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天都在做什麽？”
    “你在公開場合幾次讓他難堪，讓他威信掃地，現在他除了病區和辦公室，哪裏都不敢去了。”
    蘇婕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坐的更穩當些。張益安的肚子太大，頂得她隻能在張益安的腿上坐下半個屁股，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
    “算他識相，如果乖乖聽話，就讓他做個太平院長，否則，我就讓他打哪來回哪去。”張益安霸氣外露，引得蘇婕雙目之中異彩連連。
    “那是，你和董事長是好兄弟，他那麽信任你，療養院的事還不是你說了算。”提到董事長，蘇婕的語氣中充滿了敬畏。
    蘇婕話鋒一轉：“梅明聰想去小紅樓，被我糊弄過去了。”
    張益安聞言一愣，得知梅明聰沒能成行，這才鬆了一口氣，“我會專程跟小紅樓打招呼，讓他們嚴加防範，嚴禁任何人進入。若是有絲毫差池，就讓他們統統滾蛋。”
    蘇婕見張益安對小紅樓如此重視，心中愈發好奇，便詢問張益安小紅樓裏究竟住得是什麽人。她用盡渾身解數，撒嬌、軟語相求，張益安始終不為所動，守口如瓶。
    “你繼續盯著他，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向我匯報。”
    “遵命，我的大老爺。”蘇婕學著古代女子的模樣，行了個萬福禮，扭著腰肢出門了。
    蘇婕剛跨出門檻，就聽見張益安的笑聲從身後傳來，“不準跟你老公同房。”
    她的腳步微微一頓，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是，老爺，奴家記下了。”回到辦公室蘇婕狠狠啐了一口。
    老東西，我又不是你老婆，跟誰睡覺關你屁事。惹急了，我就去勾引那個小白臉院長。
    當然，這些話她隻敢在心裏想想，絕不敢真的付諸行動。家裏正是用錢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這份豐厚的收入。唉，看來隻能委屈老公了。
    另一邊，梅明聰默默捏起桌上的一粒米飯，送入口中細細咀嚼。自從上次在小食堂用餐後，他就再也沒去過哪裏，也婉拒了胖廚師專門安排一個人給他送飯的好意。實在是不忍心浪費糧食。如今，他的工作餐都是由蘇婕幫忙帶回來的。
    他和張益安在公開場合“碰”了幾次，大致摸清了這個人的性格。極度愛麵子、專橫、霸道，喜歡搞一言堂、完全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辦公樓的各個部門頭頭腦腦多是半大老頭子，鮮有年輕人的身影。他們唯張益安馬首是瞻，梅明聰的命令根本出不了辦公室。
    他們的日常就是手裏一張報紙，桌上一杯茶，閑來無事就四處串門，嚼舌根，傳是非，正經事一件也不幹。知道的，這幫人是來上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來養老的。
    整個療養院暮氣沉沉，各部門嚴重超編，更有甚者，每個部門還專門設有一個辦公室主任，這些主任手下又養著一幫吃閑飯的人，偏偏這些人異常穩定，幾乎沒有主動離職或跳槽的。
    這種怪異的組織結構和管理模式，讓梅明聰感覺自己仿佛穿越了時空，又重溫了一遍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
    與辦公樓的人滿為患形成鮮明的對比的是，醫生、護士、護工等一線工作人員嚴重不足。他們平均每個人要照顧十多個病人，工作強度大，工作時間長，加之醫療設備老化，嚴重打擊了醫護人員的工作積極性，導致離職率高居不下，人手極度緊缺。
    貫穿梅明聰兩輩子，自詡人生閱曆豐富，卻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奇葩的私營企業。
    收起飯盒，梅明聰走進休息室，揭開了白板上的黑布，眼前展現出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關係網的中央正是張益安的名字，周圍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一根根線條縱橫交錯，將所有名字串聯在了一起。
    這張關聯廣泛的關係網，將梅明聰緊緊束縛住，讓他感到窒息，透不過氣來。有這樣一張無形的網在，難怪曆任院長都幹不長久了。
    梅明聰最近的成果，便是理清了療養院內部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當他的目光落在張益安的名字上時，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如果梅明聰僅僅是一個外聘的院長，他的命運無疑會與以前的院長無異，幹不了幾天就得滾蛋。但他擁有一個其他人所不具備的身份——董事長女婿。有了這個身份，他無需卷入複雜的人事鬥爭，也不用去爭取大多數人的支持，他隻需一力降十會，將關係網全部扯爛即可。
    隻是還有一件事情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張益安擔任副院長多年，為何始終沒能晉升為院長。
    梅明聰收拾了幾件衣服，駕車返回李家別墅。沿途山路曲折，風景秀麗，他卻無心欣賞。
    梅明聰將外套交給徐媽，路過二樓健身房時，透過半開的門縫，他看到了正在練瑜伽的郭娜娜。
    郭娜娜若有所感，警惕地朝房門口看了一眼，與梅明聰四目相對。她低低地驚呼一聲，抓起旁邊的毛毯披在了身上。
    “夫人，今晚想吃什麽？”徐媽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打破了兩人尷尬的氣氛。
    徐媽是個守規矩的人，除了打掃衛生，她通常不會上二樓。
    郭娜娜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高聲回應：“徐媽，你過來一下，我不小心扭到腳了。”
    言罷，郭娜娜挑釁地看向梅明聰，那眼神仿佛在說：小子，有種你就繼續留在這裏，誰先走誰是小狗。
    梅明聰雖然對男女之事不甚精通，卻也並非初哥，自然不會被這等小伎倆難倒。他搶在徐媽進入健身房之前，攙扶住了郭娜娜，臉上裝出一副關切的神情，“怎麽這麽不小心，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郭娜娜正要發作，徐媽恰好推門進來。她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等徐媽靠近，她掙脫梅明聰的攙扶，在徐媽的幫助下，“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威看著裹得像個粽子的郭娜娜，疑惑地問道：“怎麽穿成這樣，你很冷嗎？”
    “身體有些不舒服，總感覺畏寒，睡一覺就好了。”郭娜娜含糊其辭地回道，還不忘偷偷瞥一眼正埋頭吃飯的梅明聰，恨不得一叉子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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