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好稱呼之後，女孩沒有再打擾李白，隻是靜靜地趴在石桌看著李白看書，顯得十分乖巧。
    李白也樂得清靜，認真地繼續翻閱起《藝文類聚》。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陽光變得強烈刺眼起來。
    李白放下《藝文類聚》，揉了揉眉心緩解疲憊，抬頭看去，那個女孩還在看著自己。
    這讓李白有些忍俊不禁。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因為小哥哥你好看呀。”
    女孩直言不諱，反倒是讓李白有些不好意思了，臉色掠過一抹緋紅，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咳咳，好吧。”
    “小哥哥，我聽王爺爺說，你是天生的儒道種子，那你知道有什麽有趣的故事嗎？”
    女孩歪著頭靠在手臂，看向李白說道。
    幸虧李白在此前輟學期間癡迷閑書了一段時間，不然這時還真的答不上來。
    李白微笑地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為女孩娓娓道來。
    “那我就和你講講嫦娥奔月的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
    女孩的眼中似乎閃著光，視線落在李白身上，便一刻都挪不開了。
    微風輕拂，樹葉舞得沙沙作響，蟬聲不絕，似在合唱，陽光被樹葉揉碎，點在兩人身上，和諧得如一張繪卷。
    少年講得眉飛色舞，身上的暮氣褪去，朝氣蓬勃。
    少女隨著故事的進展，時而驚呼，時而淺怒，時而落淚。
    終於，故事講完了。
    女孩鼓起小臉，氣呼呼地說。
    “逄蒙實在是太壞了！害得大羿和嫦娥不能相見！”
    看著女孩鼓起臉的模樣，李白想到了小月圓，二人生氣的樣子實在是太像了。
    隻是女孩的性格外向直爽，小月圓的性格內斂堅強。
    李白的心裏滿是對小月圓的愧疚，自己有多久沒有給小月圓講故事了？
    還記得小月圓小時候聽完故事，總是會用力鼓掌，把小手拍得通紅。
    自從母親去世，小月圓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再也沒有鬧著要什麽東西，也很少要求李白做什麽。
    李白這兩年來一心修煉，確實是忽略了對小月圓的關心。
    李白下定決心，以後不管再忙也不能忘記關心小月圓，一定要好好彌補她！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呀？”
    女孩發現李白愣在原地，一隻手撐起身子，另外一隻手在李白的麵前晃了晃。
    蓮藕般的白嫩小手帶著梅花的香氣，大抵是佩著梅花香囊吧。
    李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對著女孩溫柔地笑了笑。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映在李白和煦的笑臉上，讓李白看起來顯得更加溫柔。
    “我沒事，謝謝你小妹妹。”
    女孩看得愣了一下，隨後喜笑顏開，格外可愛。
    “果然，小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女孩的直言不諱直擊李白的心，強忍著不露出失態表情的李白沒有發現自己的耳朵已經變得通紅。
    “咳咳，小妹妹你還想聽故事嗎？”
    李白生硬地轉移話題。
    “今天就不聽了，爹爹說過，好的東西應該慢慢品味才能得到最好的體驗，我們還有好多好多明天，不用著急。”
    女孩搖了搖頭，隨後話鋒一轉。
    “小哥哥，我們出去玩吧！我還沒有怎麽看過牆院外的世界呢。”
    李白被女孩的話說得呆住了，按照女孩的說法，
    “啊？”
    女孩一拍桌，撐身而起，然後幾步跑到李白麵前，一把拉起李白的手，就要往門外跑。
    女孩的手涼涼的，滑嫩如羊脂，讓李白產生正在握著一塊冰寒軟玉的錯覺，一時間竟忘記了聖賢曾說過一句“男女授受不親”。
    “啊什麽呀，我們快走吧！這個時候王爺爺應該在老道士那裏，我們們趁機溜出去。”
    “誒？書！至少讓我把書放回去呀！”
    李白嘴上雖然喊著，手上卻沒有發力，任由自己被女孩拖著走。
    來到道觀門前，兩人的親昵動作被香客們看在眼裏，不少香客們都嘴角含笑地感慨二人如同一對金童玉女。
    眾人的評論讓李白的臉變得通紅滾燙，心跳不由加快，對上極境強者都能夠寵辱不驚的穩重不知道被丟到了哪個角落。
    看著身前女孩的背影，李白不由感歎，女孩的神經過於大條，竟然看不出一點慌亂。
    而李白不知道的是，女孩藏在秀發下的耳朵已經紅透了，小臉上滿是羞紅，視線到處亂飄。
    兩人就這樣走到了山下一條小溪旁，女孩突然鬆開了李白的手，向前快步走了幾步，然後低頭轉身，讓李白一下子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我好像……好像做得有點過火了，小哥哥對不起。”
    女孩的兩隻小手不停絞著裙角，聲若蚊蠅，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點都沒有此前開朗直接的模樣。
    “沒事，我……我不介意的。”
    李白撓了撓臉，訕訕笑道。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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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
    一聲奇特的鳥鳴驅散了尷尬的空氣，李白與女孩抬頭望去，一隻小紅鳥正立在枝頭鄙夷地歪頭看著兩人。
    這隻小紅鳥從李白八歲起便一直跟著他，李白已經習慣了小紅鳥的存在。
    “南離，你又來了？”
    李白知道，小紅鳥不簡單，身上多半帶著妖獸的血統，便給小紅鳥起了一個名字。
    其實，一開始李白起的名字不叫南離，而是叫小紅，隻不過小紅鳥聽到這個名字時候，第一次飛到李白身邊，擺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啄了李白一頭包。
    直到李白給小紅鳥換了南離這個名字，小紅鳥才眼中帶著傲氣地停下了對李白的“追殺”。
    南離，難離。
    在給小紅鳥取名之後，小紅鳥與李白親近了許多。
    “鏘！”
    小紅鳥南離從枝頭飛到李白的肩頭，優雅地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哇，這隻小紅鳥是叫南離嗎？它好聰明，好可愛！”
    女孩興奮地看著李白肩頭的小紅鳥，大眼睛裏似乎藏著一片星空。
    “想摸摸看嗎？”
    李白看到女孩對南離很感興趣，左手快如閃電，一把抓住感到不妙，正欲展翅高飛的南離。
    南離在李白的手中瘋狂掙紮，小腦袋瘋狂搖動，赤金色的瞳孔陡然放大，好似一場慘烈的地震。
    “想！”
    女孩笑得格外燦爛，伸手去抱南離。
    南離無比抗拒，隻不過小巧的身軀似乎隻有普通小鳥的力量，注定逃離不了女孩魔爪。
    女孩用小臉不斷蹭著南離，南離放棄了抵抗，鳥眼中露出來了人性化的情緒。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啊！我不幹淨了！”生不如死的表情吧。
    李白看著身前和諧的一幕，嘴角翹起了弧度，隻是看起來和平常的和煦微笑有一些不太一樣，就好像在使壞似的。
    “小哥哥，現在你的表情很棒哦，這才像是你該露出來的表情啊！”
    女孩開心地對著李白說。
    李白聞言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了？
    雖然今天是李白第一天和女孩接觸，但是總感覺與她相處出奇的放鬆。
    也許是女孩直言直語的性格，也許是女孩身上的朝氣。
    這一切都讓李白有一種活著的真實感。
    “哈哈，那我之前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李白開懷大笑，不再刻意模仿大哥的儒雅。
    什麽儒家禮數，什麽神明算計，都見鬼去吧！
    拋下所有包袱，李白的心中前所未有的舒暢，念頭通達間，體內修為居然蠢蠢欲動，有了突破的跡象。
    “剛剛見到大哥哥的時候，感覺大哥哥就像一個古板的小老頭。”
    “小老頭嗎？你見過這樣靈活的小老頭嗎？”
    李白大笑地跳入小溪中，水花四濺，淋在女孩與南離的身上。
    涼爽的溪水驅散夏季帶來的炎熱，女孩將南離往身後一拋，跟著跳到小溪中。
    “看招！”
    李白看到女孩也跳了下來，大笑著，雙手捧起一捧溪水便潑向女孩。
    南離還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被丟到了草地上。
    女孩也不甘示弱，捧起溪水與李白嬉鬧到一塊。
    而可憐的南離被摔得不輕，回過神來之後用力甩幹羽毛上的水，而後高高飛起對著胡作非為的二人鏘鏘鳴叫，好似氣急敗壞的寡婦正在罵街……
    過了好一會，李白，女孩還有南離都感到疲憊，兩人一鳥躺在小溪旁的一個大石頭上閉著眼睛曬太陽。
    “小哥哥。”
    女孩突然開口，打破了好不容易出現的寧可。
    “怎麽了？”
    李白反問。
    “謝謝你，我很有好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女孩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一般悅耳。
    “我也是要謝謝你。”
    李白跟著開懷大笑。
    “咕～”
    忽然一聲怪聲打碎了了此時和諧的氣氛，女孩收斂笑聲，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你等我一下。”
    李白莞爾一笑，一個鯉魚打挺從大石頭上站了起來，然後向著小溪走去，此前用修為蒸幹的衣服又濕了。
    至於為何不用避諱女孩，自然是因為女孩也是一位修士了。
    李白來到小溪中，屏住呼吸，神識如網一般鋪開，忽然，李白動了。
    在修為的加持下，李白的動作快出了殘影，當李白的手再次出現之後，一條肥碩的溪魚出現在他手速。
    緊接著，李白抓魚處才炸起無數水花。
    李白提著魚往大石頭旁邊走去，對著女孩開口道。
    “今天請你吃烤魚。”
    女孩快速且用力地鼓掌，笑得格外開心，眼中滿是期待。
    “好耶！”
    南離聽到烤魚也來了勁，兩隻翅膀微微撲騰兩下，好像在告訴李白，它看在烤魚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給你鼓勵兩下。
    李白進樹林中尋來不少樹枝與落葉，然後搭成便於燃燒的結構，找來兩根木頭開始磚木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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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他不會道門法術，無法憑空手搓火球。
    經過高速的摩擦，木頭上出現了火星，李白輕輕吹氣，火星變成小火苗。他小心翼翼地護著火星然後送到樹枝之間，不停加入一些落葉，火便越燒越旺。
    處理好火焰的問題，李白拿起一根比較結實的枝條，儒道修為激蕩，手起劍指將樹皮削幹淨。
    做完這些，李白走到小溪旁開始處理魚。
    在李白埋頭忙碌的時候，女孩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李白的動作，眼中滿是崇拜。
    “小哥哥，你好厲害呀，怎麽會這些的？”
    李白頭也不抬，繼續手上的工作，回答道。
    “曾經我也瘋玩過一年左右的時間，在那段時間裏自己琢磨出來的。”
    女孩聽後驚歎李白的聰慧，表情卻有一些落寞。
    “天哪！小哥哥你這麽聰明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李白聽後手中動作一頓，而後開口。
    “我……沒有朋友。”
    因為家境緣故，李白被青蓮鄉的同齡人有意無意地疏遠。
    “小哥哥別難過，我也沒有朋友，就我來做小哥哥的第一個朋友吧！”
    女孩連忙安慰起了李白。
    “好。”
    李白點頭，兩人又聊了許多……
    當李白做完烤魚，女孩和南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因為沒有調料，烤魚的味道十分清淡，女孩卻覺得這頓烤魚比之前吃過的山珍海味都要來得美味。
    李白撐著腦袋，看著一人一鳥狼吞虎咽，笑得格外溫柔。
    當吃完烤魚，李白估摸著也快要到了與小月圓約定好一起吃晚飯的時間，便提出來要送女孩回戴天觀。
    女孩麵露不舍，卻也沒有過多糾纏，乖乖跟著李白回到了戴天觀。
    而南離在回觀的路上不知何時飛走了，這讓想要再和南離玩一會的女孩感到一些遺憾。
    來到女孩住的小院，麵色鐵青的王老正站在門口，手中還拿著一個戒尺。
    李白感到不妙，女孩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整個人縮到李白身後。
    果不其然，兩人今天私自溜出去的行為得到了應該有的懲戒。
    就在王老還要再教訓李白二人一個時辰的時候，女孩使用了絕技——撒嬌大法，成功讓王老放過了二人。
    踏著夕陽的紅霞，李白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掌生疼，臉上卻帶著止不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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