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月從太陽手中接過天空的掌管權的時候，李白才趕回家中。
    “二哥！你回來啦？”
    小月圓看到李白走進餐廳，興奮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路小跑到李白身邊。
    “嗯，我回來了。”
    李白揉了揉李月圓的小腦袋，寵溺地笑了起來。
    小月圓露出來了甜甜的笑容，緊接著突然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快速貼近李白，小鼻子微微抽動，很有氣勢地質問李白。
    “二哥，你的身上怎麽會有魚腥味？”
    “這個……”
    李白撓了撓臉，眼神飄忽。
    “二哥！你在瞞著我什麽？”
    小月圓乘勝追擊，毫不給李白逃避的機會。
    “唉，小月圓你聰明過頭了吧？”
    李白歎了一口氣，攤手投降，將自己這兩天的遭遇刪減去和修士有關的內容後，對著妹妹一一道來。
    “我想去見見那個女孩！”
    小月圓聽完李白的經曆，直勾勾地盯著李白，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可是……”
    李白有些為難，因為小月圓是凡人的緣故，不能在她麵前顯露修為。
    戴天觀與李府足足有幾十公裏遠，單純以孩子的腳力來說，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趕到。
    “我要去！”
    小月圓小臉氣得鼓了起來，大眼睛裏眼淚汪汪，活像一個小受氣包。
    “二少爺，你就帶三小姐去吧，她悶在家裏這麽久，難得想要出去走走。”
    兌紫走上前來，為小月圓求情。
    “是啊，二少爺，教書先生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來李府任職，不如就讓三小姐趁著還清閑，多出去走走。”
    張伯也走到李白身邊為小月圓求情。
    “不是我不願帶小妹出去玩，隻是此去目的地路途遙遠，小妹又不像我是習武之人，身子嬌貴實在是辦不到啊。”
    李白苦笑地對張伯等人開口。
    為了方便照顧尚且年幼的小月圓和那個如同廢人一般的李客，李白早在兩年之前就廢除了李府下人無事不得入內院的規矩。
    而身為劍修的李白哪怕不動用修為，全力練劍的動靜也太大，就不得不對大家扯了一個謊。
    李白就說自己是修武之人，身懷內力，因為是家傳絕學，此前不讓大家隨意進內院是為了不讓劍法外泄。
    這個借口也解開眾人對李家“下人不得隨意進入內院”這一奇怪規矩的疑惑。
    畢竟一般的富貴人家，恨不得下人們天天伺候他們，連幾步路都想讓下人抬著走，李白一家的規矩比之其他府邸來說屬實比較奇特。
    張伯眯著眼睛，思索片刻之後似乎有了主意。
    “要不這樣，二少爺您明天問問那位小姐和她家長輩有沒有興趣來李府做客兩天，這樣三小姐也可以在李府附近與那位小姐一起玩耍。”
    “這個……”
    李白一想到要去主動邀請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王老那嚴肅的臉，被打的手心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但是看著小月圓可憐巴巴的表情，李白的心一軟，便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耶！二哥最好了！”
    小月圓撲到李白懷裏，小小腦袋用力地蹭李白的胸口。
    “現在可以一起吃飯了嗎？二哥之前可是一口烤魚也沒吃，就留著肚子來陪我們家小月圓吃晚飯了。”
    李白寵溺地捏了捏小月圓的臉蛋，笑著問道。
    “嗯！吃飯吃飯！”
    小月圓放開李白，走回自己的位置，李白也跟著落座。
    食不言，寢不語。
    二人都是懂事的孩子，自覺地遵守著基本的禮儀。
    李白吃飯的速度比小月圓更快一些，當李白放下筷子沒有選擇馬上離席，而是慵懶地撐這腦袋看著小月圓吃飯，那動作像極了白日裏看李白的紫衣女孩。
    這一幕落在各位下人的眼裏，讓他們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白自從月娃病死之後就變了一個人，身上李葉那種儒生的氣質越來越重，成熟有禮得讓人覺得心疼。
    “二哥，我吃完啦！”
    小月圓擦過嘴後對李白元氣滿滿地喊道，就好像在有意地回應李白的等待一樣。
    “小月圓呀，你想不想聽二哥講故事呢？二哥好久沒有給你講過故事了。”
    李白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妹妹。
    “二哥不要讀書練劍了嗎？”
    小月圓愣了愣，然後遲疑地問道。
    “之後總有時間嘛，以後二哥會多陪陪小月圓好不好？”
    “好呀！我也想聽二哥講嫦娥奔月的故事。”
    “咳咳……”
    這小妮子不會是故意的吧？
    李白有些尷尬，笑容僵在臉上，嘴角微微抽動。
    “聽小月圓的。”
    “嘻嘻。”
    李白對自己這個妹妹實在有些沒有辦法，無奈地敗下陣來，小月圓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李白和小月圓一起漫步在月光下，小月圓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李白亦步亦趨地在後麵守護。
    二人來到了花園，小月圓似乎突然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眼睛一亮，而後一路小跑跑到一座秋千旁，對李白用力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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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我們一起來蕩秋千吧！”
    “好。”
    小月圓先一步爬上秋千，然後李白來到小月圓身邊坐下。
    “準備好了嗎？”
    李白問小月圓。
    “準備好了！”
    小月圓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兩隻手緊緊環抱住李白的腰。
    李白雙腳用力一蹬，秋千帶著二人向後飛了起來，飛到至高點後，又向前蕩去。
    小月圓玩得不亦樂乎，笑聲如銀鈴般在李府回蕩，將夏蟬的合唱都給比了下去。
    笑聲傳遞到裏花園不遠處的李府屋子，李客頭發亂糟糟的，就像白色的鳥窩，身上滿是酒臭味。
    他提溜著一壇酒走到窗前，一隻手推開窗戶，看了一眼花園方向，然後猛灌一口烈酒，搖搖晃晃地向床邊走去……
    “二哥，我想聽你講故事了。”
    小月圓玩得有些累了，輕輕地靠在李白身上，秋千蕩得小心翼翼，連夏蟬都溫柔地噤聲。
    “好，二哥給你講故事，話說很久很久以前……”
    李白抱著小月圓，臉貼在小月圓的腦袋上，嗓音溫和輕柔。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故事終於結束，小月圓靠在李白肩上睡著了過去，眼角有晶瑩的淚光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這微光。
    “娘親……”
    小月圓輕聲夢囈，那模樣讓李白心疼壞了。
    小月圓什麽都好，就是太過聰明懂事了。
    明明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在母親下葬後便再也沒有哭喊要母親，也很少要求過自己這個哥哥做什麽，甚至察覺到自己和父親關係破裂，還主動代替自己去照顧頹廢的父親。
    這些哪裏是一個七歲孩子應該承受的？
    李白招了招手，讓候在旁邊的兌紫帶小月圓回房間睡覺，自己緩緩蕩起了秋千。
    他一時間有些對自己感到生氣。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照顧好妹妹，自己這兩年來又到底是做了些什麽啊？
    若不是今天幡然醒悟，小月圓又會獨占承受多久的痛苦呢？
    他修煉的初衷明明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若是因為修煉而讓自己在意的人感到難過，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李白自嘲地笑了笑。
    明明自己現在最看不起父親那種連家人都可以拋棄的人，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父親的樣子。
    李白抬起頭，望著高高掛在天空之上的皓月，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無比地失落。
    忽然，腦海裏閃過了紫衣小女孩的模樣和話語。
    “小哥哥，現在你的表情很棒哦，這才像是你該露出來的表情啊！”
    李白用力地拍了拍臉，初具俊秀雛形的臉龐變得通紅，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振作起來。
    李白用手擺弄著自己的嘴角，比出一個溫柔的笑，卻看起來與此前刻意模仿大哥的笑容截然不同。
    絕不能喪氣，若是自己都喪氣了，小月圓怎麽辦？
    李白在心中重新鼓舞精神，然後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李白取出放在屋子裏的寶劍，開始了例行地練習。
    隨著劍法的不斷演練，李白揮舞長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劍氣縱橫，四射而去。
    李白演練完十幾遍《李氏劍決》，身上出了一身熱汗。
    收劍後簡單地洗漱一番後，李白憑借著超強的記憶先在腦海裏回憶了一番今天白天看的《藝文類聚》，然後記錄下自己的讀書心得與疑問。
    待到李白做完這些，夜已深了，李白又認真地讀了一遍《道德經》。
    最後猶豫了一下後將今天拿到的神打符當作書簽插入《道德經》的頁間，才不舍地結束了這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李白陪過小月圓早早吃早飯後，在小月圓千叮嚀萬囑咐之下，來到了戴天觀紫衣女孩的住處。
    李白站在門口來回踱步不知道趟，卻遲遲不敢敲門。
    “愣在外麵做什麽？進來吧。”
    王老的聲音從小院內傳了出來，顯然是早就發現李白在門外，李白咽了一口唾沫，忐忑地推門走了進去。
    “王老。”
    李白對王老恭敬地作揖行禮，王老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女孩換了一身新的紫衣，站在王老身後對李白用力揮了揮手。
    “你是什麽事情要說嗎？”
    “我想請王老和貴孫女到李府做客。”
    王老臉色有些奇怪，回頭看了一樣女孩，女孩可憐巴巴地看著王老，大眼睛就像會說話。
    “怎麽這麽突然想要邀請老夫和老夫的……嗯，老夫的孫女去貴府做客？”
    王老轉過頭來，看著李白問道。
    女孩站在王老身後對著李白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好像是在說“我已經盡力了”。
    李白也沒辦法，隻能將昨天與妹妹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王老。
    王老沉吟片刻，本想拒絕，但是一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和小居士多接觸才能達到王居士此行的目的，貧道數日後也會去李府拜訪，且去無妨……”
    那是玄陽真人的聲音。
    “那就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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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對李白點了點。
    李白和女孩露出來了驚喜的表情，女孩甚至激動地跳了起來，惹得王老的一頓責備。
    為了不讓家中下人懷疑，李白決心先在這裏呆一會再帶王老和女孩回去。
    李白先是向王老請教了一番昨天在讀《藝文類聚》碰上的問題，然後恭敬行禮回到了自己在戴天觀的小院。
    那本《藝文類聚》還靜靜地躺在石桌上，卻是被風吹開的樣子，上麵還落了幾片落葉。
    李白心疼地小心拿開落葉，不想讓灰塵多沾一點在書上，然後一拂袖子，吹走石桌石凳上的落葉，繼續認真讀起《藝文類聚》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白隻感覺光線一暗，一股梅花香味撲鼻而來，便知道是女孩坐不住了。
    李白抬起頭，就對上了女孩的視線。
    “小哥哥，你居然丟下我就跑了，你知道我剛才被訓得有多慘嗎？還被罰抄了好久的書！”
    李白聽到女孩的抱怨，很不厚道地沒忍住笑了出來。
    就女孩這大大咧咧，直來直往的性格，李白都能夠想象到在家裏是怎麽被王老訓斥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王老那麽嚴肅認真的一個人能夠帶出這樣一個孫女出來。
    “謔！你居然還笑！小哥哥你也太不厚道了！”
    女孩鼓著臉，氣鼓鼓地指控李白這“喪心病狂”的惡劣行徑。
    “抱歉啦，我給你講故事，原諒我好不好？”
    李白合掌求饒。
    “哼，看在故事的份，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了。”
    女孩嘴上這樣說，蹦蹦跳跳地走到另外一個座位上坐好。
    “昨天給你講了嫦娥奔月，今天就給你講一個大羿射日的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蟬聲的伴奏下，李白緩緩開口，女孩兩隻手撐著小腦袋認真聽故事，時間反複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刻……
    今天因為女孩被王老懲罰，來的有點晚的緣故，當李白講完故事，太陽已經日薄西山。
    “走吧，我們去找王老。”
    李白將《藝文類聚》揣到懷裏，起身去找王老，女孩跟在李白的身後，嘴裏還在可惜大羿與嫦娥明明都是好人，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王老背著兩個包裹，大概是裝著衣物，站在門口等著二人。
    其實到了極境就能夠開辟儲物空間，隻不過為了掩人耳目，王老才這麽多此一舉。
    終於，在月亮剛剛冒頭的時候，三人來到了李府門口。
    小月圓和一眾下人都守在門口，看到李白帶著兩個人來到李府門口，小月圓大喜，用力招手。
    就在這時，小月圓與紫衣女孩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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