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亂世梟雄:曹操的登頂與落寞

字數:3458   加入書籤

A+A-


    建安十八年213 年)秋七月,鄴城的槐樹正落著黃葉,曹操站在新落成的魏社稷宗廟前,看著工匠們將最後一塊刻有 "魏" 字的匾額掛上屋簷。他摸著腰間的倚天劍,劍鞘上的螭虎紋已被磨得發亮,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天子使者的通報:"陛下聘公三女為貴人,少女留國待年。" 他轉身時,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 劉協這招 "聯姻",終究是晚了十年。
    九月的漳水河畔,金虎台的地基剛打好,曹操就迫不及待地登上土台,看著鑿渠的民夫們引漳水入白溝。荀彧的侄子荀攸湊過來:"明公鑿渠通河,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大笑,聲震河穀:"當年袁紹據河北,靠的是糧道暢通;如今吾鑿白溝,既利屯田,更利行軍,何樂而不為?" 話雖如此,眼底卻映著遠處的漢室宗廟 —— 那裏的香火,早已比不上魏宗廟的旺盛。
    最妙的是官製改革。當第一任魏尚書令荀攸接過印綬時,曹操特意說:"此職掌王命出納,非大才不能任。" 表麵是放權,實則將漢朝尚書台的核心權力移入魏王府。那些曾在許都朝堂冷眼相看的老臣,看著六卿官署在魏都拔地而起,終於明白:漢室的三公,早已成了魏王府的擺設。
    建安十九年冬,當伏皇後的密信被搜出時,曹操正在孟津渡口視察水軍。信中 "帝以董承被誅怨恨公" 的字句刺痛了他,卻又覺得可笑 —— 劉協啊劉協,你何時才能明白,這天下早已不是你劉氏的天下?他故意讓郗慮去辦廢後案,看著伏氏兄弟被處決時,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洛陽,那個為他說好話的老臣伏完。"陛下莫怪," 他對著空蕩蕩的宮殿自言自語,"非吾狠辣,乃天命如此。"
    建安十九年春,夏侯淵的捷報送到時,曹操正在籍田扶犁。這位親自耕種的魏王,看著 "興國屠之" 的密報,手指在犁把上捏出青白:"早 tod 毋丘興,羌胡之事,須以利驅之。" 原來安定太守毋丘興不聽勸告,派範陵入羌,果然引發叛亂。他轉身對荀彧之子荀惲說:"你父若在,必笑吾成了預言家。" 語氣輕鬆,卻讓身邊的許褚握緊了刀柄 —— 興國屠城的消息,早已讓羌胡聞風喪膽。
    征張魯的陽平關之戰,堪稱曹操軍事生涯的絕筆。當楊昂的十萬大軍據險而守,他卻在退軍時故意讓戰馬嘶鳴,待敵軍鬆懈,解剽、高祚的奇兵已攀著野藤摸到關後。破城那日,他看著張魯的寶庫珍寶,突然想起初入洛陽時的窘迫:"當年蹇碩的馬車裝飾,比起這,不過是螢火之光。" 卻下令將珍寶登記造冊,隻取了一枚刻著 "漢寧" 的玉印 —— 這是張魯稱帝的證據,更是他向天下昭示 "代漢者當塗高" 的信物。
    建安二十一年夏,當漢獻帝進封曹操為魏王的詔書送達時,他正在銅雀台宴請匈奴單於。呼廚泉的目光落在他的遠遊冠上,那是天子新賜的冕冠,十二旒玉串遮住了他半張臉。"單於可知," 曹操舉著西域葡萄酒,"昔日冒頓單於寫信戲侮呂後,如今匈奴卻要向魏王稱臣?"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 "魏王車駕稱警蹕" 的通報,單於的酒杯在案幾上磕出聲響 —— 他聽得出,這是天子儀仗的規格。
    立曹丕為魏太子的儀式上,曹植的醉態讓曹操皺起眉頭。這個偏愛文學的兒子,終究不如兄長曹丕懂得權謀。他看著司馬懿在角落低眉順目,突然想起郭嘉臨終前的提醒:"司馬仲達,有狼顧之相。" 卻又自嘲地笑笑:"吾在,仲達不過是個尚書郎;吾死,方是子桓的考驗。" 殿外的泮宮傳來朗朗書聲,他知道,自己推行的儒學教育,終將成為曹魏代漢的輿論基石。
    建安二十四年春,陽平關的箭雨打碎了曹操的西征夢。劉備據險而守,他看著地圖上的定軍山,突然想起夏侯淵的首級被送回時,那張被箭矢射穿的臉。"妙才夏侯淵字)輕敵," 他對張合說,語氣裏難得有一絲哀傷,"但孤更恨這蜀道難,難如上青天。" 退兵時,他特意命人在棧道刻下 "魏王到此",既是不甘,也是對劉備的警告 —— 這天下,終究還是姓曹的。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的洛陽,積雪未化。曹操躺在床榻上,看著卞王後為他梳理白發,突然笑了:"孤當年在譙縣騙婚,騙來你這個倡家女,如今竟成了王後。" 卞氏眼眶發紅,他卻轉頭對曹丕說:"子桓啊,鄴城府庫的屯田賬冊,比玉璽更重要。" 臨終前,他望著帳外的軍旗,想起官渡的火燒烏巢、赤壁的東南風起,忽然輕聲說:"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 這話,終究沒能騙過司馬懿。
    "建安十八年修金虎台,我親眼看見曹公站在漳水河邊,用馬鞭指著河道說 " 此渠通,北方定 "。" 二十年後,參與鑿渠的老匠對孫子說,"他的青釭劍就掛在腰間,離我不過三丈遠,卻不像傳說中那樣殺人不眨眼,反而問我們民夫有沒有吃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夏侯淵屠興國那天,我躲在岩石後,看見一個白胡子將軍騎馬巡視。" 歸降的羌人斥候向曹魏史官回憶,"後來才知道那是曹公,他讓翻譯告訴我們 " 降者免死 ",但眼睛一直盯著我們的牛羊 —— 那是要充作軍糧啊。"
    "天子封魏王那天,曹公在殿上故意讓冕旒遮住眼睛," 曾服侍漢獻帝的宮女臨終前說,"我聽見陛下小聲說 " 君若效舜禹,朕無恨矣 ",曹公卻跪下說 " 臣願為漢征西將軍 "。這話連傻子都不信,可陛下還是哭了。"
    曹操的最後十年,是權力登頂的十年,也是理想與現實撕裂的十年。他在魏宗廟前祭祀時,會對著漢初功臣畫像發呆;他在銅雀台上賦詩時,會突然盯著南方沉默不語;他在處決孔融時,會偷偷讓人送錢給孔家遺孤。這個集權臣、詩人、軍事家於一身的梟雄,最終在洛陽病逝,留下 "斂以時服,無藏金玉" 的遺令,卻讓天下人記住了他 "挾天子以令諸侯" 的霸氣,和 "唯才是舉" 的胸襟。
    鄴城的百姓說,曹公去世那晚,漳水突然逆流,驚起宿鴉無數;許都的老臣說,天子輟朝三日,卻在靈前說了句 "阿瞞去,朕真成孤家寡人了";蜀漢的降卒說,丞相諸葛亮曾對著曹操的兵書歎氣,說 "曹公奇正之術,吾學其三,可安天下"。
    當曆史的塵埃落定,曹操的功過早已被無數筆墨評說。他是亂世中崛起的梟雄,是重建北方秩序的能臣,也是戲曲裏的白臉奸臣。但那些在屯田區安居樂業的百姓,那些因 "唯才是舉" 獲得功名的寒士,那些在戰亂中得以保全的漢室典籍,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個被時代推著走的 "治世能臣",終究在廢墟上建起了屬於自己的王朝,哪怕那王朝的國號,最終不再姓劉。
    喜歡從部落打架到王朝爭霸的千年逆襲請大家收藏:()從部落打架到王朝爭霸的千年逆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