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滅門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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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當空,北元坡上一朵雲呼嘯而至,飄落在一座墳塋前,速度之快,附近百姓竟無一人察覺。
    雲霧散去,隻見一老一少兩人,少的跪在地上奮力扒墳,老者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此二位正是楊浩然與巴托道人,緊趕慢趕,兩人終於在午時之前達到了北元坡。此地雖離洛南城不遠,但就是一個墳圈子,白天也沒幾個人跑到這來,楊浩然也不怕整出大動靜,手腳並用,幾下就將楊白首的那口棺材的蓋給刨開了。
    楊白首麵如死灰,形如枯槁,身著壽衣,直挺挺地躺在棺材裏,任誰來看了都得說一句死的透透了,楊浩然卻不敢怠慢,掏出懷中的蛇延水,小心翼翼地將其灌入楊白首口中。
    太陽逼近天頂,午時已然到了,楊浩然也不知是熱還是緊張,汗水早已濕透了後背衣服,一陣極長的吸氣聲傳來,伴隨著虛弱的咳嗽,棺材裏的楊白首竟真的幽幽轉醒了。
    楊老爺子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努力眯起眼睛,看了看楊浩然,眨了眨眼,又將眼睛閉上,擺了擺頭,再次虛弱地睜開眼睛,嘴巴裏囁囁道:“浩……浩然?”
    楊浩然喜極而泣,“爺爺你醒了,沒事了,爺爺。”
    楊白首在攙扶下掙紮著從棺材裏坐起來,看了看日頭,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壽衣,再看了看楊浩然順手放在一旁的蛇延水瓶子,無奈又生氣,“簡直胡鬧!你以為這能騙的過仙家的人嗎?”
    楊浩然不敢接話,隻能攙扶著親爺爺,嘴上應付道:“爺爺,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巴托仙人,煩請移步楊家。”楊浩然招呼著巴托道人一同往洛南城趕去。
    路上楊浩然將這幾日的經曆告知爺爺,卻不知此時的楊府,正被官兵和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議論聲不絕於耳。
    為避免楊老的出現引起騷亂,楊浩然三人已喬裝打扮了一番,行至街角眼見楊府人頭攢動,也是一頭霧水,然而周遭時不時傳出“滅門”、“慘案”之類的詞眼,如同針尖一般刺得楊浩然心裏惴惴不安,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同行的巴托道人也看出來當下的形勢,雖然事不關己,但這數十年楊家為其謀求一些修行所需要的草藥,楊安順一直將其奉為上賓,以禮相待,也算是有一份情誼在,當即將這祖孫二人帶離人群。
    尋至一僻靜巷弄,道人從懷裏掏出三張符籙,右手拇指食指將其捏於身前,嘴中念念有詞,唱罷這三張符籙如活了般在巴托道人指尖雀躍,待到拇指一鬆,金光乍現,三張符籙疾射而出,如魚一般遊至三人胸前,一道漣漪出現,符籙已然消失不見。
    “此乃隱身符,半個時辰內可保肉眼凡胎無法看見我們。”巴托道人稍作解釋,楊浩然已經了然,不再遲疑,扶著楊老爺子貼著牆角往楊府走去。
    路上的行人、門口的官兵,果然無一人察覺,甚至眼神都未曾瞟向三人處,楊浩然心裏暗自稱奇,腳步也不由快了些,進大門過玄關,來到前院,楊浩然還未來得及細看,隻感覺攙扶著的楊老爺子突然身體一軟,整個人往地上癱坐而去。
    楊浩然慌忙扶助爺爺,卻也在下一秒感覺雙腿像被抽去了骨頭,隻因映入他眼簾的,是前院地上躺著的幾十具屍體,這些屍體被白布蒙頭,一個個排放在地上,楊浩然隻能依稀從鞋麵和白布下隱約透出的衣裝辨認出亡人的身份。
    “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楊浩然舌頭和嘴巴似乎分了家,囫圇問出了這句話,卻沒有人能回答他。
    那巴托仙人見了也暗自搖頭,喃喃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此言一出,楊浩然心裏明了,在眾多屍首中找到了父親楊安順的遺體,衣衫淩亂,懷中的錦囊早已不翼而飛,定是那兩個塞北大陸的家夥,尋到了楊府之中,殺人奪寶!
    借著隱身符的效用,巴托仙人和楊白首在前院角落席地而坐,楊浩然則獨自在楊府裏轉了一圈,諸多寢室臥房裏都有血跡斑駁,就連府內傭人都無一活口,想是那兩人趁著夜色仗著睡眠之便輕易就將府中人屠戮。家裏的箱櫃昨晚顯然已經被翻找過一遍,此時的官兵卻也有不少在搬家具、拿花瓶,一些值錢的被褥、細軟也被官兵拿包裹裝上,楊府又遭受了第二次洗劫。
    回到前院庭中,仵作們正將屍體裝車準備拉走,楊浩然輕手輕腳地走回爺爺旁邊,正好聽那個領頭的官員和一個捕頭在議論。
    “老李,你說這楊家到底得罪誰了呀?”領頭的官兵話裏麵帶著幾分惋惜,畢竟楊老爺子在洛南城也稱得上是有口皆碑。
    “大人,這我上哪知道去,還是等仵作驗完屍再說吧。不過這楊家也真的是走背運,前腳楊老爺子一死,後腳整個楊家就垮了。”
    “你說楊家那小兒子是死了、還是被抓了、還是跑了?”官員又問到。
    “大人,那小子不在這,多半是活著,不過就算他活著,估計也好不到哪去。我隻知道,無論那小子怎樣,這楊家算是徹底完了。”李捕頭也有些惋惜,昔日洛南城風頭無兩的楊家,不複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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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趕去一趟城主府,這事得與城主談談。”官員見仵作已經把院中的屍體都拖走了,也起身準備離開。
    “劉大人慢走。”李捕頭送別官員,又招呼府裏的搜刮得差不多的官兵捕頭們離去,一群人浩浩蕩蕩魚貫而出,在大門上貼了封條,楊府頓時安靜了下來。
    楊浩然三人都沒有說話,隨著時間流逝,三人身上輕光一閃,隱身狀態消失了。
    “你們二人現在似乎都不便在洛南露麵了,或多或少都容易惹上麻煩。”巴托道人最先開口,對於楊家的慘案,他也有些惻隱之心。
    楊浩然鄭重起身整理了衣擺,又欲朝巴托道人跪下行大禮,那巴托道人搶先一步將楊浩然定住,略嗔道:“膝蓋骨是軟的嗎?為何動不動要跪?不準跪!”
    楊浩然尷尬站直,道:“巴托仙人,我……我楊家如今遭此橫禍,尋遍家中我也未曾找到日輪葉的影子,我……”
    一直鮮少開口的楊白首此時卻突然說話了:“言必行,行必果。答應了別人的事,就要做到。日輪葉也隻是一株本草,雖然珍稀,但長洲大陸又不是沒有。”
    聞言楊浩然似突然獲得勇氣一般,斬釘截鐵道:“巴托仙人,小生與你的日輪葉之約仍有效,今日未曾尋得,日後我也定當送上烏蘭山!”
    “嗯!”巴托道人這才微笑撫了撫長須,表示認可。
    楊白首又道:“浩然,你去我書房,翻一翻我那幾本珍藏可在,尋出送給巴托仙人。”
    整個楊府像遭賊了一般,不,應該就是遭賊,甚至不止一遍,但楊老爺子的書房裏,桌椅板凳書櫃家具都被搬走了,地上四散的書籍卻無人問津,隻有楊家人才知道,這些書是多麽重要。
    將楊白首珍藏的幾本羅列到一起,送至了巴托道人手上。
    巴托道人對草藥的研究也是登堂入室漸入佳境,看到手上這幾本書頓時眼睛都亮了:“《洛南本草》、《長洲草圖誌》、《太初草圖誌》……”
    “這些是我珍藏的一些草藥圖鑒和相關地理、氣候、種植、曆史等方麵的內容,許多書中都有我的一些筆記,仙人要是尋藥或者製藥,這幾本書對你來說應該小有幫助。”楊白首介紹道。
    “不!大有裨益!大有裨益!”巴托道人也不由奉承了起來,“楊家不愧是藥草世家,老先生不愧是一方藥草之雄!”在沉寂的楊府中,巴托道人迫不及待地翻閱著書頁,眼神中閃爍著喜悅和期待。楊浩然看著他的表情,心中暗自慶幸,至少在這個困境中,能夠以一些珍貴的資料回報巴托道人的幫助。
    楊白首坐在一旁,麵容嚴肅,凝視著府內殘留的一片狼藉。楊浩然知道,盡管祖孫兩人已經苦難重重,但此刻更要冷靜應對,重新籌劃未來。
    “巴托仙人,洛南城裏如今是待不下去了,我們現在舉步維艱,還望仙人幫扶一把,助我祖孫二人離開這險境。”楊白首沉聲說道。
    巴托道人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你說得有理,你二人待在此地並不安全。隻是,你們有何打算?”
    楊浩然與爺爺低語了一番,堅定地說道:“我們計劃前往星城,星城的藥草醫學興旺發達,素有‘藥都’之美譽,從前我們也在那裏采購一些珍貴藥草,或許能夠找到仙人所需的日輪葉。”
    巴托道人微微一怔,然後露出了一抹讚賞的笑容。“星城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天下藥都,那裏的醫學昌盛、藥門遍地,奇花異草更是頻頻現世,或許真的能找到日輪葉。”
    星城在洛南城往南六百裏,楊浩然一行三人在休整後出發,他知道這是一次壓力巨大的旅途,但他也深知,隻有離開洛南城,才能遠離楊府的陰霾,才有機會重新開始,至於塞北人的血海深仇,已被他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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