我家，留了這個。”
    賈曉麗微微皺眉，伸出指尖輕輕撫過紙條上暈開的墨跡，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審視。片刻後，她突然冷笑出聲，那笑聲裏滿是不屑：“她還是這麽愛演。”
    說著，她緩緩抬頭，目光投向窗外那棵抽芽的梧桐樹，思緒似乎也隨著目光飄回了過去：“你記得初二那年嗎？她和範之明的表白，也是用這種含含糊糊、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方式。”
    我靜靜地望著她，陽光灑在她臉上，睫毛在陽光下顫動，投下一片片陰影，像是跳動的音符。看著她這副模樣，我突然想起林悅曾經對我說的話：“趙麗是個騙子，誆我去找白皓宇......”那些話語如同重錘，再次敲擊著我的心。
    “所以，曉麗你是因為什麽和趙麗不對付的？”我一臉好奇地看著賈曉麗，眼中滿是探尋的神色，追問道！
    與此同時，我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珠手鏈，那一顆顆圓潤的珠子，曾經是趙麗送我的生日禮物，承載著我們曾經美好的回憶，可此刻，卻硌得我的皮膚生疼，仿佛在提醒著我那些美好已然破碎。
    賈曉麗微微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那棵梧桐樹。陽光穿過新生的葉片，在她側臉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那光影交錯的模樣，像極了那年我們在畫室不小心打翻的鬆節油，在潔白的畫布上暈染出複雜而又難以捉摸的紋路。
    “哎！我的傻丫頭！”她突然伸手，輕輕捏了捏我肉嘟嘟的臉頰，動作親昵卻又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這事兒說來話長啊......”她指尖殘留的薄荷味護手霜，那清新的味道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趙麗總愛用的柑橘香，兩種截然不同的香氣，此刻卻在我的記憶裏交織纏繞。
    賈曉麗告訴我，上高中之後，她接觸的人和事情都變得越來越多，如同打開了一扇通往更廣闊世界的大門，在這個全新的天地裏，她開始以一種更為成熟和理性的眼光去重新審視身邊的人，包括趙麗。
    起初，賈曉麗隻是隱隱覺得趙麗身上透著一絲讓人不太舒服的勁兒，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就好像在一個原本和諧的樂章裏，偶爾出現了一個不那麽協調的音符，輕微卻又不容忽視。
    趙麗在與人相處時，總能根據對方的身份和喜好，迅速調整自己的言辭和態度，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行為讓賈曉麗感覺趙麗很不真實，仿佛她一直戴著一層麵具，讓人無法看到她真實的內心。
    隨著日子一天天緩緩流逝，校園裏的四季更迭仿佛也悄然見證著賈曉麗對趙麗看法的逐漸轉變。春天，校園裏的花朵競相綻放，五彩斑斕，而賈曉麗對趙麗的不滿也如同這春天裏瘋長的野草，在心底暗暗滋生。夏天，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也似乎將賈曉麗心中對趙麗的負麵情緒一點點放大。趙麗那些細微卻又不容忽視的行為，就像沙粒般慢慢堆積在賈曉麗心裏，讓她對趙麗的看法愈發負麵起來。
    賈曉麗開始有意無意地拉開與趙麗之間的距離。雖然她們沒在一個班級，但學校就那麽大，抬頭不見低頭見。有時候遇上趙麗親親熱熱地喊她，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仿佛她們之間的關係從未改變。而賈曉麗隻是會簡單地打個招呼，眼神裏透著一絲敷衍，然後匆匆離開，留下趙麗一臉的錯愕。有時候趙麗去她的宿舍熱情地邀請她一起玩，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還會帶上一些小零食，試圖拉近彼此的距離。賈曉麗也會推脫說自己想獨自休息，語氣平淡卻又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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